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乱剑绝风

　　演武台——
　　孙芳语看着眼前漂浮着的绝风剑，心中也有了估计——
　　这谷涯，是御道的高手！
　　剑之五法，分为剑、式、术、御、阵。在仅仅拜入灵湖剑谷三年的第四十三代弟子之中，罕有人能做到将这高深的御剑之道运用成熟，就连公认天赋异禀的孙芳语，如今也仅仅能做到短距离的御剑飞行而已，但若是凭气御剑，无论是力度和速度，都尚不能运用到实战之中……
　　而看面前如同鸟雀一般灵动轻快的绝风剑，她也立刻明白，这一战若想取得胜利的难度之高……
　　谷涯淡淡地说道：“我这柄绝风剑，乃是为了御道而专门打造的灵剑，凭虚御空、乱剑绝风……说句实话，在见识到你刚才的剑开之后，我还真的有一点后悔，没能在你状态尚可之时与你一战，但我想，就算你尚处于全盛之时，面对我这绝风剑，也占不到半点便宜。”
　　孙芳语秀眉一蹙，有点不耐烦地说道：“你说够了没，不过是一柄会飞的破剑，还在那里聒噪个没完了……”说罢，便举起雷公眼，直接朝着谷涯袭去……
　　“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谷涯见孙芳语袭来，也并未有任何慌乱，并指一点，绝风剑破空而出，如同离弦之箭，直取孙芳语而去……
　　好快！
　　孙芳语连忙招架，绝风剑的攻势凌厉，心中不敢有丝毫怠慢，直接提起雷公眼用力挡去，可每一剑的挥出，都不能将绝风剑打落，相反地，在谷涯的操控之下，仅仅三招之下，便划破了孙芳语右侧的衣袖，险些刺中要害……
　　孙芳语攻势受阻，连忙后退了几步，她还是第一次与将御道运用的如此纯熟的对手过招，而绝风剑招招迅捷无比，自己竟不能近谷涯身边十丈之内……
　　孙芳语喘着粗气，紧盯着面前半步未动的谷涯，心中也是颇感焦急——若是自己气力尚存，面对谷涯尚可一战，可在刚才全力轰出那一招烬杀雷公楔之后，自己却已是强弩之末，以她体内已经寥寥无几的真气，断然不可再次催动剑开。而且被刚才朱潭那招万物齐喑所伤，自己的听力尚未恢复完全，无法听清绝风剑飘转之下所发出的阵阵破空之声，又因其速度之快，光靠眼睛不能完美地捕捉到绝风剑袭来的轨迹，故此只得凭着感觉仓促抵挡。
　　谷涯眉头一皱，他本以为孙芳语早已无力抵抗，可这几次过招之后，孙芳语的反应速度还是出乎了谷涯所料……虽说打起消耗战，谷涯要想胜利已经是时间问题，但素来骄傲的谷涯却不想用这种方法击败孙芳语，而且经由刚才一战，他也对眼前这个容貌姣好、且实力出众的孙芳语有了一丝兴趣……
　　这女人，还真的是有趣。
　　谷涯不禁微微一笑——他自认一个剑痴，平日之中一心钻研御道，虽然身为云遮堂实力排名出众的年轻强者，身边也不乏蜂拥而至的莺莺燕燕，但只爱剑的他向来不为所动——可今日见了孙芳语，他那古井不波的心中，也不免泛起了一丝涟漪……
　　“嗯……你不错。”
　　谷涯试着作出一个看起来不那么冰冷的表情说道。
　　“怎么着？你在嘲笑我吗？”可这个表情在孙芳语看来，那是要多怪有多怪，此时的她对谷涯的印象可是差到极点，一个面对自己师父都心高气傲，用鼻孔看人的家伙还能说些什么好话？
　　谷涯也是眉头一皱，他自是不懂面前的女子为何一直都是一副炸毛的姿态——这不就是很普通的一场切磋吗，怎么还打出了真火……谷涯一边思索着孙芳语愤怒的原因，一边将绝风剑收回到身前，口中默念法诀，一道真气默默灌注在绝风剑上，那剑尾青绿色的宝石，也因此光芒更盛了几分……
　　既然如此，我便先来告诉你，我这柄绝风，究竟多快、多利！
　　“起！”
　　咻！
　　绝风剑再度破孔而出，速度较之前只快不慢，孙芳语立刻警觉，忙以剑招架，心中也不免感叹，自己距离谷涯已经十丈有余，可谷涯竟然仍可将此剑操控地如同握在手中一般飘逸灵动，这份掌控力不禁令人咋舌……
　　另一边——
　　“这是……白裳九剑？”唐暮雪看着场中的谷涯所用的御道，出言问道。
　　“不错，我这弟子专注于剑之五法的御道，自是不能错过这御道之中被称为‘百御之祖’的白裳九剑了……唐师兄，你看我这弟子较之当年痴迷御道的你，用的如何啊？”李非难笑了笑，不无炫耀之意地说道。
　　唐暮雪闻言，也是一笑，说道：“年月太久了，这白裳九剑我几乎几经忘了大半了——不过依我来看，这谷涯的白裳九剑，虽然攻势凌厉且一板一眼颇得章法，但终究还是少了点味道……”
　　王悟芝闻言，也是眉头一挑，说道：“哦？请唐师兄明示……”
　　“你们可懂，这白裳九剑为何称之为‘百御之祖’？”说着，唐暮雪抄起已经被刚才的战斗余波震得仅剩一个的酒壶嘬了一口，继续说道，“那就是说，这些招式都是在普通的不过的基本招式，若你一字不落、照本宣科地学，这御道终究会少了一点自己的韵味……”
　　李非难闻言，也是眉头一皱，他平日对御道也是钻研不多，只是看谷涯天赋非比寻常，才靠着自己副堂主的身份强行将谷涯收入自己的门下，如今听到唐暮雪所说，心中也不禁起了疑惑……
　　“按照唐师兄所说，若是凭着自己的感觉去练，不是逆了这白裳九剑的威名？”李非难问道。
　　“这就是偏见了，有人就觉得，若论剑、式两法，确实是因人而异，需要选择适合自己的道路……可谈及御剑之道，便都觉得前人已经摸索出来的道路才是正确的，而一味循规蹈矩，不肯变通……我就简单举个例子，你们看这一招谷涯的白鲸入海，虽是如古剑谱上记载的一般无二，但若是此剑入招之前顺着剑锋偏上那么一点，时机也不要操之过急而是以慢打快，不就可以在我这徒儿招架之后，立刻再补上一剑了吗？”
　　众人闻言，就是向场内看去，确实如同唐暮雪所说，孙芳语荡开绝风剑之后，身侧出现了一个很大的空当，但因为绝风剑此刻架势未稳，无法追击一剑……
　　“所以啊，我看李副堂主，你不如忍痛割爱，将这谷涯让与我闲人居吧，我还是能教导一二的……”唐暮雪不怀好意笑着说道。
　　李非难闻言，脸色立刻变得有些难看，说道：“唐师兄可真是会开玩笑，若论亲传徒弟的数量，恐怕整个剑谷也没人再比你多了，怎么还打起了我云遮堂弟子的主意……”
　　“哈哈哈哈……”唐暮雪又喝了一口酒，说道：“我的确是开玩笑，你也别着急啊，说句实话，你这徒弟我还真的有点瞧不上眼……”
　　另一边——
　　孙芳语疲于招架，终是体力不济，谷涯瞅准了机会，一剑直接抵在了孙芳语的咽喉之上，孙芳语见此，心中纵是再多不甘，也已经力不从心。闭上双眼，从牙缝之中逼出了几个字——
　　“我认输。”
　　谷涯闻言，也立刻收回了绝风剑，心中也是暗暗感叹到这孙芳语竟拼着一口气，硬抗了自己数十个回合，虽不曾靠近自己身边一步，但其凌厉的招式之间，有几次都撕开了自己绝风剑的防御，催动雷公眼朝自己这边释放了好几道雷霆，其中一道还险些将他轰至台下……
　　“你也很强……我若……”
　　谷涯正思索着想说些什么，却见得孙芳语已经潇洒地一甩头，直接朝着台下走去，下台之后，还拍了拍曾南笑的肩膀，大声说道：“小曾啊，你可要替师姐，好好教训一下台上那个丑猩猩！”说着，还用眼睛瞟了一眼谷涯。
　　谷涯立刻皱起了眉头，自己之前可是处处留手，可孙芳语此言好像非但不佩服，还出言讽刺自己是个丑猩猩？
　　谷涯心中的火气渐渐涌出，面对上场的曾南笑，也是不再做任何的保留，厉声道：“报上名吧。”
　　曾南笑也是面色紧张，低声说道：“闲人居曾南笑，灵剑……煌炎。”
　　谷涯冷哼了一声，随意地抱了抱拳，绝风剑重新出鞘，环绕在谷涯身边，只是这一次剑气的凛冽，比之前对阵孙芳语之时更为强盛不少……
　　“你可要小心了……”谷涯慢慢说道，“看你的境界实在是太低，我真的是懒得和你动手太久了，因此这剑，可是要快一点了……”
　　说罢，绝风剑寒光一闪，直取曾南笑而去……
　　另一边——
　　闲人居弟子们看着台上的战斗，不由得一个个都揪起了心来——谷涯招招凌厉，而曾南笑的煌炎剑虽然可以燃起白炎却毫无杀伤能力，这一点他们也是心知肚明，面对绝风剑的攻势，只得勉力抵挡。
　　“这谷涯，刚刚看起来是留手了啊……”冷言钧眉头一皱，说道。
　　一旁的孙芳语也简单调理了身体的伤势，点了点头说道：“……我刚才也感觉得出来，如果这谷涯想要胜过我，本用不着那么久。现在绝风剑的速度快了将近一倍……即使是我在场上，也撑不了十个回合……”
　　冷言钧闻言一笑，说道：“看来这谷涯还真是有点怜香惜玉，此刻面对我们曾师弟，便不再只是先前的小打小闹了……”
　　孙芳语却是一愣，眉头一挑指着自己被划破的衣袖说道：“就这只猩猩还怜香惜玉？明明是故意最后一个上场，待我气力耗尽来出风头的，要是我之前没有高看那朱潭一点，留了几分力维持雷公楔的话，我看他也就是个手下败将……”
　　冷言钧这一次却没有接话，转头看了看身后双目紧闭，面色焦虑地殷小楼一眼，也不禁暗暗叹了口气……
　　看来今日，是要败了。
　　冷言钧攥紧了拳头，默默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