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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由朝杨文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把地上的纸头拾起来，后者稍稍愣了一下，弯腰捡了起来。“明哥，这是？”他疑惑地看向明昱琰，对方却冲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还把纸拿了过去
“我望着她，望了又望”
后方，忽然响起的声音淡雅清冽犹如清泉流淌，一字一字，微风拂面。
步妍溪却怔了一下。
这句话怎么那么耳熟？
“一生一世，全心全意。我最爱的是她，可以肯定，就像自己必死一样肯定”
等等。
这不是她摘抄到笔记本里的语录吗？！
缓过神来的她转过头，却见男生的指间捻着那一页纸，长长的睫毛低垂，慢条斯理地读着上面的内容，“当日的如花妖女，现在只剩下枯叶乡。但我爱她”
轰
听到“爱”这个字，步妍溪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冲脑门，她一下子站了起来，气势汹汹地朝他跑了过去。
“明昱琰！”
女生明眸微嗔，声线婉转甘甜，纵然是娇喝，也如同雨后青草一般的沁人心脾。
从她的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明昱琰稍稍停顿了一下，又置若罔闻地读了下去，“她可以褪色，可以萎谢，怎样都可以。但我只要看她一眼，万般柔情，涌上心头”
他一字一句地念，刻意放慢了语速。
微风轻轻地吹，窗外的枝桠簌簌作响。
她近乎失去理智地拍上他的桌子，“这是我的东西！”
“听起来不是好结局。”
男生却好像没发现她的恼羞成怒，似是而非地问道，“不是吗？”
他放下手里的纸，微微侧着头望她。
淡淡的荧光折射在他白皙清隽的脸上，仿佛清泉流入寒潭那样的深邃气质，毫不掩饰那份隽永矜贵。
阳光很亮。
但这个人，更亮。
这好像是他们之间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对话，少了那些含沙射影，少了不言而喻，他的眉眼隐隐萦绕着认真，一时间，她竟然分不清，他读这段话的用意到底是为了羞自己，还是纯属好奇。
他们闹的动静不小，教室里的同学几乎都把目光投了过来。
步妍溪冷淡地望着他，神情不为所动，“你什么意思？”
“李老师来啦！”
这个时候，不知道谁忽然喊了一声。
她条件反射地转头看去，一个什么东西却塞到了她的怀里，下意识地接了过来，下一秒，却对上了李雯凌厉的眼神。
“谁准你们在教室里吃东西的？”
班主任的视线锁定着自己。
步妍溪不由微微一愣，低头一看，却发现自己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袋薯片。
“”
该死的明昱琰！
一定是他刚刚趁自己不备的时候偷偷塞过来的！
她在心里咬牙切齿，却碍于班主任在场不敢有所动作。
旁边，明昱琰望见她露出一副快要吃人的表情，与平常的温柔娴静浑然不同，莫名觉得好笑，也就真的轻轻笑了出来。
“笑什么？”一道严厉的目光却霎时射了过来，“刚刚的情诗是你写的？”
情诗？
这下，轮到他愣住了。
“什么情啊爱的，你们才多大，就懂爱不爱了？平时就叫你们少看一些没营养的电视剧，还把偶像剧演到学校里来了！你们当学校是什么地方？学校是学习的地方，不是谈情说爱的地方，还什么一生一世一生一世有多长你们知道吗？！”
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之后，李雯稍稍顿了顿，然后冲完全懵了的两个学生说道，“步妍溪，明昱琰，你们两个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说吧，怎么事？”
办公室里，李雯依然冷着脸，语气却缓和了不少。
“李老师，那包薯片不是我的”
第一次被老师叫到办公室训话，步妍溪只觉脸上臊得慌，双手局促地揪在身后。
“那是谁的？”
她“呃”了一下，余光悄悄地瞟了眼身旁的男生。
这个时候如果实话实话，老师会不会觉得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啊？
李雯却把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语重心长地教育道，“步妍溪，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知道在什么时间做什么事是正确的，你们现在是学生，学生的首要任务是学习，而不是一些风花雪月的事情。”
“可是，我刚刚只是在发数学作业。”步妍溪觉得很委屈。
“老师，你是不是误会了。”明昱琰也忍不住开了口，“我和她没什么啊。”
班主任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那首诗怎么事？”
“老师，那不是诗，是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所写的洛丽塔中的一个桥段。”
听到男生无奈的解释，步妍溪微微一顿，稍感意外地瞄了他一眼。
他也看过这本小说？
“我刚刚只是恰好跟梁晟他们说起这本书。”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和步妍溪没关系。”
“是吗？”李雯淡淡地笑了笑，“老师知道你们都是家世很好的孩子，不在意什么考试，但有时候还是应该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男女交往不宜过密，还有下次，我就要请你们的家长了。”
班主任又教诲了好一会儿，才把他们放去。
走出办公室，男生突然叫住了她。
“步妍溪。”
她转过头。
“你的‘情诗’。”
他把方才情急之下折起来的纸递给她。
情诗？
步妍溪没好气地说道，“你自己扔了吧。”
她才不要他碰过的东西呢！
“行。”
男生耸了耸肩，作势就要把手里的纸揉成团。
就在这时，她忽然瞥见从不远处盥洗室出来的陆箐箐。
我们班的大少爷喜欢三班的班花。
人家陆箐箐人长得好看，学习又好，这种女生谁不喜欢？
我就不喜欢，她可是宋晴珊的好朋友。
霎时思绪百转千，不过一瞬。
“哎，等等。”步妍溪下意识地唤住他，“你还是给我吧。”
注意到走过来的女生，她故意摊开手，向眼前的男生浅浅地笑了笑。
微光洒在她的脸上，微微的暖。
明昱琰抿了抿唇，把稍显皱褶的纸放到了她的手里。
“谢谢。”
她礼貌地道了谢，余光瞥见陆箐箐走远，也就迅速转身进了教室，一副不愿多待的样子。
“明哥。”
一直在后门探头探脑的梁晟见女生了座，这才走了出来，却是有些疑虑地瞧了她的背影一眼，冲男生问道，“没事吧？”
明昱琰没有答，却是侧过头问道，“梁晟，你昨天说陆箐箐和姜又蓝有过节？”
“你说这个啊。”梁晟挠了挠头，“我也是听他们班的人说的，好像是因为姜又蓝喜欢他们班的一个谁，情书都送上了，结果半路被陆箐箐的好朋友截胡了，所以关系不太好。”他顿了顿，有些疑惑地问道，“明哥，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种八卦来了？”
“随便问问。”他淡淡地答了一句，目光又不经意地望向坐到位子上的女生，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
步妍溪神情自若地了座，一下子趴到桌上，如释重负地喘了两口气。
心脏怦怦跳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