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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 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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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里的人议论纷纷,都在讨论着这个“一冠八星”究竟是何方神圣,难道是“制度系统”出现了故障?有句话说,一旦一个固定了太久的局面被打破,总要引起人们的质疑与慌乱。
  在大部分人看来,那些高星级的人都是差不多的,靠着血腥的资本积累,不断剥削,不断压迫,也许也需要凭借自身的某些天赋来登上宝座,而人们一直没有慌乱的原因是,即使这些人位高权重,但仍然受“制度系统”的辖制,尽管他们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对低星级的人进行剥削,却不得不在“制度系统”所规定的相对公平交易的原则下学会适可而止。
  为什么说是“相对公平”呢?因为低星级的人往往各方面都比较差,所以他们的追求充其量是“稳定的活着”,所以尽管遭受剥削,但是只要能保证他们的基础利益就算是公平,而高星级的人因为有了更多的选择权和更多关于维持星级的需求,所以对于他们来说,能体现“公平”的地方就更多了。
  只有同星级的人才追求“绝对公平”——今天你欠了我一点,明天我一定要你连本带利地还回来;你今天过的比我好些,那我就诅咒你明天被高星级的人剥削;我绝不会让你比我先升星……都是类似于“你可以和我一样,或比我差些,但绝对不能比我好”这样的想法。不过归根结底人们之所以都想破头地想要找到升星的捷径,只是生怕平日和自己平等的人变成剥削自己的人。
  但王出现后,一切就不一样了,按照《法典》的内容,“王”是超越制度的存在,他可以修改一切制度,让所有人成为他的俘虏。
  除了“一星”的居民,其他所有星级的人都有一个共识就是“对于弱者来说,没有公平,只能被剥削”。他们通过不断地剥削来提升自己的星级,一开始是为了成王,但久而久之变成“为了更好地剥削别人”亦或是“至少保住自己现在的地位”。所以在全民升星高峰过了之后,“星级稳定”现象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也就是说高星级的人大多还是维持着高星级,而低星级的人仍旧是低星级,可能有一两颗星的浮动,但总归没有改变自己的圈子。
  一旦有人突然打破了“星级稳定”的现象,像是更高星级的人出现,就会让许多人感到恐慌,特别是星级本身就比较高的人,他们感到惴惴不安,担心这个出现的具有“成王可能性”的人,利用自己的身份指挥、剥削他们,万一自己从前得罪过那个人,有很大的可能,毕竟大家互相勾心斗角那么久,难免互相有各样亏欠和利益纠葛。在这个欠债必还的国家,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为从前的“没有远见”付出多少代价,也不知道需要什么去巴结一下那个“一冠八星”。
  这个国家的氛围突然变得十分紧张,人们变得收敛、安静了许多,他们都怕见到那个一冠八星的人,所以,他们尽量避开那个传说中“一冠八星”居住的区域以免发生冲突。
  自从上次帮助了那个一星男人之后,“一冠八星”陷入了一段深深的思考,他开始仔细分析自己升星的原因,他之前不是没有帮过低等级的人,第一次帮了那个女人之后,他做了许多“扶贫”实验,可是一直没有升星,偏偏这次又升了一星。
  第一次他的实验是把那些极度贫乏的人抓回来,然后给他们分物资,他们也说着谢谢……等一下,男人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记得……
  那个女人那时凝视着他时让他有些不安的眼神,那些被抓回来的人也是那样,他们颤颤巍巍地接过那些“施舍”,小心翼翼地使用,生怕那些东西又被夺走的样子,亦或是说,害怕因为接受了这些无缘无故的施舍会偿还不起而遭受痛苦,这些不安让他们更加惊恐。
  而那个一星男人看着他的眼神,却让他的心里感觉有些温暖,真是奇怪,还有那个女人看着他温柔地笑容,“温柔”?这真是一个奇怪的词汇,以前好像从来没有遇见这样的词汇,那种温暖的感觉也很奇怪,明明这种感觉应该只和天气有关不是吗?
  男人想着这一切,忽然他发现自己嘴角轻扬起的微笑,这种感觉,太奇妙了,难以形容。为什么从前从未发现过呢?是那个女人带来的吗?他想,他迫不及待地想要了解那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女人,她明明和那些女人……她好像并不完全和她们一样,她没有她们漂亮,也没有她们身材好,肤色晦暗,一看就是低等出生的野生品种。他突然讨厌这样的形容词,他开始思考,“低等”这样的词究竟是谁发明的。
  他觉得这个用“低等”和“野生品种”这样的词汇来形容那个女人,让他觉得厌恶,为什么呢?因为她不那么好看、不那么富有、是“一星”群体,就必须被冠上“低等”的标签吗?她笑起来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美丽,她每天为自己准备的咖啡和早餐,她从不尖锐的言语、尽管常常质疑他的话,可是却从未责备过他,还有,她似乎从未问自己要过什么。
  她要了什么呢?自由,是的,她只要了自由,以让我做王为交换条件。这是平等的交易,不,不是,我成了王,会拥有一切,而她除了自由,一无所有。
  这个男人好像从未像现在这样深深地、安静地思考,这样被称“低等”的女人,是让自己变成如今模样的人,她来了之后,自己升星的过程竟然这么顺利,而且没有了从前那样焦虑和惧怕,他曾是那么害怕自己的地位被动摇,而现在,也许没有人能撼动他的地位了,可是,他反而开始思考起这种地位的意义——他现在是站在食物链最顶端的人,可以剥削一切,可那种剥削与被剥削的感觉,亦或是说,那些被剥削者的眼神并未让他感到开心。
  男人叫来了管家,问他是不是了解这样的感觉,管家也只是诧异于主人的变化,他说不上来,他只是告诉主人,这样的他,感觉很好,让自己没有以前那么胆怯,甚至管家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竟然可以这么自然地回答主人的问题。
  “也许您问问那个女人,可能会知道您想要的答案。”管家依然带着恭敬,只是他现在恭敬没了惧怕。
  “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建议,你可以走了。”男人仍旧思考着他的问题,可管家却惊讶极了,“谢谢”这个词,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听到。
  “是的,主人。”管家竟然因为一句“谢谢”有流泪的冲动,一个如此地位的人,竟愿意说出这样“恭敬”的词语,让他受宠若惊。也许那个女人带来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并且在这里慢慢发酵,他说不出来,但是,那个东西,力量很强,在慢慢地改变着这个强大可怕又难以改变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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