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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此时，清诚，青修、小珏，被须达拏抓在另一只手——左手中。
清诚的落花，化为一挂银河，盘旋着环绕在青修和小珏四周。一边支撑着金掌的挤压，一边侵蚀着金掌。
落花是爱意所化，爱确实是一种最有感染力和同化力的力量，金掌一点点被落花研磨成细沙，金沙又被落花化为爱意，收入心田世界的静湖中。
但是，金掌太巨大，落花想要研磨透金掌，不算须达拏用沙海修补，清诚算了一下，大概也要几十年。
“你们有什么办法吗？”清诚问。
“正在想……”青修苦笑着摇了摇头。
“等吧，等我们想到办法，或者等素玺来救我们。”小珏收回月牙，化为人形灵魂，问：“你还撑的住吧？”
“我没问题。”清诚一边用落花研磨着金掌，一边用轻松的语气说：“落花是比他更高的境界的力量，只是量太小，我磨不透他的手，他也压不碎我。”
“我们还是太弱了啊！”小珏略感轻松，又略感无奈的说。
青修淡淡的笑了笑说：“我们只是一个人，用了几十年蕴生出来的灵魂。须达拏啊，是一个朝代，无数人，用数百年的时间，凝聚出来的灵魂，他是那个时代华夏人民意识的集合体，他确实曾经代表过华夏人民的意志。理性的说，我们的灵魂跟他相比，确实是蝼蚁。我们能跟他打到这个地步，已经足够让我们跟人都感到惊讶了，这本就是一场打不赢的战斗……我们所能做的，是坚持更久的时间，时间越久，越可能会发生奇迹。而且……”
她思索着说：“这不是我们跟须达拏的战斗，而是这个时代精神与须达拏的战斗，我们只是马前卒。看这个时代的意志的选择吧，我现在挺相信素玺的论断的，人类的未来是由人类的心灵本体掌握的，而做为心灵本体在现在这个时间断的掌权者——这个时代的意志，他应该不会屈服于须达拏——这个已经被历史抛弃一千多年的陈旧的精神体吧。”
说到这里，青修轻松的笑了笑，说：“所以，我们只要坚持下去就好，其他的事，交给这个时代的意志吧。战胜须达拏，是这个时代的意志的责任。”
三
须达拏的右手中。
黄雀的灵魂化为一层黄光，支撑着手掌的挤压，把素玺保护在内。
“你休息一会儿，换我来支撑吧。”素玺坐在黄色的光罩内说。
“我没事……”黄雀平静而淡淡的说。
素玺起初没有在意，以为黄雀却说撑着手掌的挤压，似乎真的很轻松，所以，她闭上眼睛，搜索着心中的想法，想要找出条打破金掌的道路。
一个念头一个念头的检索，但须达拏曾经是一个时代的人所虑诚信奉的佛，他太强大的，灵魂力量上的差距太巨大的，绝对没有办法弥合。
想了片刻，素玺便不得不有些丧气的放弃了。
他睁开眼睛，看见黄雀灵魂所化的光罩，金色已经消淡，接近于白色。
这情形，代表着黄雀的灵魂已经消泯了大半。
素玺心中一惊，忙道：“你休息，我来支撑……”
“不必……我还能坚持……”黄雀依旧淡淡的说。
“我知道……”素玺想了想，认真的说：“你喜欢我，但是不必这样。”
黄雀疲惫的笑了笑，慢慢的说：“你听过我师傅跟那个红衣女子的故事吧。”
素玺心中担扰他灵魂的状态，没有细想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随口应付道：“白鹿老和尚临死前说的……那一次白槐会我也在。”然后快速说：“你先休息一会儿吧，换我来。”
黄雀似乎笑了笑，但没有笑出声响，又慢慢的说：“你不知道啊，我师傅还对我说过一句话，他说：他最遗憾的事，是没有机会，把自己的生命奉献给那个女孩。”
素玺这时，听懂了黄雀的意思，摇了摇头说：“还没到那一步，我们都会活下去的，你不要胡思乱想。”
“你没听懂我师傅的话。”黄雀依旧慢慢的说：“他遗憾的是没有机会……呵呵。”他轻松的笑了笑，接着说：“我，很幸运啊，遇到了这个机会了。”
“不要说了。”素玺摇了摇头，打断道：“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是，我不喜欢你，更不需要你向我奉献生命。”
黄雀沉默了一下，轻轻笑了笑，接着说：“这只是我一个人的事。”
“呵呵。”素玺半是气恼，半是心疼的大声笑了笑，说：“你一个人的事？”
“有的人一生要做很多事，才能够得到人生的圆满，有的人只要做一件事，就能够得到人生的圆满，我啊，属于幸运的人，只要做一件事，就能得到圆满的灵魂。”黄雀似乎是自顾自的说着：
“我喜欢你，只是借你来完成我的‘道’，为你而死，也只是为了我自己的人生的圆满。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本来不必让你知道，你不知道，也就与你没什么关系。但是，最抱歉的事，是让知道了，打扰到了你心灵的宁静。真的很抱歉啊。”
一向沉静智慧的素玺，心里有些慌乱了，她早就感受到了黄雀对自己的爱意，她以为黄雀所追求的是自己的爱情，或者是默默的陪伴着自己。
但是素玺追求的是灵魂的永存，对儿女私情并不放在心上，所以，对于黄雀的爱意，是无可无不可的态度。
但是现在，她突然觉得心里很痛，并且越来越痛。她以为黄雀追求的是她的爱情，但没想到，黄雀这个傻瓜，追求的是向自己奉献他自己的生命。
这么沉重的奉献，素玺承受不起，也不敢承受……
素玺让自己的冷静下来，慢慢的说：“人生的圆满是须要经历幸福的人生之后，才能得到的，我们都会活下去的，而且会幸福的活着。死亡离我们还远，即使肉体死亡，我们的灵魂还会活着。你现在死去，不是为我而死，而是自杀。”
她叹了一口气，说：“你休息一下吧，换我来支撑，我们会活下去的，幸福的活下去的。”
黄雀轻轻笑了笑说：“你还是不懂，或许是你不愿意懂，如果我们今天能够活下去，我希望你忘记我们现在说的话，我也会忘记的。”他叹了一口气，接着又说：
“我追求的不是你的爱情，也不是和你幸福的生活。我追求的是我自己的‘道’。”
“你的‘道’，就是自杀吗？”素玺气愤的问。
“不是自杀，是‘爱’。”黄雀慢慢的解释说：
“刚才，你问我为什么没有寻找华夏的心灵本体，我没有回答，现在我告诉你，是因为我找到了自己的‘道’，不必再去走心灵本体主条路了。我的道不是为了活着，不是为了灵魂的永存，而是为了‘爱’，活着的时候，在心中蕴养爱意，等待着，为爱而奉献自己的生命。”
“所以，我现在，最大的遗憾，是打扰了你心中的宁静，没有在你不知不觉中完成对爱的奉献……所以，你能原谅我吗？”黄雀问道，然后又请求道：
“如果你能原谅我，请你保持心灵的宁静，这是对我最大的安慰。”
“呵呵……”素玺冷笑了一声，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心中这种乱糟糟的情绪是恼怒还是心疼？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恼怒还是应该心疼？
她冷声说：“我也很抱歉，我也不会原谅你的，如果你想死，就抱着遗憾去死吧！”
金色的手掌的巨力，一波又一波的挤压着黄雀的灵魂所化的光罩。
淡光色的光罩已经变成白色，白色渐渐变的透明。
透明的光罩，依旧坚韧的支撑着金色巨掌的挤压。
黄雀的灵魂超乎想像的坚韧，虽然已经几近透明，但还是一次又一冷的抵御了巨掌的压力。
这种坚韧不但超出来须达拏的预料之外，而且超出了黄雀自己的预料之外。每一次挤压之后，黄雀都会感到灵魂将要消泯，再也抵挡不住下一次巨掌的挤压。
但下一次巨掌的挤压来临时，他的灵魂中又会有新的力量生出，让他不愿意放弃此时的这种美好的时光。
是的，在黄雀的感觉中，此时的时光，是一种让他的心灵感到圆满的幸福的美好的时光，所以享受这片刻美好的时光，他自私的拒绝了素玺的要求，为了享受在这美好的时光，他宁愿等待死亡的到来。
他此时终于深切的明白，他的师傅说出那句话是，是多么的遗憾！
“最遗憾的事，是没有机会，把生命奉献给那个女孩。”
因为不舍这最幸福的一段时光，他一次又一次拒绝了死亡。
四
观鸟台上，清诚、青修、素玺、小珏、黄雀五人的肉体，一动不动的站在狂风和冻雨中，像是五座雕像，狂风绕着他们的身体旋转，冷雨顺着他们的身体向下流。
杨飞雄打着寒战站在楼梯口，他看不见灵魂，自然看不见清诚五人跟须达拏之间的战斗的情像。
他只觉和心上的压力越来越大，大祸临头的感觉越来越重，他似乎感觉，观鸟楼就会倒塌，他会从三十多米的高空落在地上，摔成一滩肉泥。
这明明是一种幻想，却似乎成了一种清晰的预感，画面在他的心中越来越明晰。
他是一名警察，有着强大的心理素质，把这种种不祥的预感压住，把越来越重的不安和焦燥情绪，用一口又一口的长呼息，压在心底。
但是他的腿脚发软，而且越来越软。
这是，他听见一声虚弱的声音：“杨警官……”
寻声望去，是聂许，他此时后背倚着护栏，半摊半坐在地上，眼神中充满疲惫，见杨飞雄望过来，勉力的露出一丝笑容。
杨飞雄刚才听过清诚与他的对话，虽然不敢相信无法理解，但也知道聂许的身体内装着的是须达拏的灵魂。但此时看聂许的样子，神情上有些不像须达拏，心中一动，问：
“你是谁？须达拏？还是聂许？”
“我是聂许……”聂许精神很疲惫，说了这一句话，喘了口气，接着说：“你，请刘部长说一句话……”说到这里，力气用尽了，又休息了一下。
“说什么话？”杨飞雄问。
聂许休息了一下，才接着说：“我代表华夏人民，判决须达拏有罪。”他喘了口气，又叮嘱道：“原话……不能改。”
“这是很意思？”杨飞雄一时没听懂。
聂许似乎没太多有力气解释，只能无奈的看着他，看杨飞雄还在迟疑，又勉力催促道：“有用，快……”
“我……”杨飞雄犹豫着，这句话怎么看都像一个玩笑，刘继儒那是部长，不是他的局长，开不起玩笑的。
杨飞雄又挣扎了一下，对聂许说：“给我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我好跟部长解释啊。”。
聂许却似是精力耗尽了，疲惫了闭上了眼睛。
“我……”杨飞雄心里挣扎着：“我说……大不了不干警察了！”他在心里发狠的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