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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6 揽风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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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揽风崖,其实是崖边上一块凸出去的坚石。此处常年有风,坚石最外的岩层早已出现裂痕,稍加外力便会脱落。不过,由于这里视野宽阔,朝下可看崖间江水,向外可望纵横山岳,所以便取了一个较为风月的名字,揽风崖。
  虽然这里风景极佳,但也出现过有人失足坠崖之事,所以平日里鲜有人到此,不过今日,这里却热闹异常。
  坚石中间,一只乌黑大猫耸立着毛发,呲牙咧嘴,凶恶异常地看着将揽风崖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
  人群嘈杂,瞧着那只猫妖,时不时有人窃窃私语:“真是一只猫妖!”
  “寨子里除了东家养了只猫,哪还有其他猫,这猫妖不是东家的猫又能是哪来的!”众人唏嘘不已。
  猫是江送给妮子的猫,因幼时毛发稀疏,脑门上有九个地方不生毛发,被妮子取名九点。江没想当初就随意送的一只猫,今日竟然惹出这么大麻烦,因果因果,一切仿佛注定了一般。
  寨主站在正中,左右两侧正是东跟江。三人极力望去,透过乌猫的身下,隐隐能看到一双裹着粗布衣衫的小腿,再听着隐隐传来的哭声,东有些急了:“我家妮伢子,真是我家妮伢子!”
  “应该就是妮伢子了!”江压低身子想要看清大猫身后的小孩,奈何猫身一挡,除了一双腿,根本瞧不到任何东西,“东兄,你别急,妮伢子现在应该没事。”
  东微微点头,但眉间焦急之意展露无遗,妮子的哭声仿佛一记记重锤在敲打着他的心!
  众人围着猫妖,却不敢近前一步,生怕激怒了猫妖,断送了妮子的性命,一时间竟束手无策起来。
  “妖孽,放了那个小孩,我等可以饶你一命!”寨主知道那只猫有些灵智,却不知他能不能听得懂他的话,但没有其他办法,所以便死马当活马医的喊起话来。
  猫妖仍是呲牙怒视,根本不为所动!
  “爷爷!爷爷!”倒是妮听到了寨主的喊声,一时心急,带着哭腔声嘶力竭地大声喊叫起来,显然也是被这大猫给吓着了。
  “妮伢子!”东闻声一急,差点就冲了出去,却被寨主一把拉住了,耳边响起了寨主的声音,“别冲动。”
  猫妖听到妮的喊声,呲牙咧嘴的凶狠形象顿时收敛,继而转头看向身后大哭不止的妮,而后身子前倾,硕大的脑子就朝着妮凑了过去。
  见猫妖此举,东跟江同时失口喊了一声:“妮伢子!”
  寨主也是一惊,手头瞬间就多了一枚半寸长的乌钉,长袖一甩,一股劲风突生,乌钉遽然飞了出去。然而,若是猫妖想要伤害妮子,只怕这一枚封妖钉也已经慢了。
  大猫看着正在哭泣的妮子,乌黑的大眼珠子里早已没有了刚才的凶恶,除了亲昵,便是乖巧。瞧着妮哭的伤心,大猫下意识地凑了上去,伸出舌头朝妮子的脸上舔去。
  正是这一举动,被寨主等人误以为是猫妖要伤害妮,一枚封妖钉瞬发而至!
  “喵呜!”还未舔到妮脸上的泪痕,大猫便一声痛叫,这一会那枚封妖钉已经没入了大猫的大腿之中。
  大猫后肢刺痛,一个趔趄,一下跌倒在妮子的面前。足有妮子半个身子那么大的脑袋砸在面前,妮子也被吓了一跳,竟一时止住了哭声,瞪大了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瞧着大猫,除了止不住的抽泣声,极力屏息着。
  大猫极力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后半个身子竟然一下失去了知觉,就连身体里流动着的那股清冷奇异力量也一下消失无踪了,取得代之的是一股刚烈滚烫的气息在体内横冲直撞着。
  大猫无法站起来,仍强忍着伤痛拖着身子往前一倾。寨主手头不知何时又多出了一枚封妖钉,却是一直悬而未发!
  东急道:“寨主!”
  寨主眉头一皱,轻吐两字:“等会!”
  大猫先是用头在妮子脸上亲昵地蹭了蹭,而后伸着有妮子半边脸大的舌头,轻舔着妮子的泪痕,温柔至极,时不时还发出阵阵细腻地“喵呜”声,仿佛一头受了伤卖乖讨巧的小兽……
  妮子抽泣着不敢发声,泪眼瞧着大猫,听着大猫低沉的“喵呜”声,她的神情竟然渐渐放松了下来,看着大猫的眼神也一再变化,最后清彻的眸子里露出一丝疑惑。随后伴随着抽泣声开口道:“你是点点吗?”
  大猫听到妮子的问话,竟是一连欢喜地“喵呜”了两声,又用那大舌头舔了两下妮子的脸庞。
  寨子里的人都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崖上的一人一兽,一个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毕竟是村里看着长大的小孩,谁也不希望妮子出什么事。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们竟然看到妮子突然站了起来,然后伸出一只肉嘟嘟的小手搭在了猫妖的额头上。
  瞧到这一幕,一时间众人唏嘘不已。
  其他人看出了事情的转机,但东的心却一直宁静不下来,毕竟与自己女儿对峙的可是谈之色变的妖!最终耐不住张口对着寨主道:“寨主,再发一枚封妖钉杀死猫妖吧!”
  寨主摇摇头,道:“一枚就足够封住它的妖元力了,这个方位想要打中猫妖的要害几乎是不可能的事,静观其变吧!”
  东一急,道:“可是那毕竟是只妖怪!”
  寨主道:“如果没杀死,反而激怒了猫妖,岂不是置妮崽子于死地吗?”
  江闻言,也点了点头,道:“寨主说的没错,如果妖性大发,刚刚那枚封妖钉足以让它失去理智了。现在既然它没有伤害妮伢子,反倒不宜轻举妄动,毕竟那揽风崖就那么大!”
  东闻言,便不再作声了,但焦急之色却始终盘踞在脸上。
  寨主略一沉吟,忽然转头看着江,轻声道:“你以前听说过有人养妖的没有?”
  江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寨主道:“我说,有没有驯养妖的先例?”
  江凝眉,道:“这我倒没见到过,不过应该不行!”
  寨主道:“哦,为什么?”
  江道:“因为我们祖训当中有一条是逢妖必杀,不可多说一句话!我起初很是疑惑,也询问过村里的老人,他们倒也解答了一二。”
  寨主道:“他们怎么说的?”
  江道:“其一是因为妖族诡计多端,十分狡诈,说多了反而容易遭其算计;其二是与妖的修行有关,妖的修行很艰难,尤其是灵智这一块,很容易被心魔控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妖性大发了!”
  寨主叹了口气,道:“那就只能杀了它了!”
  江点了点头,道:“只是要先把妮伢子救出来才行!”
  寨主微微颔首,道:“得先想办法——”恰在此时,东的一声大喊打断了两人的商讨:“妮伢子——”
  寨主下意识看向揽风崖,只见妮子竟然失足朝崖下跌去,伴随着滚落的还有细碎岩层!人群这边有所动作已然来不及了,东几乎都已经绝望了,刹那间万念俱灰。
  忽然间,猫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后肢猛地一推,身子往前一突,一口咬住了妮子的衣领。
  这一幕让东的内心生出了一丝希望,当即三步并作两步向猫妖跑去。
  猫妖虽然咬住了妮子,但是它的身子也到了边缘,风化的岩层仍然不住地滑落,连带着猫妖的身子也一点点向外滑去。
  猫妖大惊,脑袋猛地一甩,妮子瘦弱的身体瞬间被抛飞了起来。猫妖虽然被封了妖元力,幸而气力却不小,这一下便将妮完全甩到了崖上边去了。
  江脚下一动,再不隐藏多少,一股疾风刮过,便在空中稳稳地接住了妮子。
  而猫妖,却直直地掉下了悬崖。
  这,或许是最好的归宿了,也免得寨主他们进退两难的抉择。
  一只猫死了也便死了,大多数人用不了多久就不会在意曾经在这村子里有过这么一只乌猫。
  然而,妮子是不会这么简单就忘掉的,她总是会追着问他父亲:“点点掉下山崖,是不是死了?”
  东看着孩子小脸上的泫然欲泣的表情,也不忍心说乌猫必死无疑,只是哄着说:“不会的,那悬崖下边是河流,点点摔下去,应该是死不了的。”
  妮一听,瞬间展颜:“那它还会回来吗?”
  东看着屋外,轻轻地点了点头:“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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