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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沙漫天飞舞，似乎有大风暴要来临了。
殷洪正独自一人在自己的帐篷中静坐，阵阵寒风吹得这临时搭建的简陋住处呼呼作响。
本来这个帐篷不是他一个人的，里面还住着不少伙计。但自从白天那件事情发生之后，再没有一个人敢待在他身边。
晚饭时便是一个陌生的小伙子战战兢兢、恭恭敬敬地把饭菜端到自己面前，而不是像往常一样众人围在一起吃大锅饭。饭后自己一进帐篷，里面的人就像见了鬼一样，争先恐后地爬出帐篷。
虽然帐篷里没有其他人在，让自己感觉轻松不少，但还是不禁奇怪为何他们会有这样的反应。
殷洪闭着眼静静思索。
难道是因为白天自己杀的那伙人？不就是一群武艺稀疏平常的马贼吗？
殷洪继续想着，大风继续吹着。
忽然，殷洪睁开双眼，一张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
“是你？”
“正是在下。”来人语气平和地说着，自然而从容地走向殷洪，在距离大约三尺左右的地方停下，席地跪坐。
此人正是吴用。
“有什么事吗？”殷洪问道。
吴用没回答，“殷兄弟怎么一个人在此，其他人呢？”
殷洪没有说话。
看着殷洪身边放着的那杆长枪，通体黑亮，寒光隐现，吴用开口说道：“是了，殷兄弟武功这般高强，横行大漠的锦绣军七当家，在你面前便如残废一般毫无反抗之力，这些普通人怎么能不害怕？”
锦绣军？嗯，那伙人来时好像听周围的人提起过。那到底是什么？
想到这里，殷洪问道：“吴管事，请问这锦绣军到底是何来历？”
“简单地说，就是一伙马贼罢了，但是是整个大漠中最大的一伙。”
“那为何会叫锦绣军这么个奇怪的名字？”
“锦绣军的大当家，也是创始人，名叫洪绣，锦绣军这名号应该是因他而得的吧。”
原来如此，殷洪想着，又问道：“红袖？一个马贼首领的名字居然这么秀气？”
“虽然没见过，不过他本人应该也挺秀气。”吴用说道，“据说此人本是中土的寒门士子，不仅小有才学而且文武双全，一手人屠刀法在江湖上也是颇具威名。早年间曾致力于仕途，但因为出生卑微，又无贵人提携，终究不得志。”
“想来是仕途无望，又不甘居于人下就此埋没一身本事，”吴用看着自己的双手，若有所思地继续说道，“因此他便于十多年前来到大漠，凭着手中之刀和胸中谋略，白手起家。在数年前打败吞并了最后几拨大马贼后，建立锦绣军，从此纵横大漠无人敢逆其锋。”
既然不能以手中之笔青史留名，那就用手中之刀斩出一片锦绣前程。
“所以呢？”
“嗯？”
“所以，他们便可以蛮横凶残、为所欲为？所以，大家便只能忍气吞声、束手待毙？”殷洪不满地说道。
“对。”
“即使他们在自己眼前毫无理由地残杀了一个无辜之人？”殷洪有些气愤。
“这便是这些人的生存之道——与其奋起反抗搏一个痛快，不如忍辱偷生求一个平安。”吴用正色道，“你不喜欢这样，我也不喜欢，但他们终究不是你我这样的人，他们有他们自己选择的道路。”
殷洪沉默不语。
“本来他们还可以继续在这条道路上活着走下去，但是因为你，他们的路崩塌了——下次马贼再来之时这里会变成大漠中的又一处尸骨堆。”吴用说这话时非常的平静，仿佛忘记了自己可能也将会是这尸骨堆中的一员。
“既然事情已经做了，我便会做到底。”殷洪咬咬牙，下定决心，“我会待在商队，他们来多少我便杀多少！”
吴用笑了，殷洪皱眉。
“别误会，我没有取笑之意，只是待在这浑浑噩噩的商队中，很久没有遇到这样的豪爽之人了，心中欢喜。”吴用停了停，毫不掩饰赞许之情地说道，“你想杀他们，我也想杀。你手中有枪，想杀便杀了。我手中空空如也，便只能看着。但这丝毫不妨碍我对你的钦佩——想做便做，敢做敢当，这便是我最欣赏你的地方。但是，”吴用话锋一转，“你想杀光他们似乎不大可能。”
听着面前之人此时说话意气风发、豪气干云，再不似前几天那么东拉西扯，殷洪对他有了改观，但对他最后所说还是不以为然。
“怎么说？”殷洪心想，就凭白天的那些人，便是再来一两百个我也无所畏惧。
似乎看穿了殷洪心中所想，吴用淡淡地说道：“不算那些依附于锦绣军的小股马贼，只是他们的本部兵马就有数千之众，殷兄弟再是勇武无匹恐怕也是寡不敌众啊。”
“啊？这么多？”殷洪有些小惊讶，这哪里还是马贼啊？
“不然，怎么能当得起这一个‘军’字？”吴用说道。
殷洪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白天那什么七当家好像也是个头头吧，真有数千部众为何只带了二十多人？”
“锦绣军已在大漠成名多年，别说是二十人，只要竖起‘绣’字大旗，便是单人匹马，这些商队也只能乖乖就范。”吴用顿了顿，盯着殷洪看了一会，意味深长地继续说道，“想来那七当家今天可能也只是随便出门逛逛，吹着小风，哼着小曲，顺手打个小劫乐呵乐呵。我想打死他他也想不到，在这大漠之上，一个普通的小商队之中，居然有这么生猛的人，敢二话不说就对他下死手。”
“嗯，可能确实是没想到。”殷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吴用无语。
殷洪此时不由得在心中盘算起来，如果真有数千马贼，便是打得过，累也累死了。何况商队里这么多人，自己哪能都护得住？这可如何是好？
吴用见殷洪沉默不语，知道他已经在犹豫了，便抓住机会开口问道：“事已至此，殷兄弟有何打算？”
“不瞒吴兄，小弟本来想去中土，但现在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是说什么也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殷洪此话吴用不听则已，一听双眼发亮，身体前倾，今天晚上第一次有点兴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