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不鸣则已

　　·当拥有修身二转实力的萧咏一脸深沉的走上台，将手放在测试骨龄的测龄机上时，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听闻禁军统领萧石玉的儿子实力早已突破了修身二转，为京都俊杰中的佼佼者，没想到他的年龄竟没超过十八。”
　　一位穿着锦衣绣服的中年人抚着下颌的胡须，语带惊异的向同伴说道。
　　“是啊，萧咏一出，除非岑相的二公子愿意参战，否则今日临江仙之一诺，恐怕要落于萧咏之手了。”
　　同伴感叹道。
　　中年人轻笑一声，继续说道：“仁兄莫不是忘了，萧石玉乃是岑相得力心腹，萧咏更日日追随在左相的二公子左右，如若不是岑二公子的授意，萧咏又怎会上台？”
　　同伴恍然大悟，有些惋惜的道：“那今日临江仙的一诺，应为岑公子所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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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咏向测龄机中灌注神力，数息之后便在其上显露出了“十八”的字样，管事点点头，确认他可以参战。
　　此时台上站着的，是王将军家的公子王舒，他刚刚步入修身一阶，勉强战胜了前一位对手，看到来人是萧咏后，目光中充满了无奈。
　　萧咏缓缓走上台，目光没有丝毫分给王舒，仿佛他便是街边毫不起眼的一粒尘土，普通的不值得让人注意。
　　此情此景倒让原来有些畏惧的王舒眼中燃起了熊熊的战意。
　　“还请萧大哥手下留情。”
　　王舒抱了抱拳，脱去了上衣，精壮的臂膀上肌肉隆起，礼貌性的说道。
　　“岑公子说生死不计。”萧咏说的话让王舒倒有些莫名其妙。
　　“他说生死不计，便是要台上和我打的人，都死。”
　　萧咏像陈述事实般语气平淡，没有丝毫情感的起伏，但传到众人的耳中，却让人毛骨悚然。
　　他的话音刚落，目光忽然变得像猛虎一般凶恶，一双虎目散发着令人胆寒的霸气以及战意，宛若皇庭教御中毫无感情判人死生的御判。
　　汹涌的神力自他的神格中喷薄而出，尽数汇聚在双掌之间，双掌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变得硕大并且赤红，如同铁铸的熊掌被烈火烧红。
　　王舒不敢大意，立即从纳佩中唤出了宝剑，神力汹涌间身侧凉风习习，目光中充满了慎重，小心的防备着。
　　“死吧。”
　　萧咏大吼一声，如同虎啸山林，未有一物敢于此时大口呼吸。
　　他身如鬼魅，如同一道流光，瞬间来到了王舒的身旁。
　　“什么！”
　　王舒惊叹一声，全身汗毛倒竖，冷汗自后背浸透衣裳，提神运气，明黄色神力汹涌的灌入宝剑，向萧咏刺去。
　　“以卵击石！”
　　萧咏冷喝一声，拳头裹真熊熊神力轰向宝剑，似乎想以肉体直面兵器。
　　围观的众人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似乎难以置信。
　　“嘭！”
　　在万众瞩目中，剑拳相接，随后爆发了巨大的声响，此时一柄宝剑的剑尖倒飞而出，随后宝剑的主人随之黯然倒地。
　　“怎么会……这样。”
　　王舒似乎不敢置信，众人循声望去，他已经没了右臂，胸膛凹陷了一块，似乎被萧咏的神力毁坏，片刻之后，再没了生机。
　　“哈哈哈，你死在我萧家的猎虎夺魂拳下，不冤。”
　　萧咏大笑一声，黑发无风自舞，胸膛上沾着王舒的斑斑血迹，如同恶魔。
　　他看向五十层的一座小室，眼神忽地冷了一下，抬手指向苏辰所在的房间。
　　“下一个，该你了！”
　　“萧咏竟然想要挑战那个年轻阵师？难道他不怕阵师身后的势力？”
　　“是啊，得罪阵师容易，但得罪了阵师，相当于得罪了想要求他刻画阵法，加持兵器的一干人等啊……”
　　“那些宗门为了笼络阵师，说不定也会找他麻烦。”
　　众人议论纷纷，而萧咏却不为所动，他直直的站在台中，眼中含着杀意。
　　一道深沉响亮的声音自五十层传来，八王爷倚着窗沿，手中端着一盏茶水，茶水没有泛起丝毫波澜，但他的心中却含着滔天杀意。
　　师傅让我护着的人，岂是你能杀的！
　　“欲杀此人，先杀我胤禛！”
　　这道声音如同一点火星跌入了干燥的柴火，迅速的在众人之间燃起了熊熊的热情。
　　“八王爷也来了？”
　　“这个阵师不知和八王爷是什么关系，莫不是八王爷的小师弟吧？”
　　“说不定是八王爷的私生子呢。”
　　“有好戏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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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卦之火在众人间熊熊燃烧，苏辰则苦笑了一声，分明换了另外的身份，怎么还是生出了这么多事端啊。
　　瑶城公主一脸担忧的看着苏辰，轻声道：“哥哥你火疾未解，实力又不如他，可万万不能迎战，按照规矩，只有自愿参与挑战的才能上台，即使哥哥你不应战，也占理的。
　　苏辰捏了捏她精巧的鼻头，道：“那岂不是代表我怕他了？”
　　“我站知道哥哥并不怕他，只是……只是……”
　　苏辰笑着摸了摸她的秀发，安慰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与八王爷都是想保护我，但如今我的实力，并非难以取胜。”
　　“况且……”
　　苏辰忽然严肃了下来，一字一句道：“况且是时候让漫京贵胄，见识一下‘犬子’的真正实力了。”
　　窗外又传来了声音，萧咏讥讽道：“怎么，阵师大人难道会怕了我这个小小的玄修不成？”
　　“岂会怕你，来战便是！”
　　苏辰眼中透露出汹涌的战火，一挥衣袖，脚踩窗沿，迅速飞出。
　　测完骨龄，众人尚在惊讶测龄器上十六的数字，而苏辰则风轻云淡的站在了台上。
　　苏辰看了萧咏一眼，道：“岑序怎不亲自来？”
　　萧咏冷笑一声，道：“哪用的着岑公子出手，如果有机会，你倒可以试试。”
　　他脱掉外衣，露出雄壮的胸膛。冷声道：“只怕你再也没有机会了，因为……你会死在我的拳下！”
　　萧咏不再多言，怒吼一声，拳风如同海边冷冽刺骨的海风，狠狠地向苏辰轰来。
　　“好快的速度！”
　　苏辰此时只有修身一阶的修为，虽也有阵师一转的实力，但晋阶不久，还没有习得太多的阵法，况且布阵又慢，此时却也派不上太大用场。
　　“受死吧！”
　　萧咏冷喝一声，巨拳眨眼间便要落在苏辰的胸膛。
　　苏辰屏气凝神，连忙转动身形，堪堪躲过一击，饶是如此，拳风也撕破了他的长衫。
　　他不敢松懈，神念汹涌而出，数十颗明黄色的晶石迅速的散入空气，消失于无形。
　　“还敢分心！”
　　萧咏看到苏辰布阵，并没有一丝担心，凭自己的实力，不等他布阵完成，便能令他死在拳下。
　　一击落空，萧咏稳定身形，再次向苏辰轰去。
　　“死！”
　　他抓住苏辰布阵的时机，料定此次他再也无法躲过自己的拳力，胜利者的微笑已经露在了嘴角。
　　下一刻，微笑却僵在了脸上。
　　只见苏辰从纳佩中唤出了青云剑，神力喷涌之间，青云剑在他的手中变换着娴熟的招式，击在了自己的拳上。
　　苏辰虽倒飞了数米，但却令萧咏无比震撼。
　　“神力？
　　萧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这位阵师，竟然玄阵双修？
　　紧盯着战场的八王爷也有些难以置信，但庆幸自己之前做了一个明智的选择。
　　而无数人，则发出了惊呼。
　　若说俢玄者千里挑一，修阵者万里挑一，而玄阵双修者，自古至今数千万年间，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人，且都是赫赫有名，实力高深的大人物。
　　眼前这位阵师，十六岁的年纪已让人十分吃惊，没想到竟然还是一位玄阵双修的天才。
　　萧咏今日怕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啊……
　　失神了片刻，萧咏迅速回过神来，“一不做二不休，时至今日，只能鱼死网破了！”
　　神力如同一股股细小的水流，从他的皮肤下汇聚在双拳之上，他的双拳渐渐变得更加赤红，在某个瞬间，忽地燃起了烈火。
　　岑序盯着这一幕，双眸平静，扇子却摇的极为频繁，熟悉的人都知道，此时他的心中，定然有难以抉择之事。
　　片刻后，他张了张嘴，想要高声制止什么，却听到了另一声清脆的声音。
　　在他的头顶，瑶城公主紧张的盯着台上，在某个危险的瞬间，脱口而出：“苏辰哥哥小心！”
　　听到这句话，岑序闭上了嘴，未说出的话也咽进了肚中。
　　他双掌捏的咯咯作响，眸子眯成一道细缝，如同锋利的刀剑。
　　场上，萧咏凝聚了最强一击，此时的他，脖颈间青筋暴起，满面赤红，拳上生着滚烫的火焰，身如鬼魅，向着苏辰奔去。
　　苏辰眼中闪烁着慎重的颜色，面容紧绷，衣衫凌乱，破了好几个缺口，紧紧盯着飞快萧咏的身形。
　　萧咏眨眼间已到苏辰眼前，他甚至看得到苏辰脸上，眼中慎重的神色，拳风将苏辰破烂的衣衫吹地猎猎作响。
　　“去死吧！”
　　他狞笑一声，在这个距离之间，没有人逃得过自己的拳头。
　　然而，他却看到这位年轻的阵师露出了一道微笑，温暖如春风，却让他心中警钟大鸣，如芒在背。
　　空气中闪烁着玄奥的光线，赤红的神力在眨眼间迅速的充斥了整个擂台，一只巨拳横空出现，带着烈火，就像萧咏放大了数倍的拳头，但却来自于他的敌人！
　　萧咏惊叫一声，双眸扩大，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只巨拳轰在自己的拳头之上，阻碍了自己。
　　“轰！”
　　仿佛两道惊涛相互碰撞，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响，凝成巨拳的赤红色神气四散，遮天蔽日，笼盖了两人的身形。
　　“结束了吗？”
　　“到底谁赢了？”
　　“不会是那位玄阵双修的阵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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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瑶城公主美眸紧蹙，眼中含着莹莹泪光，双手捏着裙摆，紧张地问：“老先生，你说，哥哥不会有事的对吧？”
　　老人依旧大口的喝酒吃肉，似乎毫不关心，又似乎早已知道了结果。
　　八王爷手中攥着茶杯，杯子已送到了嘴前，但数息都没有啜饮半口，目光全神贯注的盯着窗外，片刻之后，一股无形神念如同一只小蛇，从台上钻了出来。
　　知道结果的八王爷笑了一声，喃喃道：“总算没有辜负师傅所托。”
　　四十九层之中，苏辰负手而立，眼神忽明忽晦的看着台上，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赤红色神气缓缓散尽，露出场上的情形。
　　苏辰半跪在地，大口喘着粗气，脸上染着血迹，衣衫破烂。
　　擂台的另一角，萧咏则站靠在栏杆之上，头深深地垂着，看不清他的表情，而在他的后背，正插着一柄碎剑的剑尖，观其模样，显然是之前被他击杀的王舒所留下的。
　　数息之后，萧咏缓缓的跪了下来，像失去了骨头，摊在了地上。
　　众人发出一片惊呼。
　　“这位小兄弟，不仅玄阵双修，更以阵师一转，修身一阶的实力战胜了修身二阶的萧咏，当真是天赋异禀，绝世无双。”
　　其中修为略高之人，显然看出了苏辰的真是境界，赞叹道。
　　“是啊，虽说同等级的修阵者与修玄者之间阵师更强一些，但实际战斗之时，阵师布阵往往要更慢，也说不好结果，况且一阶二阶之间天差地别，看那王舒便知道了。”
　　有人应和道。
　　台上，苏辰痛苦的捂着胸口，虽说他胜了，但当时的危急，也只有他清楚。
　　当苏辰的巨拳撞上萧咏之后，并没能阻止他，反而被萧咏击溃，但阵师之所以强的原因便是能够在神不知鬼不觉之间早已步好局，只等对手上钩。
　　方才萧咏惊讶停滞的片刻，苏辰可并没有，他一边快速的勾画阵法，而一边却分出了一股神念，将王舒的那半截断剑托了起来。
　　只等萧咏拳力来击，放松警惕的那一片，控制断剑狠狠地插入他毫无防备的背部，而后控制神念，由断剑进入了他的身体之中，毁了他修行的经脉。
　　所以令众人惊讶的俢玄并不是杀招，声势浩大的赤灵之拳也不是，反而柄主人身死，自己也被折断的剑才是。
　　其实萧咏并没有死。上天有好生之德，生命对苏辰来说都值得尊重，而修炼之人反掌之间置人于死地虽然常见，但他并不喜。
　　总之，这一场战斗，他毫无疑问的赢了，但他明白，于岑序而言，这才是自己与他的一次间接交锋，已让自己如此狼狈，看来之前自己的确有些轻敌。
　　看着台上的少年，岑序的牙齿有些疼。
　　并不是他的牙生了病疾，而是因为没有咬着东西，只有上下两方的牙齿在气愤地摩擦。
　　岑序曾经听说大俞有一种魅鸟，幼年时并不会鸣叫，如同哑巴。
　　只有在成年的那一刻，才会发出清脆响亮的鸣叫，令山野间众兽瞩目。
　　岑序恍惚间似乎在台上看见了那种鸟，他鼻中喘着粗气，十分气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