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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校场秋点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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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门城南,耸立着威武的军寨,和府衙的简陋相反,军寨极其雄阔,与其说是军营,不如说是城中之城。蓝旗军驻地占地极广,依南城城墙而建,面积广被南城,占据云门城四分之一的地盘,太宗十三年,因草原饥荒,夷狄羌三族扰边,连下西北六城,中枢震动。
  顺义候云从龙率蓝旗幽骑西来,顺王独子骁勇不下乃父,以两个卫的兵力独抗三族主力,另亲率三千敢死之士,千里奔袭草原纵深,捣毁三族联军大本营,亲手格毙羌族陀罗部落酋长,俘虏三族王子王孙十余人,随后挟威势如破竹收复西北六城,三族王帐不敢居于草原,均流窜至极北苦寒之地。
  此役过后,蓝旗幽骑驻于玉门峡谷,并依山势建成玉门城,永镇西北边陲,至今已垂五十年。遵照太祖的旨意,西来的两个卫骑军也缩编成为一个卫,在帝国主力军团序列里更名为蓝骑军。
  蓝骑军大都督行营就建在紧靠南城门的城墙下,行营枢机房内,一灯如豆。周御史端坐桌前,奋笔疾书,信筏上,一纸公整的瘦金体字力透纸背,勾上最后一笔,他小心的吹干墨迹,吩咐垂立一旁的小校,“八百里加急,枢机府。”
  昏暗的灯光下,御史脸色阴晴不定,这位纨绔少爷看样子还不是省油的灯呢,虽然和传说中一样混账,但观其言行,似乎并非草包一个。除了言论骇人听闻一点,言辞交锋中,有理有据,合法合规,和其他勋贵家中那些扶不上壁,笑话百出的少爷们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错非是如今的形势,如果是哪家世交子弟有如此风范,当值得一声大大的赞。
  本以为云家派他来,只是天威紧逼之下放权释疑之举,为天家夺去蓝骑军大都督由云氏子弟世袭的特权提供一块遮羞布,今天这小子摆明车马和自己对着干,这意图一时还看不明白。
  其实与同僚好友猜测的稍有不同,能够调来任这个巡边御史,是他自己向门师,也就是当朝首辅何正平,主动争取的结果。太宗定下抑武重文治国方略以来,开国年间武夫当道的局面已一去不返。失去了共同的敌人,朝中士大夫清流早已不是开国之初那样铁板一块,以地域划分,太祖起兵之初从龙的文臣均为北方籍士子,因着与武将天然而成的对立而空前团结。
  太宗以来,杯酒释兵权,渐渐收回家族领地和私军,开国四大骑军除蜀中龙骑为藩属国未予裁撤,蓝旗幽骑一战定西北后,裁成一个卫驻玉门,其他两个骑军团已经撤消番号,刀枪入库,马放南山。
  至成宗后期,勋贵早已不是太祖与太宗两朝的军功赫赫,他们在朝堂上的权力也逐渐衰落,勋贵不再参与朝政,随着烽火的平息,除了两京以外,勋贵也不再出现在武将行列上,这导致武将多来自于中层新兴武将世家或下级社会阶层。随着盛世来临,开启了文臣掌权时代,勋贵掌军的规矩被打破,文官督军的制度逐渐形成,朝堂上的争斗就成为文官集团之间的博弈。
  江南一带因经济繁荣,近几十年来高中进士者甚众,俨然已经形成了以当朝首次辅吕文和为首的文官集团,南方出身的文臣与老师所代表的从龙旧臣、北方文臣世家在朝堂上激烈争斗已趋白热化。
  十年来大夏周边战事,规模以安南国平叛和西珈国入侵为最,南方很是出了几个名帅,在西南王倾力支持和蜀中龙骑全力配合下,灭安南,平西珈,风头一时无两,渐渐压倒北方在军事上的话语权,所以周御史才以翰林之尊,赶赴边陲,希冀在夷狄羌杂居的五族之地有所建树。
  孰料两年前刚刚就任,就传来东北边镇狼烈族寇边的警讯,格尔洼一战,夏军五万精锐全军覆没,退守奉天城,枢密院遣自己的同年兵部侍郎袁沧海为关宁军统帅,节制东北五个军镇,断断续续和狼烈鞑子打了四五场战役,居然半分也没讨了好去,形成了目前东北战略相持对峙的局面,早知如此,还等三个月就等到了去东北统兵的机会,大丈夫纵横沙场,立不世功勋,岂不快哉!
  思绪纷纭,周御史一时并没有睡意,自就任之日始,蓝骑军大都督黄宏就知趣的搬出了大都督行营,住进了军营,腾出位子给巡边御史及随僚,实际军务也都一股脑移交了,就等着京城传来撤官养老的旨意了。
  处理一卫军务,兵部历练多年的周御史自信还是游刃有余,只是这行营里的卧厅着实有些大了,让京城习惯了蜗居小床的他,始终不是很习惯。明天还有一个公开审结及军机执法案件,说不得要砍几个头,这群粗鲁的军汉,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已近天命之年的黄大都督下午在检押房涎着个脸磨了半天,希望能不判斩立决,最后给他使人赶了出去。看吧,说不得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明天也会去凑热闹呢,那样最好,让他也看清楚形势。。。。。。。
  激越的号角声惊醒了军城熟睡的人们,几十年来,平淡安逸的生活几乎让玉门城居民忘记了这里是边关的事实,只有校场点兵的号角声偶尔响起,提醒人们记得自己屯民的身份。
  军号声中,蓝骑军大校场旌旗猎猎,人喊马嘶,数万军士忙乱中列军整队,三通鼓罢,半炷香时,全军已整列完毕,开始清点人数,校场内除偶有马嘶外,鸦雀无声,不愧是曾经的天下第一强军,云府三代从严治军之气象依稀不减当年。
  人马过万,无边无岸,旌旗如林,猛将如雨。一阵铿锵肃杀的铁血之气扑面而来,周御史走上点将台前,不自禁打了一个寒噤,不由自嘲地苦笑,都说书生胸中自有百万甲兵,真正对上这威武之师,还是油然而生出一股敬畏,走上高台,正襟危坐于主将位,看也不看五花大绑于台柱前的五名军将,颔首示意身侧身边的绿袍官员沈参军,沈参军大步走向台口,开始朗声宣告数名军将的罪状。
  此次获罪军将最高职位者系蓝骑军都司潘召,起因是秀字营营官龚文少司结伙于羌族草场贩卖私盐,获利甚巨,秀字营属于蓝骑军前锋营号,骁勇善战,曾于二日一夜之间踏破陇西巨寇巢穴一十八处,勇冠全军,获兵部通告嘉奖。
  正是这样一个英雄营,居然发生了少司勾连手下倒卖私盐于异族这样骇人听闻的事件,当此权力交接,人心浮动之际,更必须严厉处罚,以儆效尤,虽然龚文非法所得并未私吞,而是用于秀字营将士抚恤及补足军饷缺额,但军规就是军规,触犯必究,龚少司非杀不可!
  台前沈参军宣读完罪状,询问获罪军士可有冤情,被绑五人均默不作声,沈参军按流程宣布处置,龚少司及以下三名队正,处斩立决!都司潘召失察并有包庇行为,并处斩立决!
  宣罪完毕,军阵最前方,一身戎装的蓝骑军大都督黄宏滚鞍下马,卸下头盔,伏地拜于点将台前,朗声高呼:“罪囚罪证确凿,罪该万死,然都司潘召战功赫赫,为国驱驰,戎马半生,念及其失察之罪,尚不至死。恳请天使网开一面,赦其死罪,许其戴罪立功!”
  周御史冷笑两声,冷漠地抓起案上的令牌,掷之于地,“荒唐!本官不许!即刻行刑!”老都督黄宏声嘶力竭喊道:“那就请天使一并治某治军不严之罪!”身后军阵如风吹麦浪,齐刷刷跪倒一大片,将士齐呼:“请天使赦免死罪。。。。。。”黑压压一片人潮伏地,如雷般呼喊响彻校场内外。
  周御史霍然变色,“军法无情,令出如山!尔等可是在要挟本官么?尔等可是要造反么?”
  “造反么??造反么??”周御史冷峻的语声回荡在校场内外,浇灭了跪求将士们一颗颗热切的心。
  近十年来,蓝旗军饷银一再被削减,平心而论,周御史主持军务以来,一直按时下拨了将士们的饷银,从无属吏贪墨之行为。
  无奈兵部下拨的饷银逐年削减,军备军械年久失修不谈,士兵们领到手的银子,根本无法供军户们养家糊口,蓝旗军个营口只得另寻出路,偷偷与塞外异族做点贸易,贩卖一点擦边违禁品,每个营都干过,风吹麦浪般跪倒于地的将士们,心头泛起兔死狐悲之感。
  见无法令周御史收回成命,黄大都督起身号令各队军将,约束本队,各归阵列,惶然转过身来,最后看了一眼高台,“潘老弟啊!做哥哥的已经尽力啦,再搞就有炸营哗变的危险了,蓝骑军忠义为先,不要最后落个不忠不孝的名声,我这个窝囊大都督,今儿也总算是做到头了。老侯爷,按您的布置,蓝骑军,从今往后我就交出去了。。。。。。”
  长叹一声,黄老将军蹒跚向校场外走去,一阵夹杂着黄沙的朔风吹过,吹乱了他的发髻,老将军花白的乱发随风舞动,状极凄凉。
  死一般的静寂之中,一骑烟尘出现在校场口,将士们诧异地望去,万众瞩目之中,两道旋风般的身影疾驰至点将台前,当先一人银盔白马,正是昨日才抵达玉门的信任玉门令云翼云大人。
  得知今日校场即将发生的事后,他略有犹豫,昨天与周御史的冲突,可以说是年少无知,而且钻了官制混乱的篓子,两人之间确实难说谁能稳稳吃住谁。
  然而今天自己要是出面,就面临极大的风险。天子威权日重,削藩整军之心,路人皆知,周御史就是一把锋利的刀,拿刀的手远在大内深宫之中。
  兵部委派周御史下来,必然给了他整顿军务的权力,而自己这个玉门令只是名义上的最高首脑,蓝旗军大都督的职务现实还是空悬。政务官非战时是不能直接干涉军务的,若是直接为军务和御史发生冲突,拥兵自重,结党营私一个罪名那是妥妥的稳稳扣将下来,自己可能会被问罪,对整个云府都会产生极其不利的影响。
  然而云翼内心深处,对云府一直以来韬光养晦的策略并不认同,在现时这种态势之下,云府雄厚的财力、在朝中和军中残存的影响力都对当今天子治国方略的实施产生了阻碍,这已经不是兄弟相争,退让一步海阔天空的事了。
  开国四王,已亡其二,第三代忠王谋反不成,身死族灭;第二代闯王身涉谋逆大案,于天牢中郁郁而终,子孙贬为庶民,世代不得为官。唯洞庭王自请远离中原,避处西南边陲,率手下数万蜀中龙骑于穷山恶水间逍遥。顺义候府至今还没出事,很大程度因先祖云天空于朝野民间忠义之形象根深蒂固,若有变故,恐社稷动荡。
  然而温水煮青蛙,又能游到几时呢?来自异世的云翼,一丝一毫忠君之心也欠奉,明显你死我活的政治斗争,退让就是资敌,趁着云氏还有点资本,是单是双也得压过才知道!
  点将台上,刀斧手已经举起屠刀,云翼勒马大呼:“刀下留人!”颇有几分劫法场好汉的风采,周御史心道:“终于来了!”他潜意识里始终觉得这位云少爷不是那么简单,看不透。但是今天,他不该来,他的到来只会加速云氏的败亡,门师布局天下的散手,终于有打开局面的可能。
  大夏王朝,大一统的铁桶江山一定会逐步稳固。
  周御史起身踱至台前,负手而立,居高临下质问:“府尊为何乱我法场?”云翼捋顺朔风吹乱的鬓角,“大夏军法第十五条第三款规定,都司以上军官处置,须知会驻地最高行政长官,本官没有得到任何通知,案件审理结果无效,须推翻重审!”
  “案件已经在你到任之前审结完毕,而且已经知会当时的最高长官云门同知云风雷大人。”周御史胸有成竹。“潘都司是兵部将员司备案的高级军官,须交兵部核议方能定罪!”云翼只求暂时救下不要斩立决,然后才好托关系走后门,暗箱操作,作为云家最后一笔可资借力的政治资产,蓝旗军的军心一定不能散!
  通过耳目线报,他也了解到犯案的四名军官均为忠勇之士,秀字营更是功勋卓著的敢死冲锋队,在蓝骑军军饷额度逐年削减的大背景下,为了削减开支,许多少督、都督默许了手下营房遣散兵士,以空额对空饷的消极手段,只有秀字营因去岁剿匪伤亡较大,死伤抚恤金一直无法到位,被逼无奈铤而走险,其情可悯。救下这样世代效忠于云氏的忠勇之士,就是为蓝旗军保留了军魂。
  “这是兵部职方司任命,中书行文下发的政令,都司及以下军官,本官可便宜行事,你仔细看好了!”一纸公文从高台飞旋而下,步步为营,周御史准备很充分。“假的,你伪造公文!”云翼开始胡搅蛮缠,眼角余光中,身后将士的蠢蠢欲动给了他勇气。
  “强词夺理!时辰已到,刀斧手!预备行刑!”周御史不准备继续打这样毫无意义的嘴仗。
  目视刀斧手举起明晃晃的鬼头刀,高台四将垂首引颈待戮,云翼热血上涌,挽马侧身,举臂斜指高台,“蓝骑军将士们!周忠祥伪造公文,私设法场,残害忠良,与我冲上去,绑了!”话音刚落,距离点将台最近的一个方队欢呼雀跃着冲上高台,三下五去二将周御史及其随员一行按倒在地,有两三个自恃武勇的还待反抗,碗大的海拳雨点般落到身上,瞬间皮青脸肿。。
  蹒跚行走的黄老将军扭过身来,看到云翼单骑驰来,独闯高台、舌战群儒、率众劫囚,恍惚间已然老泪纵横。昏花的老眼依稀看见战火硝烟中一个总是冲锋在前、战无不胜的猛将,“是你吗?老王爷!你回来看我们了吗?”已届花甲的老人象一个毛头小伙子一般,伏地大哭。
  绑得像粽子一般的周御史神色依然沉稳如故,望着步入高台的云翼,齿间蹦出几个字来,“倒要看你如何收场?”云翼回报以胜利者的微笑,“大戏才刚刚开锣,何须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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