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

　　父亲的墓，是没有碑的。我曾问过奶奶，奶奶是说了很多话，我听不懂。说来可笑的是，很多亲人用家乡话，聊得比较快的时候，我只能靠猜测来理解。一个离家多年的人，真的连祖辈留下的话都不会说了。但现在想来，无非是我还没有成家，写我一个人的名字不好。我大概生性凉薄，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并没有记住它的方位。每年清明，叔叔姑父会带着我和平平一起上山。上山的路并不好走，好强的我，也不愿落后太多，自然也是尽力跟着。父亲去世的第二年，就是我一个人乘车回的老家，过年也是，我一年也只回这两次，拜年的时候，车窗外面是一望无际的银白色雪地，扫墓的时候呢，外面则是成片成片的油菜花。这十年里，我看望奶奶的次数，没有一次。每次都是带着目的，匆匆来，也匆匆去。而见面的次数呢，也不到二十。说起来，明明有人挂念，自己非要活的像个孤儿。其实我也很无奈，对我来说。挂念你的人，距离的太远。在一个城市的人，心缺始终无法亲近起来。。
　　今年清明，我和往常一样，在奶奶家短暂落脚后，就要急着去坟前祭拜，不同的是，今年我而外喝了很多酒，说了一些，以前不愿意，但特意帮她隐瞒的一些话，叔叔深以为然，奶奶停不住的念叨：‘’过去了，过去得事情就过去吧。吃喝的差不多就上山了，天公作美，到地方的时候雨停了。酒壮怂人胆，拿镰刀除草的我，手脚也麻利了起来，以往叔叔是嫌弃我手笨，今年也不说话了，即使我的手被草，割出很多口子，也安耐不住发力的我。父亲生前是个很爱干净的人，即使儿子不在身边，妻子远在外地，也会把自己的小家打扫的非常干净，死后却要忍受，漠过膝盖的杂草，以及风吹雨打。好在父亲是个常能委屈自己的人，更好在，旁边埋着的，也是一个能爱酒，爱喝酒，同姓的道友。人们常说，人死了，丧礼的体面，墓碑的体面都是让别人看的，我恰恰不是这样认为。我活在世上，常常觉得很孤独，过年点不到外卖，吃泡面的时候，在出租房里一礼拜，不跟人说话的时候，喝完酒后在床上，头疼的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没有烟的时候，胡思乱想的时候，听到一些歌，有了共鸣抹眼泪的时候，生病的时候我都很寂寞。我计算过，最近的两年里，半年接不到一个熟人的电话，常常想的是，如果我猝死，大概多久才能被发现？所以真的庆幸父亲有个伴，很感谢父亲有个伴。我以前常用，“这个世界信，就有鬼神，不信就没有”来哄骗自己的。也是在外省的哪年，才明白什么叫，到不了的地方是远方，回不去的地方，是家乡。工作原因，这年并没有足够的时间回家扫墓，晚上睡觉梦到父亲，父亲看着我只是不言语，在他离开后，我骤然惊醒，泪流满面，口中一直叫着爸爸，爸爸....
　　又是一年清明到，我何时才能给你立碑，又哪年才配给你立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