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真真假假

　　尽管有心理准备，但是林天元还是没想到自己差点栽倒这本卷轴上面。高级灵术果然不是好学的。当林天元的手指触到卷轴的一瞬间，他立刻像老僧入定般怔在那里。他恍若进入了一个无尽黑暗的世界，世界中只有他自己和一个巨大的、闪着金光的卷轴。卷轴上的字如西瓜般大小，它们仿佛一个个活动的小生命，在他眼前不停地摇摆。林天元忍不住伸手去触碰那些文字，没想到这一下招惹了它们。文字瞬间燃烧了起来，疯狂地向他身上撞去。林天元大惊失色，他下意识地去打击那些疯狂的文字。文字又硬又烫，好像一个个小烙铁，一挨到便燎去一层皮。他施展身法，闪避开来。火焰般的文字被他躲开，又狠狠地撞了过来。越来越多的文字从卷轴中冒了出来，林天元冷汗都下来了：这是要命的节奏？
　　“不用怕，这些文字只是灵力的聚合体，你只要以自身灵力打破它们就好了。”
　　正在焦急的时候，无尽的黑暗中突然传来了老头的声音。林天元恍然大悟，他看准一个“兑”字，一拳打了过去。兑字被打碎了一个点，林天元有了勇气，一通连击过后，兑字被打碎了。随着兑字的破碎，林天元忽然发觉，自己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幅奇怪的运功图。林天元大喜：原来是这么学成的。
　　林天元像个疯子一般，将一个个呼啸而来的文字打碎。打到几百个的时候，他已经筋疲力尽，灵力也近乎枯竭。正在无可奈何的时候，他忽然发现在一堆火红的文字中间，有一团奇怪的光在闪烁。他一边躲避这文字的攻击，一边来到异光那里：只见四个闪着蓝色光芒的大字在黑暗中为他围出一片只供一人躺卧的区域——休息休息。那片区域里，其他文字都不敢接近。
　　林天元乐了出来：老头想得还挺周到的。他钻进了休息区域，开始闭目养神。奇怪的是，他打了这么多文字，竟然一点也不觉得饥饿和困倦，好像自己有无限的精力一般。休息了不知道多久之后，他感觉灵力又回来了，便再次一头扎进文字的海洋中。
　　随着他打字越来越多，他记住的身法也越来越多，自身的灵术在不知不觉中开始进步。先前几拳才能打碎一个字，现在一脚就能踹碎两个字。正当他得意之时，忽然面前出现一个大大的“矗”字，这可把林天元气坏了：写啥字不好，写得笔画那么多？更令他窝火的是，接下来一连串的字笔画越来越多。这样的字非常难打，刚才的招式根本打不动它们。林天元再次陷入了苦战的僵局。
　　不知打了多久，林天元的周身已经被烫的脱了一层又一层的皮，他浑身焦黑，嘴角冒血，好像一个火炉里九死一生的受难者。受伤流血倒还在其次，这无尽的黑暗令林天元感到孤独和彷徨。休息区内，他张开五指看了看几乎已经皮肉尽脱的手，只觉得剧痛无比。莫名其妙的，他开始想起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东西。父亲的死、林天海的离别、三叔的嘴脸等等在他面前一一呈现，他吼叫着想将它们从自己的面前驱逐出去，可是这些图像却越发清晰，他甚至听见了父亲在怒斥自己的无能，林天海在无情地嘲讽，更可怕的是，他突然看见了林天娇的身影：只见她冷冷地回头看了自己一眼，随即离开了他，扑进了林天江的怀抱。林天元肝胆欲裂，他绝望着冲了出去，想追上林天娇的脚步，可是幻象却越走越远，直到渐渐消失。
　　“不要丢下我！”
　　林天元沙哑地哭喊着、无助地跪坐在了地上。他仿佛又变回了那个不谙世事的小男孩，弱小又自卑。他开始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自己活着到底为了什么？不如就在这无尽的黑暗中默默死去好了。他伸出双手，想狠狠地插进自己的喉咙。正当他自暴自弃的时候，一声清脆的问候从黑暗中传来：天元怎么样了？“
　　是娇儿！林天元含泪抬起头，仔细搜寻着林天娇的身影。一个个可怕的场景挨挨挤挤地在他眼前放映，一遍又一遍，他看得厌烦，正要再次发作，心里却蓦然醒悟：不对，这些都是假的，思来想去，这些不过是自己最害怕的东西罢了。随着他心情骤然舒畅，无情的幻象便随即瓦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柔和的夕阳，夕阳下，河水在静静地流淌着，一如当他和娇儿见面时的场景。古老的桥洞下，破旧的窝棚前，幼小的娇儿正静静地坐在那，等待着他送包子过来。林天元顿时热泪盈眶，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已经拿着一个荷叶包。他走了过去，将包子递给了娇儿。
　　“你等急了吧？今天我来晚了。”
　　娇儿转过头冲他淡淡地一笑：“是啊，我一直在等你。”边说，边伸手接过了包子。就在这一瞬间，林天元惊醒了，眼前还是那片黑暗，自己依旧坐在休息区。
　　“娇儿在等我！”
　　他鼓起勇气，冲进了文字海洋。这一次，乱七八糟的文字好像蛋散做的一般，三招五式后便全部应声而碎。当最后一个文字破碎后，巨大的卷轴开始变化，它化作一股甘泉扑向了林天元。林天元只觉得一股久违的清凉裹住全身，他大口大口地饮着甘露，身心简直爽快极了，便不由自主地大叫了一声，从黑暗中醒了过来。
　　眼前还是那个山洞，老头正用渡魂针为他针灸。林天娇捧着汤药碗，正一勺一勺地喂他，刚才他一声大叫把她吓了一大跳，连药汤都打翻了。
　　“太好了，你终于醒过来了。”
　　林天元一把抓住她的手，怔怔地看着她，直把林天娇看得心里发毛。老头收回了渡魂针：“还没清醒过来？”
　　林天元只觉得冷汗淋漓，他问道：“我怎么了？”
　　“你都睡了三天了。”林天娇心疼地为他揩去额头上的汗，“我刚来的时候，你正要插自己的喉咙，要不是师父拦下你，你就没命了。
　　“抱歉.....”林天元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让你们担心了。”
　　“你没事就好啦。”林天娇收回了汤药碗，“我该回去了，等忙完了再来看你。”
　　林天娇离开了。老头默默地坐在了他身边：“你刚才走火入魔了。”
　　“嗯，“林天元垂下了眼睛，”我看到了一些不想看的。”
　　“这是每个人都会过的一关，虽然不知道你看见了什么，但是我知道，那一定痛彻心扉。”
　　“师父也经历过这个吗？”
　　老头含笑点了点头：“是啊，也是差点死去呢。”
　　林天元看了看旁边的吃剩的食物：“师父您......就这么守了我三天？”
　　老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慈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把东西都记下了，接下来就该学习如何使用了。这也是个辛苦的过程，不过你悟性高，天资又高，估计不会太费力。”
　　老头示意他跟着过来。傍晚的夕阳静静地洒在山坡上，将森林镀成一片金色。
　　“燧皇怒，是一种高级的火系灵术。要是学好了，便可以融会贯通，要是学不好，就容易反噬。”老头托起一个的火球，“你看，你要学会在保护自己的同时对它加以控制，输送的灵力既要让它发挥出最大作用，又不至于烧伤自己。“边说，老头边将一枚火球丢进了山崖下的瀑布里。“轰”地一声，火球在水中爆炸了，山中的平静被瞬间打破，一群群栖鸟从树丛中惊叫飞出，水雾在山崖下弥漫开来，看得林天元目瞪口呆：这燧皇怒还真是霸气。
　　林天元学着老头的样子，用掌心托起一个紫色的火球。他尝试着以灵力供应火球的燃烧速度，可是要么是灵力太强，手掌受不了；要么是灵力太弱，火焰都熄灭了。尝试了十几次，林天元的双手被烧得黑黢黢的。他感到疼痛难忍，匆匆地将手插进溪水中，林天元的血液冷却了下来，他索性洗了把脸，让自己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
　　“你不要着急，这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等以后用好了，别说这小小的火球，便是燎原百里也不是不可能。我敢说，燧皇怒是当今火系灵术中最厉害、最灵活的灵术。无论是防御、还是攻击，只要你用得好，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林天元打起精神，夜以继日地修炼起来。一个月后，他终于可以做到像老头那样，随意操纵燧皇怒。虽然威力不如老头的大，但是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他还尝试将林家拳和燧皇怒搭配在一起，带着火焰的拳头比之前强悍了十倍不止。估计就算三叔，也难以招架这霸气十足的一拳。
　　老头却觉得这样还远远不够，他索性又教二人一个保命的身法——踏云诀，并带着他们在沼泽地附近来练习。踏云诀是江湖术士们梦寐以求的轻功。一旦练成，莫说这软绵绵的沼泽，就算在水面也可以如履平地一般。要是练到极致，翱翔九天也不是不可能。林天元悟性高，学得快些，很快便能在沼泽上疾步如飞。林天娇对灵术的悟性不如林天元，但是一个多月后，她也能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沼泽上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