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家宴

　　时值初夏，宋皇宫的宫庭家宴在专为后宫设宴的蕊珠殿里进行。凡身份尊贵的妃嫔都被邀请赴宴，下嫁的公主此时也在驸马的陪同下参加宴会。
　　待皇八女顺德帝姬赵缨络，皇十女柔福帝姬赵多富与皇十三女惠福帝姬赵珠珠三姐妹乘辇抵达蕊珠殿时，宴席上已经到了七位后妃，八位帝姬。四司女御己到齐了。帝姬中长得最美的茂德帝姬与她的驸马蔡鞗坐到了左面头排席位上。蔡鞗如今身任宣和殿待制，是当今太师蔡京的庶子。此时宋与金正在约定夹辽之事，手握重兵的童贯十分看好手下的蔡鞗，此人现在正是京城的红人了，茂德也知道自己丈夫的尊贵重要，席位上一只手紧紧与他相握，不时与蔡鞗相互敬酒，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
　　顺德、柔福与惠福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然后静静地环顾四周。
　　“怎么不见玉娆姐姐呢?”惠福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着，“姐姐，她该不会没有来吧?”
　　“这丫头平时文静得很，谁知道在这么热闹的宴会上，她与曹湜坐在哪个角落。“柔福边回答目光边在人群中寻找。玉娆五岁时她的母妃便仙逝了，后来被安排到自己的母妃宫中抚养，与顺德三姐妹从小一起长大，互以姐妹相称。后来玉娆在九岁时便被曹湜娶走，姐妹之间虽不得常见面，但私下书信来往甚密。如今有机会在宫中一聚，柔福等人都急切地想要与玉娆见面。
　　“看，玉妹妹在那!”顺德与惠福顺着柔福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一只见席位中间坐着个绾着云鬓，青丝上松松地插着水晶流苏步摇，玉钿纤簪。身着一袭淡蓝色的广袖罗裙，天蓝色披帛迤逦委地的美人。她面容沉静地坐着，一副不与世俗的气质与周围的气氛格格不入。
　　“这妮子倒越发长得标致了!“柔福惊叹道，“难不成她与曹湜假戏真做了?“
　　“不会吧，上次玉姐姐来信中还称曹湜为哥哥呢，她才十一岁，不可能会委身于曹湜呢。”惠福接到。
　　“人家夫妻之间的事你什么都清楚，你一个未出阁的帝姬说这话羞不羞。再说了，什么是委身于曹湜，人家再怎么说也是左卫将军，是你姐夫。“柔福怪声道。
　　惠福被气得脸红通通的，原本一张秀气的小脸愈发动人了。柔福的历害那是宫中有名了的，谁也说不过她。可是曹湜的德行她也有所耳闻，怎会相信玉姐姐会喜欢上曹湜。
　　不一会儿，人都到齐了，个个衣华鬓美，玉质仙资。身材妙曼的侍女轻盈地穿梭于席间上菜，乐舞司御史开始弹琵琶助兴，一时丝竹之音伴着酒杯碰撞之音充盈殿内。
　　玉娆对宴会并不是很感兴趣，心中只是期待着宴会结束后与姐妹相见。不经意间目光停留在是上一盆开得正艳的石榴花上。一朵红得发怒的石榴花下静静停着一只浅绿色的豆娘，十分纤细窈窕，很是有趣，一时看得凝神。
　　“殿下怎么不动筷?”耳边传来曹湜的声音，玉娆怔了一下，回过神来:“王婆婆今日要我吃了许多她做的新花样的糕点，这会我还有些饱，您吃吧。“
　　“这个王婆婆，你下次别吃那么多了。”曹湜关心道。
　　“王婆婆年岁已高，又是哥哥您的奶娘，玉娆理应尊重她，不可辜负了她的一片心意。再说了，婆婆也是我我好，天不亮就早起做糕点了。玉娆只是因为好吃才多吃了些，哥哥您不必担心。“
　　玉娆的目光继续看向案上那只豆娘，心想这只豆娘与自己一样，在这一片喧闹声中偷得半时安静。却不承想突然“嘭”的一声，那只豆娘被吓跑了。
　　“殿下，喝点鸡汤吧。“曹湜把一碗热气腾腾的汤粗鲁地放在桌上。见自己把玉娆吓一跳后曹湜又十分后悔自己的粗鲁。
　　”谢谢。“玉娆端过汤抿了一口，“很好喝，你也尝尝吧。“
　　曹湜听到这紧张的心又放松了下来。曹湜当年在自己的爹强求下娶了玉娆，当时玉娆才九岁，他不明白为什么爹会让他娶个这么小的帝姬，那时自己已经二十七了，血气方刚的，开始死活不同意，但后来还是妥协了。把玉娆娶回家后他倒是对她很好，把她当妹妹看。并且在自己娶回帝姬后，自己那颗自傲的心似乎变得更加膨胀了。
　　曹湜也端起汤大口地喝起来，“殿下，过几天我们去趟河北吧。正好你可以回老家看看。“
　　“好啊，我也好久没回汤阴的外祖父家了。“玉娆笑道。
　　柔福与惠福两人看到一处，直勾勾地看着茂德与蔡鞗两人秀恩爱。
　　“他们俩还真恩爱啊。”惠福羨慕地说，“我以后也一定要找一个知我懂我的夫君，长长久久、幸幸福福地过一辈子。”
　　“啍，这茂德都为人妇了还这么做作，搞得好像唯恐天下不知他俩恩爱似的。“柔福的话酸溜溜的，茂德从小就是宫中最美的帝姬，因此柔福的美貌一直被压着，柔福心里早就不爽茂德了。
　　待乐舞司御史一曲演罢，众人喝彩之余，柔福假装做好奇的有样子问蔡鞗:“姐夫，听闻此次出征你手握重权，父皇十分看重你呀。”
　　蔡鞗丝毫未遗传到蔡京的聪明，为人张扬好显摆，胸无半分墨点，一听柔福这样说，一时膨胀得飘飘然。
　　“皇上看重我，乃是我的福气。不说别的，就辽帝如今的荒淫无度，我们大宋的强大，这场仗我们一定能胜。”蔡鞗几杯酒下肚，说话也开始放荡了起来。茂德怕柔福未安好意，私下不断示意蔡鞗少说几句。
　　“听闻宋金共同对抗辽，那金人蛮橫无礼，你们打仗时不免也要接触到，你是怎么跟金人相处的?“柔福道。
　　“金人啊，”蔡鞗有些忘我，“一个个跟恶狼一样见着漂亮姑娘就抢，不管是否婚配。”
　　顿时，席上一阵女子的惊呼，很快大家都窃窃私语起来。
　　“我听说金国的男子个个八尺以上，喜欢吃生的心肝，把血当水喝。”皇九女仪福帝姬赵圆珠道。
　　“还有，我听说金人一个人便可杀死豺狼虎豹，长得虎背熊腰的，手里常拿着利器。脾气暴躁好斗。”皇十四女赵佛保道。
　　“是这样的，但金人见了我还不得服服帖帖的，我让他们倒水他们就倒水，让他牵马他就牵马，金人再历害，那还不得看我们的脸色。如今大宋军队实力强大，我管理有方，各帝姬妃嫔莫要害怕，有我在，定不会让金人欺负你们的。”蔡鞗笑道，他这时倒是有几分醉了。
　　众人笑成一片，十分放心。
　　“既然这样，那柔福有一事不明。”柔福的眼中闪着幽光。
　　“说。”
　　“姐夫你这么厉害，那为什么宋攻辽还得找金人帮忙。我可听说大宋每年因此要向金贡岁币，姐夫如此英勇，那为什么大宋每年还得白费这么多银子给金国?难道是父皇糊涂了吗?“柔福冷笑道。
　　“这、、、、”蔡鞗一时答不上来，露出尴尬的表情。席下顿时又是一片议论，茂德紧张得脸都红了。
　　“柔福，少说几句。”顺德怒道，“你的嘴巴怎么越来越历害了。”顺德是柔福的亲姐姐，平时十分贤惠端庄，极少生气。柔福见她此次是有些怒了，便不再说下去，只是在旁坏坏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