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问心一指

　　夜色降临，天空群星璀璨，宁静的幽潭边，一个火堆旁围坐着六人。大家一边撕扯着野味，一边聊着大天。说道精彩之处，更是连呼过瘾，说道失败之处，也是惋惜哀叹。
　　无名听着他们讲述试炼打榜，早就想往。原先还有一丝羁绊，想要解决这元晶不能成长的烦恼，现在，经过白天的一番折腾，他也死心了，反正一时半会儿地也长不大，不如不去理会。想到这里，便开口道：“这么好玩，明天你们也带我去玩玩。”
　　李岚峰惊讶地看着他：“太阳打西边出来啦！我还以为你根本就没兴趣呐。”
　　齐明笑道：“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是太阳还没出来。只要无名师兄一去，其他人，全部都没戏啦。”
　　马步云也是连声称是，“那是自然，连齐明都能排进新弟子百强，无名一去，还不直接进前十？”
　　黄奕拍了马步云一巴掌：“会不会说话？什么前十，摆明了就是第一嘛！”
　　众人一片大笑，无名却道：“我不是要去打榜，我只是想去外门弟子的斗场看看，长点经验，看看眼界而已。”
　　众人一片愕然，不过想想也是，能把王琦这样的外门弟子一掌轰飞的家伙，还会在乎他们的试炼排行吗？
　　一连几天，无名都泡在外门弟子的斗场旁边，观看他们比斗，从中更是学到了很多东西，武技招术是基本一遍就能记住，就连功法，他也能通过心神演绎，推算个大差不差，晚上回去练习了几回，便对他们的武技功法知道了个大概。
　　这一天，六人先去砺行堂交差之后，又去饭堂吃饭，然后一路晃悠着，朝试炼场而去。等他们来到试炼场的时候，场内已经有很多人了。一块玉碑伫立在试炼场的入口，很多人都在看，无名也挤了进去。这块碑上写满了名字，原来是打榜排名用的。无名一眼瞥去，第一名赫连山，第二名方重义，第三名杜雪婷……第八名许一鸿……第十名上官翎……第十七名李岚峰……第七十四名齐明……。看来这几个家伙都不错嘛，全部都进了百强排名了。
　　正看着榜单，忽闻台上有人高声叫道：“李岚峰，你可有胆上台与我一战！”
　　无名抬头望去，台上站立一人，白白净净，眉间带煞，正点向他身边的李岚峰，不是许一鸿还能是谁！李岚峰几个最近是风头大盛，短短几天就冲进百强，惹得无数人注目。要知道，这试炼榜排名，可是所有试练弟子的总排名，这里甚至有第三年的老弟子，他们虽然第三年仍未进入外门，但大多数都是接近练气期五层，经验丰富，对付起来也不是那么好搞定的。
　　李岚峰第一年就冲进百强，的确也是少年天才之流。那许一鸿则更是翘楚之辈，竟然第一年就进了前十。如今两个天才互掐，大家兴趣浓浓，起哄声此起彼伏。那李岚峰也是气血少年，哪里经得住当中起哄，分开人群，一步踏上了试炼台。不过李岚峰毕竟出身商贾，上台之后，回身向台下抱拳，满面春风到：
　　“承蒙诸位师兄抬爱，小弟只有十七名，不想与许师兄动手，此次登台，实属无奈。”说完转身向许一鸿一抱拳：“许师兄，请。”
　　那许一鸿自从被无名两次打晕，认定为奇耻大辱，在这半年时间，痛下苦功，加上堂兄许铁峰暗中指导调教，传授秘法，又通过各种途径搞来大量凝气丹，大半年下来，早已突破练气期五层，现在已经是练气期六层的修为，只等此次年底大比之后升到外门弟子。此番出来挑战，就是要找回面子，出口恶气。看李岚峰上台，也不搭话，出手就是许家的家传武技开碑手，一掌直奔李岚峰的前胸！
　　李岚峰等人自从练了无名所授的搏天十三式后，武功精进也是非同寻常，尤其是李岚峰，本就是练气期三层的修为，这半年多，一直在深山潜心修炼，也已突破了练气期五层，那搏天十三手已达忘形之境。看许一鸿一掌拍来，气势如虹，知道那许一鸿的修为在自己之上，当下不敢硬接，斜退半步，一招“倒转天枢”挥出，击向许一鸿的手腕。许一鸿不等招式用老，收手出脚，踢向李岚峰的腰间。
　　两人便在台上战成一团，只见人影飘飘，掌风猎猎，却始终不曾硬碰硬，看得台下众人目瞪口呆，转眼就过百招。那许一鸿见久战不下，突然拳法一边，使出了许铁山教他的凤形拳，此拳是凤栖山外门弟子便可修习的一种基础拳法，但却也是博大精深，不光可以对战，而且还能练气，更重要的是，这路拳法也是凤栖山秘技之一，“问心一指”的基础。
　　此拳一出，不分上下的局面就慢慢改变了。无名在台下看得清楚，只觉得许一鸿拳风一变，一种古朴气息隐隐传来，似乎有一种古老的传承蕴含期间，便知道李岚峰不是对手，估计要败。正要出声提醒，许一鸿突然单手掐诀，快速结出一个奇怪的手印，然后单指点出，口中爆喝一声“急！”，只见一道红光从许一鸿的指尖射出，没入李岚峰的前胸，李岚峰大叫一声跌下台来。无名一个飞身，空中接住了李岚峰，其他四人也从四周围了上来。周围观战人群是一片哗然。
　　“你看见了没？那是什么？”
　　“不知道，好像是一道红光诶！”
　　其中不乏识货的老弟子，从中道破：“嘿嘿！你们懂什么！那是法术！刚才那拳法就是凤形拳！那一指，就是凤形拳中的‘问心一指’！”
　　此刻无名已经把李岚峰放到地上，双指搭脉，一股真元透入李岚峰的体内，所幸，没有击中要害，但也是胸口洞穿，伤得不轻。随手点出几指，止住了流血，抱起李岚峰转身就要离开。
　　那许一鸿眼尖，一眼认出了无名，冷笑说道：“原来是你！今日可敢上台一战？”
　　无名回头看了他一眼，并不搭话，转身就走。那许一鸿见他要走，便高声喝骂：“只当你是条汉子，谁知却是缩头乌龟！看见李岚峰那王八蛋落败，已经吓破狗胆了吧！哈哈……”
　　无名脚步一停，转手将李岚峰交给了黄奕，交待他先去百草堂医治，转身便上了擂台。那许一鸿两次被无名击晕，看无名登台，心中便是一凛，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无名上台之后，向台下一抱拳道：“各位师兄，非是我要登台，只是这许一鸿太过嚣张，我无名便来会会他，看看他到底几斤几两！”
　　说罢转身面对许一鸿，冷声道：“请！”
　　两人拉开架式，无名欺身上前，一招“云中缚龙”直奔许一鸿的前胸，许一鸿眼睛一眯，使出凤形拳开始对敌。两人你来我往，转眼又是几十招，许一鸿竟被打得束手束脚，几乎没有还手之力。众人大为诧异，明明还是那套搏天十三手，怎么换个人用就威力大增？其实无名心里清楚，就是实力境界的问题。如果李岚峰和许一鸿同为练气期六层，虽不能说一定能赢，但至少可以避过那一指的重击，不至于受到重创。
　　转眼间又是数十招，无名一直没下杀手，就是要看看，那凤形拳的奥妙，同时，也在等许一鸿再次使出那招指诀。果不其然，又是二十几招，许一鸿突然再次结印，一指点出！无名看得清楚，闪身避过，再次欺身而上。又是十几招，许一鸿又是一指点出，这次无名没有躲闪，反手一挥，一股劲风破开了许一鸿的指诀，顺手一指点出，正中许一鸿的前胸！许一鸿顿时萎地，胸口赫然也是一个血洞，位置跟李岚峰的一模一样。
　　场内一片寂静，无名看了倒地不起的许一鸿，冷哼一声：“不要以为学了几手皮毛就可以嚣张跋扈。”说完飘身下台，直奔百草堂而去。等他一走，便有几人上台，抱起许一鸿也向百草堂而去。
　　百草堂，是凤栖山的药堂，堂主方敬是一名二级炼药师，同时也是筑基期八层的高手，要不是痴迷炼丹术，没准已经金丹大成，成为门内宗师了。当年，掌门让他自己选，是进后山修炼还是执掌百草堂炼丹，他选了炼丹，门内弟子每月发放的丹药，就是出自百草堂。平日里，弟子们练功受伤之类的医疗，也是这百草堂负责的。
　　临近年底大比，打榜、下斗场的弟子数量猛增，也是百草堂最忙的时候。虽然一般伤患用不着方敬亲自出手，但他也是天天坐镇，生怕门下弟子出什么纰漏。今日正在后面喝茶，忽然弟子来报，说是两名试练弟子身受重伤，血流不止，需要两粒碧血丹，心中便是一动。
　　需要动用到碧血丹才能止血的，必是带有真元法术的武技所伤。如果说是内门弟子那还是有可能的，哪怕是外门弟子，其中也不乏练出法术或者带有法术攻击的武器，弄出点这样的伤，还是有可能的。可是这试练弟子怎么也会伤成这样，难道是被高阶弟子所伤？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也太过分了。想罢，随手从葫芦里拿了两粒碧血丹便向外走去。
　　来到外屋，见两个少年分别躺在左右两侧的床上，胸口各有一个小洞，大小位置都差不多，便随口问道：“是一人所伤吗？”
　　黄奕比较老实，据实禀告：“不是。”说着指了指李岚峰说道：“他被许一鸿所伤。”
　　方敬一皱眉，“谁是许一鸿？”
　　黄奕又指了指另一边躺着的许一鸿道：“就是他。”
　　方敬更奇怪了，这伤人的也被打伤，而且还是同一位置，同样大小，这还是头一次碰到。
　　“那他是怎么受的伤？”
　　无名淡然道：“我。”
　　“你？”方敬瞥了他一眼，“你是何人门下？”
　　“试炼弟子，尚未拜入宗门。”
　　“试炼弟子？难得，难得呀。”说着方敬便走向李岚峰，看了一下伤口，“问心一指，凤形拳小成境界。”
　　回头看了一眼那边躺着的许一鸿，随手掏出一枚碧血丹递给无名：“给他服下，七日可以痊愈。”说完便走向许一鸿。
　　无名接过丹药，闻了一下，轻声嘀咕了一句：“好像是云阳草和乌连根。”
　　方敬一听，立刻转过脸来，两眼盯着无名道：“哦？你可知道里面还有什么？”
　　无名一愣，也没多想，于是又拿起丹药闻了一闻，“少量紫葵、鸣甲、花蛇涎，还有一味……”无名说着又闻了闻，“好像是动物的内脏。如果能尝一下就好了。”说着就把丹药喂进了李岚峰的嘴里。
　　方敬闻言，随手一丢，将许一鸿的那枚碧血丹抛给了无名，“给你！”
　　无名也不客气，伸手一抓，直接扔进嘴里，嚼了几下后，直接吃了下去：“我知道了，云阳草五份，乌连根五份，紫葵一份、鸣甲一枚、花蛇涎两滴、黄鸡胆一枚，君臣相辅，三焙可成。”
　　方敬大惊，刚才无名所言，正是那碧血丹的配方和炼制方法。而这碧血丹虽然只是一品丹药，但却是治疗问心一指的特效药。其他宗派的丹药，虽然也能治疗这问心一指，但效果就差了很多，没有个把月，恐怕是不能痊愈的。所以，这碧血丹的配方，也是宗门的不传之秘。此时却被一少年那么一尝，就道出玄机，你说这方堂主怎能不惊。他厉声喝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无名被问得一头雾水：“不是你让我尝的吗？尝过我就知道啦。”
　　“哦？”方敬更加惊诧了，莫非这小子竟是天纵奇才？待我试一试，想罢，从怀里掏出一枚丹药，扔给了无名，“你再尝尝这个。”
　　无名接过来一闻，心中已然知晓，别的不知道，这东西他前几天吃得多了，但此刻有的吃不吃，岂不傻瓜！想也不想，直接放入口中咀嚼起来，一边嚼一边说：“宁心草三份，地精果一枚，阳极草一株……”
　　正要继续说下去，那方堂主喊道：“够了！”
　　无名一愣：“我说错啦？”
　　“没有没有。”方敬眯着笑眼说道：“你刚才说，你是试炼弟子？”
　　“啊。”
　　“没有拜入山门？”
　　“是啊。”
　　“那你可想早日拜入山门？”
　　“想，想有用吗？”
　　“哈哈……别人想，兴许没用。但只要你肯拜入我的门下，我便直接收你入门。”
　　方敬是哈哈大笑，满怀期待地看着无名，就等他磕头拜师了。
　　“那是你想的，我可不想。”
　　无名一句话把老头噎了个半死，别人求也求不来的好事，无名偏偏不要！方敬老脸一红，沉声道：“别不识抬举！想拜入我百草堂的，多如牛毛。”
　　“那最好了，你可以多收些牛毛。”
　　“混账！”方敬大怒，一声暴喝，伸手抓向无名，无名赶忙一个天罡步踏出，堪堪避过，刚想逃走，没想到被那方敬又是一抓，直接拎住了脖子，一把抓了起来。
　　“放开我！我不要拜你为师！”
　　“嘿嘿！我想要的人，没人敢跟我抢！”
　　“我不要啊——”
　　“恐怕由不得你啦！哈哈……”。
　　众人是面面相觑，看着方敬拎着无名向外走去，两名弟子才出声喊道：“堂主！那人怎么办？”
　　“让他快滚！又死不了，躺上个把月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