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崔文勇的故事

　　“哪是……”
　　崔文勇借着酒劲，缓缓道出了二十多年前，与周老哥相识的故事。
　　二十年前，崔文勇才刚刚三十出头，意气风发的时候，带着几个同乡好友，一起踏上了走南闯北的行商生活。
　　到底是年轻，仅三十出头的年纪，正处在气力强健的档口，他和他的三个同乡好友，仗着自己年富力强，精力旺盛，那是什么活都敢接，什么买卖都敢碰！
　　一日，崔文勇和伙伴刚刚将接到的买卖货物交给货主，拿到了一笔赏钱便下了酒馆，这也是他最主要的放松方式。
　　崔文勇有这点好，他一不好赌，二也不沾色，唯独好口酒！然而他的三个同乡却不然，那是花天酒地，怎么快活怎么来。
　　就这样，他和他的同乡分开，独自一人去了家人气不错的酒馆买醉，然而也引出了他的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小二哥！上好酒！”
　　崔文勇刚进酒馆就吆喝着要酒喝，那意气奋发的姿态倒是惹了不少人的注目。
　　“嘁！哪来的野猴子，来这装大爷！要酒自己来拿，先付了酒钱再说！”
　　店小厮阴阳怪气的回应，完全没把崔文勇当回事，这倒让他微微愣神，好在，他虽年轻但也不傻，人在他乡，也知道低调二字，并没有和小厮置气，自己来到柜台扔下酒钱便挑了坛好酒，独自一人找个角落猫着，自斟自饮起来。
　　这样一个小曲幕并未在这个酒馆内引起什么波澜，不久就如之前一样，恢复了酒馆独有的气氛。
　　“哎！我说，你听说了吗？吴老员外出高价请人，从南边城收一批皮子回来，而且还出来回跑腿的钱！”
　　“多少？多少？”
　　“足有一金呢！”
　　“什么！！”
　　“吸——”
　　……
　　众人一片吸气声，皆被爆出的酬金给震撼到了，这一金在这个还算富裕的镇子上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能买下至少两座带花园水池的宅子不说，还能有富余的钱接上两房媳妇！
　　在座的哪个不被这样的优厚条件所吸引，就连角落里的崔文勇也动了心。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啊！你不知道吴老员外的儿媳妇可是大户人家过来的，难伺候的很！指明要吴家给定制一件裘皮袍子，不然就不给吴家留后，这可把吴老员外给急的，八十好几的人，硬是下了血本，所以才有了这笔买卖！”
　　“嘁！骗人！都是穷疯了才信！”
　　店小厮在一旁嘲讽着，还露出一副讥笑之色，好像在坐的众人都是没脑子的傻子一样会信。
　　“哎——我说赵二，你他娘的不信滚一边去，谁爱搭理你似的！再乱插话，信不信老子让你今天出不了这门！”
　　立马就有人起身不乐意了，对着出言不逊的小厮恐吓道。
　　“你……嘁！”
　　店小厮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轻啐一口以泄不忿。
　　“说哪了？”
　　“皮子！袍子！”
　　“哦……对！”
　　那人被这一打岔，差点忘了自己要说的，好在旁人有心提示，他才继续说道。
　　“那吴家儿媳妇可不是个省油的灯！点明要上好的皮子制的裘袍，你们以为随便弄两张就算数？笑话，咱们柳春城里不是没有皮子，可那娘皮看不上眼，非要南边城里稀有的皮子，如果是白色的那就更好！还会加钱呢！”
　　“什么！”
　　……
　　众人一听，顿时被这要求给难住了，在坐的不少是行商客，哪会不知这白色皮子的珍贵，要真说起来，单这皮子就能卖个好价钱！
　　好在吴家也算良心，提到加价，不然还真没人当回事呢！
　　“有要求是啥样的皮子？”一人起身问道。
　　“这倒没有！不过听说越是稀缺珍贵的也就越好！”
　　“这不是废话嘛！”
　　“就是！就是！”
　　“唉！闹了半天是笔赔本的买卖！”
　　众人无不哀叹，倒是居于角落的崔文勇趣色正浓，在他看来，这笔买卖明显有些不合理，因为只要是有点经验的都能看出来，这笔买卖是只亏不赚的赔本买卖。
　　要不怎么说他胆子大呢，这样的事情也就他敢动心，稍一琢磨便觉得事不宜迟，需立即动身，唯恐慢了一步让旁人争去。
　　他匆匆离开酒馆，便从烟柳巷里揪出同伴，火急火燎的直奔吴家，敲定这笔买卖。
　　到了吴家，吴老员外得知他们来意后，将其奉为上宾，三两下便承诺，将酬金翻至三成，只求带回稀珍皮子，这让崔文勇喜出望外，原本赔本的买卖现在是稳赚不赔啊！
　　他也难得的奢侈了一把，从驿站租借两匹快马，四人合骑，竟将半月的路程缩短至六日，便赶到了南边城。
　　又花费数日打听，终于在一个猎户嘴里套出，在南川森林边际曾有见过白色的猫狸，崔文勇略一合计，只觉八九不离十，便在南边城四处寻找山林老手，求其引路！
　　奈何，南川禁地可不是随便说说，任他们如何劝说，金钱诱惑竟无一人愿意前往，这可难住了四人。
　　“唉……到底还是年轻啊！”
　　崔文勇长叹一声，端起酒碗一口猛灌，一股辛辣缓缓入喉，似是两行清泪呛出脸庞。
　　“那后来呢？”
　　周铭被这股莫名的气氛代入其中，不自觉的问道。
　　“后来……”
　　后来崔文勇四人一发狠，仗着自己一把力气，竟寻清路径，自己准备了刀斧便闯入了那片无人愿入的地带。
　　原来那片地带就夹杂在，南川森林和南山冈之间的接壤处！他们四人虽自诩一身胆识，但这时候也没犯浑，并没有直接借道南山冈，而是从它边缘绕过，进入那片无人地。
　　两处相接虽然近，可是他们知道南山冈里常有大型野兽出没，而且身为行商的他们，自己并不懂得如何应对这样的林子，所以宁愿绕点路，也明智的选择避过那已知的危险。
　　四人历经数天，一路披荆斩棘，苦头没少吃，却意外的没有遭遇任何挫折，幸运地来到一座断崖下，这里就是那个猎户口中所说的地方。
　　断崖下面枯枝杂草丛生，被各种不知名的老树环绕，崖壁上被爬满青苔，湿滑无比，两边又满是枯藤盘据，环境闷热又潮湿，四周还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他们疲惫来此，站在这个无处下脚的地方，脸上并没有露出半点失望之色，都说欲望使人充满力量，就在这样的环境下，四人硬是凭着蛮力，背靠着崖壁开出了一块落脚地。
　　到了夜晚，四人围坐在篝火前，吃着所剩不多的干粮，计划着如何去寻找那雪白色的猫狸，如何在有限的食物下，完成此行的目地。
　　四周黑漆漆一片，不时的有古怪的声响围绕着他们，却并没有让他们因此胆怯，反而他们脸上都露着兴奋的神色，只是透过篝火却显得有些怪异。
　　天刚亮，四人便分成两人一组，四处寻找，探索着猫狸可能出现的痕迹，然而一连几天都一无所获，眼瞅着粮食即将耗尽，四人开始有些着急，披着夜色围坐在篝火旁想着对策。
　　正当他们无计可施时，坐在崔文勇对面的同乡忽然一指他背后，说是看到一道白影从他背后的草丛闪过，怀疑就是他们要找的东西。
　　崔文勇一听这还了得，苦寻无果之下，得来全不费工夫啊！也不废话，直接抄起手边的短刀，叫上身边的二人便追了过去，留下那个看到的同乡独自守着篝火。
　　然而他们在这片荒地上苦转了许久，也不见有任何踪影，待三人回到篝火旁时，发现留守的那个同乡居然不见了踪影，顿时让三人感到后背发凉，正当他们准备再次外出寻找时，那个同乡却从不远处的崖壁下显出了身影，面对着他们的盘问，那个同乡说是在大解，这才打消了他们有些惊慌的念头，只是他们并没有发现，回来的同乡有些异样。
　　一夜无话，天亮后他们准备做最后一次尝试，但是依旧无果，让出师不利的崔文勇心生退意，对着围在身旁的同伴商量着回去之后的事宜，没想到这时遭到了其中一个同乡的拒绝。
　　正是昨晚那个大解的同乡，据他说是在崖壁那边大解时发现了什么，问有没有兴趣过去看看，只不过这时崔文勇心灰意冷，并没有去看得心思，独自守着火堆，收拾着行囊，而他另外两个同乡闻言决定去瞧瞧，打着万一有什么收获的念头，三人就这样离开了崔文勇，结伴而去。
　　崔文勇做梦都没有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会是那么离奇古怪。
　　他独自一人在篝火旁，整理着行囊，眼瞅着东西都收拾完了，他的三个同乡仍不见回转，心里不免有些焦急，然而他却并没有选择前去察看，而是耐心的守着火堆，希望他们能快点回来。
　　这一等竟让他感觉过去了太久，可是他并不知道具体时间，只感觉四周渐渐降下了寒气，让他围在篝火旁都感觉不到多少温度，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冻僵在火堆旁时，他的三个同乡肩搂着肩地向他走来，这让他心里顿觉一阵轻松，那股寒意也减轻了许多。
　　看着有说有笑的三人，他本来一肚子怒火也在看到他们时瞬间消散，只觉得安全回来就好，并没有去过问他们为何去了这么久，只是嘱咐着夜深，快点休息明日返程。。
　　三人也没有说什么，围着篝火倒头就睡，看那模样显然累得不轻，崔文勇看着心里也不好受，这三个同乡是因为自己而跑到这荒郊野外，吃苦受罪也没有半点怨言，他轻轻地为他们一一盖上皮毯，以防着凉，然而却从他们身上闻到了一股怪味。
　　“这是什么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