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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天落魔琴 / 第十六章 此生皆舛错

第十六章 此生皆舛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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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美的宴厅大门已经碎裂成齑粉,一条庞大的雪色玉龙在宴厅中盘旋,四只龙爪如同利刃一般,寒光耀目,强大的气息萦绕于其间。在那一声龙啸之下,几乎所有的人都晕死过去,只剩阿娘、大舅和三个陌生客人。玉龙墨绿的双眸似乎快要喷出火焰来,死死地盯着还站立着的几个人。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阿爹的灵体,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以前阿娘总是跟我说,阿爹的修为如何了得,那时总是天真地想着,我一定有机会亲眼目睹,而且有朝一日能够如他那般强大。
  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形之下,看到阿爹视阿娘大舅为仇敌使出绝招。有谁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阿爹肯定是陷入某种梦魇之中无法自拨。我大声哭着喊着试图冲进宴厅中,想把站立在巨龙之下的阿爹摇醒。
  令辰哥哥死死地拉住我,冲着我大声吼着什么,我什么都听不到,也看不太清楚,大概眼泪太多了蒙住了视线,我只想把阿爹摇醒,把阿娘从危险之中拉出来。
  但是,我能做什么呢?我连那个门都进不去。
  那声龙啸之后,残留的气息将大门堵得死死的。
  我胡乱抹了一把泪眼,看见大舅和另外三个还清醒着的人一同召出了浓稠的黑烟,阿娘站在阿爹身前,带着哭腔冲着大舅说着什么。那时,我什么都没听到。
  但是奇怪的是,这一次我却听得很清楚,阿娘哭着说:“大哥,天璟毕竟是灵族之后,事关灵族之事难免心急,求你不要对他用魇阵。”
  阿爹却是一把推开了阿娘,口气极为嫌恶,“不过宵小之辈,区区魇阵而已,不需你在此卖弄廉价的眼泪,滚开!”
  阿娘被推得一个踉跄,双手支着桌子才勉强站稳,满脸的凄苦之色,“天璟......”
  大舅面色更为难看,“心烛,你且出去,带令其走远些。让我好好教训教训这个疯子!”
  这时,又一声穿云裂石的龙啸骤然而起,龙啸之间,我清楚地听到阿娘的一声惊呼。还有,感知到某种非常重要的事物渐行渐远。
  龙息几乎将整个小楼掀翻,残破的墙体,碎裂的门窗,飞檐兽首被激至高空,四处乱飞。目光所及之处,黑烟弥漫,我竭尽全力睁大双眼,试图地黑烟之中找到阿娘的身影。但是,我什么都看不清楚。
  令辰哥哥仍旧是死死地拉住我,想把我拉走。我一动都动不了,惊恐与慌乱已经将我钉在原地,动弹不得。他一把抄过我的双腿将我扛在肩头,背着我飞快地向院中跑去,石块木屑不断地击打在身上,我却没有任何感觉,只是拼命地回头看向黑烟弥漫之处,气息聚而又散,那处没有任何动静,死一般的寂静,我的心一点一点的凉了下去。
  令辰哥哥背着我跑出烛院,将我放在飞石未及之处,“令其,你坐着别动,我去找阿爹和阿娘!”
  令辰哥哥往回跑了没有几步,就见玉龙飞出院门,面色青白的阿爹站在龙首,一把抓起令辰哥哥,随着玉龙冲入云层之中,消失了。
  他没有看向我,哪怕是一瞥,没有,一丁点都没有。他带着他唯一疼爱的人走了,玉龙如同一道白光,消失在云层之中。
  我觉得我应该算是死过一次了吧。我看着玉龙龙消失的地方呆坐很久很久,久到颈脖麻木得不能转动。
  我的心底渐渐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为何这么久了,阿娘还不来找我,抱着安慰我,把我领回去?阿娘?
  我突然醒了过来,没命似地朝烛院奔,院中一片断壁残垣,三层的小楼只剩下半层,黑烟已经淡去,宴厅......汹涌的泪水又模糊了视线,我踉踉跄跄地跑向宴厅,不知摔倒了多少次,浑身上下都是血,终于爬到宴厅,隐约中看到阿娘的裙裾,我大声喊着,不停地抹去喷涌而出的泪水。在目光清明的那一瞬间,我看清阿娘秀丽的面容之上,由双眼嘴角溢出的黑血已经凝结,深青色的面色已是一片死气,胸前四个深深的黑洞,黑烟仍在黑洞中萦绕......
  ~~~
  九岁。大舅问我想要什么生辰礼物。
  两年来,他一直尝试着各种方法逗我开心,宠溺着我,不过是想让我能忘记那场噩梦。
  孤烟族的魇阵,便是让人陷入梦魇失去心智。魇毒无药可解。
  我大概就是中了魇毒。失去心智了吗?好像是的。也好像没有。我认真地修行,规矩地生活。只是,绝口不提父母之事。
  大舅另找一处风景极佳之地,专门给我修了一个院子,名为琪院。
  还有,大舅给我改了姓氏,因此,我的名字是南令琪。
  生辰那天,大舅送给我一卷手抄心法,名曰《匿形心法》,并告诉我,这个心法挺有趣,修习之后可以随意改变自己身躯衣着的颜色,孤烟族的小孩子都很喜欢修习这个。
  其实,我知道他在骗我。
  这个心法是那个头戴血玉面首的人给他的,乃是灵族失传已久的秘技。他担心我忌讳灵族二字。
  灵族的心法,有什么关系,或许以后杀灵族的人,正好可以派上用场。既然那个人一心在乎灵族,那么我不妨让灵族多死几个。而且死在灵族的修为之上,岂非更为合适。
  ~~~
  那年,大舅因为身受重伤,没有参与争夺黑石。灵狐被云泽族灭族,但是仍然没有抢到黑色天石。此后,仅仅过去大半年时间,天君与神域一同隐世。数年来,孤烟、落木与云泽三族一直在秘密地寻找白色天石。暮宗山内有妖族先祖留下的秘道,可以悄无声息地在山中穿行。
  某一天,大舅让我带着数十个族中弟子去暮宗山,“令琪,你已年满十八岁,应该出去历练历练了。正好今年轮到我族搜寻天石,你去一趟暮宗山罢。”
  世间的事就是这么奇怪,在离开雪岩的时候,我根本没有料到,这一走竟是永别。
  到暮宗山的时候正值隆冬,大雪封山,整个山中,只有我孤烟数十人于秘道通行,分头在各个天涧搜寻。
  那日,雪后放晴,我带着族中弟子找到一处开阔之地,晒一晒久违的阳光。未多时,雪地里走来一个人。
  十多年时间,会让一个少年的容颜有多大的改变?我不知道。但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来,与其说是从容颜认出,还不如说是那道熟悉而又亲近的气息。
  我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宗令辰。白皑皑的雪地上,他一身素色,手中拿着一支玄铁短矛,深棕色的长发随山风乱舞。他在数十丈之外静静地站立,默默地看着我。
  我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确定只有宗令辰一人来了。
  我走到他面前,只听他低声唤了一声,“宗令其......”
  “不,我是南令琪。你有什么事?”虽然,自始至终,他没有任何地方做错,或许我不应该如此冷漠地对待他。但是,我又有什么地方做错呢?
  对我的态度,他似乎并不意外,只是淡淡地说了几句,“二十一年前,南心烛对灵族的王族护卫施放夺魂之术,诱其杀死灵族玉灵王,而此人正是我的父亲宗天珀。这个女人一招夺魂,致使灵族三族被灭。由此灵族内乱至此,十二灵族仅存四族。”
  “所以呢?她不是早就被那个人杀死了吗?”他说的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哦对了,有那么一点关系,原来他不是我亲哥哥,而是堂哥。所以,他才是真正的宗氏传人。可笑的是,那个人竟然为了侄子而杀妻弃子。
  “哦?死了?不过,孤烟族还在。”他的语气淡得没有一丝波澜,一边说着一边召出了他的玉龙,手中短矛银光暗闪,眼神尽显杀意。
  初始见到他时,有那么一瞬间,我心底还有一丝欣喜。毕竟,留在我最后记忆中的,是他用瘦弱的肩膀扛起我,拼命地奔跑,将我背出死亡之地。
  然而,终究是他姓宗,而我,姓南。
  宗令辰的修为比我强大许多,我早就知道这一点。就算是数十名孤烟弟子一拥而上,仅仅是一声龙啸就让他们悉数口溢气血,晕倒当场。哪怕我用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妖术魇毒,在气宇轩昂的玉龙面前,根本就是不堪一击。
  当我昏沉沉地醒来时,其他的人已经全部死在短矛之下。而此时,矛刃的寒光正在我眼前闪烁。
  我不停地冷笑,“没关系,来吧,我本来也不算真正地活过,不过是一个错误罢了。给你的父亲报仇,给你的灵族报仇,哈哈哈......”
  他盯着我看了许久,最后收起短矛,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为何让我继续活着?让我继续在梦魇之中沉沦吗?现在告诉我事实真相又有什么意义?让我知道,阿娘是十恶不赦地邪魔?让我知道,孤烟族与灵族之间的血海深仇?妖族与灵族之间的仇恨不是已有数百年了吗?凭什么让我来承担??
  不过,我心中无比清楚,无论是玉灵山,还是雪岩沙漠,都是我永远回不去的地方。
  可是,我还能去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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