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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点洗！”
晚上八九点，饭店吃饭的人基本上都走了，胖服务员催促李老太，“赶紧的！磨磨唧唧，干啥呢！”
晚餐碗筷不如白天多，洗起来也不费事。
胖服务员叫赵青，今天跟着他们去了炼油厂家属院，是见识到这两个有多不要脸。
看到李老太动作慢吞吞，她怒目而视，“手脚麻利点！”
李继兵被喊去洗羊肉，才宰杀的羊，他要把羊全身上下都洗干净，从来没做过这种活儿的李继兵，露出嫌恶表情。
特别是洗羊肠的时候。
油腻腻的羊肠飘着油脂，里面还有令人恶心的排泄物。
现杀的羊没谁来做这事儿，赵青让他认认真真洗，洗了外面还不够，还要把羊肠翻过来清洗。
直到干干净净，没有一点脏东西为止。
李继兵手拿着丝瓜瓤，使劲刷着羊肠，满满一盆子，就这一盆，都够他洗好久！
他想让李老太来洗，但李老太也没闲着。
李老太洗完了碗，又被叫住收拾厨房，收拾妥当了，被赵青派发去扫厕所。
公共厕所，这年头，都是一人打扫一周的，整条街就这么两三家店铺，公用一个卫生间。
里边脏乱不堪。
赵青让李老太冲完厕所，还要冲扫地。
县城里的公共卫生间，虽然不是乡下土坑，但水泥做的，也没好到哪里去，要一个格子格子的冲水。
特别是夏天，厕坑里全都是白胖胖的蛆虫。
味道就不用说了，刺鼻难闻，李老太几次差点没吐出来。
等好不容易收拾完了，星星满天，李老太拖着酸痛的身子去找李继兵，她在家里，三个儿子都做活儿，压根不需要她做什么。
就放在十几年前挣工分来说，她也是做最轻松的活儿。
家里有三个媳妇儿使唤，她啥时候受过这种罪？就算年轻的时候，家里的活儿，那也大多都是李二奶奶做的。
李老太一边骂娘，一边进了饺子馆后门。
刚进去，就听到一阵骂声：“吃饭不给钱，活儿没做完就偷东西吃！我让你偷！”
屋子里点了灯，李老太刚几门，就看到李继兵被强壮的厨子按在地上打，她轻呼一声，立马冲过去想护着李继兵，谁料洗肥肠的水满地都是。
地太滑！
她还没靠近李继兵，就被摔的结结实实。
“哎哟！”
李老太嚎叫，这一把老骨头，都快要摔断了！
“阿奶！”
李继兵看到，冲过去想扶着李老太，被厨子狠狠一脚踹上，也一个趔趄摔在地上，和李老太摔到一起。
李继兵忍不住哭嚎，“阿奶！”
再怎么蛮横，他也不过才十三岁，被人这么欺负，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今天晚上，你不把这些洗完，别想休息！”
厨子一把菜刀剁在墩子上，一脸凶狠，“你们就吃这个！”
他从围裙里掏出两个黑馍馍丢在墩子上，“干完活儿，你们就在店里地上睡！要是少了东西，我要你们好看！”
李继兵挣扎着爬起来，扭头恶狠狠看向这个厨子。
这厨子锁了门，出了灶屋和店里的人吃饭去了。
在屋子里，他能清楚听到外面人谈笑声。
说饺子好吃，说羊肉鲜美。
李继兵咬紧牙关，气的脸色铁青，那个小贱人，竟然敢这么捉弄他们！
看他出去以后，怎么收拾她！
还有那个祁红，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天卖包子挣二三十，却不愿意给他们吃饺子的钱！
这两个贱人！
李继兵眼睛通红，他发誓，这个仇，他一定要报！
……
祁红在床上翻来覆去，窗外月光投进来。
偶尔几只蚊子在蚊帐外嗡嗡直叫。
李胧月试图探知灵气，每次都是感知不到，她干脆收了心思，坐了起来，“阿妈，你睡不着？”
出了这种事情，祁红这种老实女人，估计也觉得不好受。
李胧月听到一声幽幽叹息，祁红侧过身子，面向她，一脸纠结，“丫头，你说……咱们这么做，合适不？”
带着人家去吃饺子，他们又去打工抵钱的……
“有什么不合适的？”
李胧月气闷，“他们拿你和我当过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一口一个贱人赔钱货，你还觉得他们不该受罚吗？”
或许，是她太心狠手辣。
但她并不后悔。
祁红就是被欺负惯了，这么一反击，还觉得自个儿错了。
“不是……”
祁红垂着脑袋，心里乱得很，“当初，我逃荒到村子里，没个人收我，是李家人……”
这人……怎么还看不清形势！
李胧月气极，恨不得将祁红敲醒，“当初他们救你，是李建设腿瘸了，没有愿意跟他！他们想给李家添孙子！”
这话确实如此，祁红却惊愕抬头，眉头一蹙，“丫头，再怎么说，那是你阿爸，你不能这么说他！”
李胧月也猛地反应过来。
她实在是有些太激动了……
怎么说，也是原主的父母。和祁红一起的时候，她能感觉到，原主身体想要亲近祁红的感应。
毕竟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
李胧月眉眼一垂，抱住祁红，“对不起阿妈，我就是气不过，从小到大，他根本就没有管过你我……”
那种人，又怎么配当父亲？
祁红摸着她脑袋，重重一叹，意味深长，“丫头，自从上次你中暑醒了以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我有时也恍惚，你到底是不是我丫头……”
李胧月心头一跳。
她醒了以后，差别是很大。
没想到……
她赖在祁红怀里撒娇，“阿妈，我永远都是你的丫头，你想甩也甩不掉。”
祁红被她逗的哭笑不得，“谁要甩掉你了？”
往后，不就是他们母女俩，相依为命？
李胧月了解祁红心里想法后，也没有再劝阻，毕竟祁红是个明白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祁红比谁都清楚。
接连几天，她早上都陪着祁红出摊。
到了下午，她也不去卖酿皮，而是去附近的山上找药材。
县城周边山也有，有些种了果树，大多是杏子和梨，这山上比起村子里的山，可是差远了。
没有那么多药材，李胧月也顶多采了一些中草药回来。
没了真气，她感知不到珍贵药材的气味，采摘起来，也是有难度的。
这么采了两天，她一般落山前就回去，让她没想到的是……。
李建设竟然进县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