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点将会

　　甫进院落，夏寒只见曹忘刚帮着李大婶抖落完一席被子，正转身帮另一边的杭大叔要宰几尾活鱼。李大婶眼尖，恰巧看到猛然进院子的夏寒和被带得跌跌撞撞的吴粲，笑道：“哟小寒小粲你们又来玩儿来啦？”
　　夏寒赶紧打个招呼：“叔叔婶婶们好！”
　　“咦，你们两个怎么来了？”曹忘看看吴粲，似乎有些明白夏寒他们因何而来了。
　　“曹金刚，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要离开扬州？”夏寒直接问道。
　　曹忘闻言低下头接着用刀宰着鱼，半晌才淡淡说道：“出去历练。”
　　夏寒几步走到他面前道：“历练？什么历练会像杭大叔说的那样九死一生？”
　　曹忘兀自默然不语，倒是杭大叔在旁边一拍大腿道：“哎呀，我想起来了，小忘这次要去参加的叫点将会。昨年巷东头老安家的二小子不还去了来着嘛。”
　　“咦，杭大叔，你知道曹忘是要去干嘛了？”吴粲赶紧好奇地问道。夏寒却是心里一跳，觉得自己似乎以前在哪儿对这点将会有所耳闻。
　　“要不是看着吴粲这孩子跟安家二小子长得挺像，我还一时想不起这事儿，”吴粲在一边嘿嘿地憨笑，只听杭大叔继续说道，“这个大会是干啥的大叔我也不大晓得，总归是朝廷为国选拔人才哩。安家二小子说的，他去参加那次，是报的一个什么最低档次的名，结果才到了咱扬州城这一级就给刷下来了。据说当时整个城里像他那般大的小伙子足足有几百人报名参加呢，结果没被刷下来你们猜多少？不到十个！”
　　说到这里杭大叔自顾自地啧啧称奇，麻利地又抓起一尾鲜鱼放在案板上，接着道：“这听说还只是一个城的选拔，就这么难，要是再到州府，再到中书省，最后能参加到只怕是精英中的精英！”
　　“原来是点将会……那杭大叔，你刚才说的九死一生，果真如此么？”夏寒追问道。
　　“这大叔也只是听说。几个月前我在江上打鱼摆渡过几个年轻人，隐约听到他们在劝说其中一个小伙子别去参加，用的就是九死一生这么个词儿，嘿嘿，大叔就给记着借用过来了。”
　　夏寒努力回想还是记不起来关于点将会的事情，但看着曹忘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忍不住有些着恼道：“曹忘，你就准备带着可儿妹妹一起去九死一生？”
　　“哎对哈，可儿呢，怎么没见着人？以前来都看她总是在院子里叽叽喳喳的。”吴粲一边问着一边左顾右盼。
　　“嗨，这不昨天回来就生病了嘛！所以我们才劝小忘别急着出门，这孩子又倔不肯听婶儿的话。”李大婶接话道。
　　“怎么回事儿曹金刚，可儿怎么病了？我昨天看她还好好的。”
　　处理完手上的鱼，曹忘苦笑着跟几个大叔大婶赔着不是，随后走到夏寒身旁低声道：“我们出去说吧。”继而率先快步走出院子。
　　夏寒吴粲面面相觑，还是跟着曹忘走出院门，来到一个僻静之处。
　　“可儿只是昨天受了黑豹的惊吓，精神有些萎靡不振。她自己本也是初窥灰瞳的境界，我再以瞳力辅助草药治疗，很快就能痊愈，你们大可把心放到肚子里。”曹忘见周围没人，便快速对二人说道。
　　夏寒点点头道：“没什么大碍就好。但这也不能就代表你可以带可儿一起去王城。虽然杭大叔是道听途说，但我不相信这个九死一生只是单纯的空穴来风。”
　　吴粲在旁边使劲点头表示同意。
　　曹忘轻叹口气，苦笑道：“那能怎么办？你们俩难道能时时帮我照看着么？若是再发生被南宫练抢到南宫馆这种事，难不成再像昨日那般大闹一次？”
　　“难道就不能不去么？一个点将会就如此重要？”夏寒不解地问道。
　　曹忘垂下眼帘，沉默片刻后道：“你应该也听杭大叔说了，过了十八岁，点将会就无法再参加了。而要想习得更大的本领，获得更多的东西，点将会于我而言是一条必经之路。是，九死一生也许是事实，甚至更残酷，但因此而来的回报我相信是对等的。再说了，你们那么确信我不会是九死一生里生的那一个吗？”
　　“安家老二都可以报名的东西，回报能有多好？”吴粲将信将疑道。
　　曹忘低声道：“所以这是我把你们叫出来说话的原因。你们也听到杭大叔说了，安家老二是报的最低级的点将会名额，这一级被称作兵卒级……”
　　“哦我知道了，这一级挑选出去的就只是当个大头兵的老大对吧？”吴粲问道。
　　“嗯，大致如此。”
　　“那更高等级呢？”夏寒又问道。
　　“兵卒级往上，是游侠级。这一级不像上一级只要求体格健壮力气过人，还需要会一些精湛的拳脚功夫，或者完整的武艺技巧。这个层次参与的也是大把，剩下来的同样凤毛麟角。优胜者，将成为军队的军官，甚至最高可做到禁军的统领。
　　“而游侠级往上，便是炼瞳级。很明显这一级的参与者无一例外皆是已开瞳成力的人。炼瞳级里的最强者们，我现在也还不大清楚会是怎样的加官晋爵……”
　　“那我这样的，岂不是只能在游侠级里混混了？”夏寒微带些沮丧地问道。
　　曹忘微微一愣，没想到本应咄咄逼人继续质问的夏寒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点点头道：“规则上如此，但也不会完全被这个等级限制。兵卒级佼佼者挑战游侠级，游侠级佼佼者挑战炼瞳级这样的前例也是存在的。”
　　“哈哈没关系！我觉得夏金刚你可以越级去挑战炼瞳级，就像揍南宫馆那帮小子一样！”吴粲拍着夏寒肩膀眉飞色舞地道。
　　夏寒忽然觉得话题不知觉间被扯开了，赶紧回头皱眉问道：“这么看的话每一个优胜者岂不都是浴血拼杀出来的，否则何来九死一生的说法？”
　　曹忘不以为然地回答道：“每一级的竞选规则不尽相同，但激烈程度肯定是越来越大的。死伤纵然会有，但众人之间又并非死敌，一旦决出高下何必再痛下狠手？”
　　“嗯好像有点道理，除非是我们跟南宫小贼那样苦大仇深才会往死里怼。”吴粲捏着下巴点着头，深以为然。
　　夏寒心头也松了几分，但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神情忽的有些兴奋，但又夹杂着一丝沮丧，不时看看平静如故的曹忘，又望望已经有“叛变”苗头的吴粲，有些踌躇。
　　“那么，你们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曹忘问道。
　　“我没问题啦，甚至还想跟你一块去见识见识！”吴粲已然叛变。
　　“那好，既然如此我就……”
　　“等下我还有个问题！”夏寒以极快的语速打断道，随即眼中带着几许期盼地看着曹忘，迟疑着问道：“曹忘，以你灰瞳固色境的眼光看的话，我现在的功力……能跟炼瞳者打上一架吗？”
　　曹忘眉头微皱，迎着夏寒夹杂着期待和畏怯的眼神认真思忖片刻后，笃定说道：“一般的初窥灰瞳境界，已经奈何不了你。”
　　“哈哈哈好！曹金刚多谢你的美言！我去去就回！”所有的期待、忧虑和畏怯都转化成一阵狂喜，夏寒猛地转身朝来路跑去。
　　“哎夏金刚，你丫的突然抽风要要跑哪儿去哎？”刚反应过来的吴粲大声问道。。
　　“我知道让我爹怎么惩罚我啦！”
　　长长的巷道里留下一串放肆的大笑声，似乎将晾晒着的蓑衣都惊得微微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