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醉香楼

　　京城，八大胡同，每到夜幕降临，这里便是最为热闹的地方。王公贵族寻欢作乐，风流仕子吟诗作对，姑娘们来回奔波，招待着每一位贵客，妈妈们在各自的楼门口招呼着来往的客人，笑脸仿若楼上的灯火，从来都未曾断过。
　　醉香楼，八大胡同生意最为红火的几家之一，每到这个时候，客人便络绎不绝，从来未曾断过。醉香楼内，姑娘们的笑声不绝于耳，招呼着身边的客人，客人们的交谈声，调笑声，伴着姑娘们宜喜宜嗔的笑骂声，让整个醉香楼都热闹不已。
　　二楼，是醉香楼的贵宾区，即雅间，专门用来招呼权势极重的世家公子，或是文采不斐，名声极响的文人雅士，还有就是醉香楼的常客，都会有预留的客厅。
　　醉香楼的三楼，只设有四座雅间，分别为墨菊、温兰、闻竹、折梅四厅，这四厅，是醉香楼的招牌，闻名京城，若是能被醉香楼奉为贵宾财神，便可以在这四座亭子里，挑最美的姑娘，喝最美的烈酒。
　　四座亭子下面，正对着一楼的大堂舞台，每当这个时候，舞台上便会有姑娘们或歌或舞，这也是醉香楼的一大特色了。
　　“兄台，你听说了吗？今天醉香楼最为神秘的花魁舞阳待会会上台献舞，是不是真的？”
　　旁边的那位扫了旁边问话的那人一眼，略带傲气地说道：“那还有假，不然今天会有这么多人来这？”
　　又有一人接道：“这舞阳可是我们京城最神秘的歌妓了，听说直到现在，还没有人有幸见到过舞阳的真面容呢！”
　　“不会是个丑八怪吧！”有人质疑道。
　　旁边那人好似看白痴一般看着冒然说话的小子，嗤笑道：“小子，不懂就不要乱说，你以为那些王公贵族都是瞎子，会为了一个丑八怪在这浪费光阴，瞎磨时光？”
　　“对啊，不看面貌，只看那舞阳盈盈一握的身躯，就知道那一定会是一位绝世美人。”有人附和道。
　　“也不知道将来会是谁拔了这朵娇花的头筹啊？”另有一人握着酒杯来到桌前，感叹道。
　　“哈哈，或许这位兄台就是那有幸之人，到时候可别忘了请兄弟几个喝酒啊！”几人笑作一团，旁边的姑娘酸溜溜地道：“几位公子爷，奴家在这边候着呢，你怎么就想着那得不到的人儿，奴家会好好伺候着公子爷的。”
　　“放心吧，我怎么会忘了你这位可人呢，那舞阳，最多便是天上飞的天鹅，吃不到的肉，哪有你这般吸引人呢！”那人说着，将抱怨的姑娘拉入怀中，大嘴便亲住了那樱桃小口，惹得那姑娘捶胸嬉笑，“坏人，就知道欺负人家。”
　　“快看，舞阳姑娘出来了。”有人大喊，立刻将全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大堂中央的舞台上面。
　　四周鲜花飘落，醉人的香气袭遍全场的每个角落，一道身影便随着漫天花朵缓缓飘落而下，人面桃花相映红，娇艳的花朵，陪衬着那道柔美的身影，一时让全场的人都寂静无声。沉寂片刻，场中便爆出了更加响亮的欢呼声：“舞阳，舞阳，舞阳??????”一声高过一声，久久不息。
　　二楼的一座雅间内，一个一身青衣的男子，正搂着一位姑娘喝酒谈笑，听见楼下的欢呼声，眉头便皱了起来，不悦道：“怎么回事？喝个酒也不让人清净！”
　　“还不是那个舞阳，自从她来了以后，那些个公子哥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每一次见到舞阳，都会兴奋地大喊一通，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想的，连人家舞阳的真面貌都没有见过，还整天高兴地不能自已，就像是占了什么大便宜似的。”怀中的姑娘酸溜溜地说道。
　　“舞阳？就是那个被称为京城第一美人的舞阳？今天有舞阳的舞？”男子似乎来了兴趣，笑眯眯地问道。
　　“是啊，人家连真面貌都没有露出来，就成了京城第一美人了。”姑娘有点愤愤不平。
　　男子捏了捏怀中那娇俏可人的脸蛋，笑眯眯地道：“宝贝你也不差，就算不是京城第一美人，前一百名总是有的。”
　　“讨厌，人家有那么差吗？小侯爷就知道欺负奴家。”怀中的姑娘笑骂道。
　　“哈哈，你这个小金花，还真是讨人喜欢。”男子大笑了起来。小抿了一口美酒，男子便拥着怀中的美人站起身来，一边向窗户边走去，一边对怀中的美人低语道：“京城第一美人，我也来瞻仰一下是不是真的比我的小金花还讨人喜欢。”
　　舞台上，那一道紫色的身影翩翩起舞，洒落的花瓣落在舞阳身上，更是让舞阳多出了一份娇媚，那蒙在脸上的白纱，仿佛让舞阳多了一种令人沉迷的魔力，恨不得一探究竟。窗户边，挺立的男子似乎被勾去了魂魄一般，痴迷地望着下面舞台上的人影，痴语道：“还真是令人心动的尤物啊！”
　　“小侯爷，连您都被勾去了魂魄，看来奴家真的比不上那舞阳了。”小金花在男子怀中幽幽自语道。
　　“是差那么一点。”男子回过神来，轻声说道。怀中的小金花顿时不依，摆了摆身子，作势要离开，假装生气道：“那你去找那舞阳得了。”
　　男子这才笑呵呵地道：“可是我还是喜欢我的小金花啊！”男子说完，还在小金花粉嫩的脸上亲了一口，小金花这才转怒为笑，倚在男子怀中，看着台下的舞阳，眼神中尤为愤愤。
　　“迟早有一天，这京城第一美人的面纱将由我揭开，我要让她成为我的女人。”男子看着在台下起舞的舞阳，忽然开口说道。
　　怀中的小金花听闻男子的话，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转而又笑意盈盈，开口道：“我相信小侯爷的魅力，那舞阳绝对抵挡不住。”
　　男子的脸上闪过一丝傲然，忽然伸手入怀，掏出一大叠银票，足足有五千两的分量。看着台下翩翩起舞的舞阳，男子忽然将手中的银票向窗户外扔了下去。飘飘洒洒的银票随着鲜艳飞舞的花朵飘落了下去，遮盖了整个舞台。四周顿时想起了一片唏嘘惊呼声，众人的目光都望向了楼上的男子。舞阳也停止了曼妙的舞姿，抬头向楼上的男子看来。
　　男子对周围的目光毫不在意，坦然对上了舞阳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游离于舞阳曼妙的身姿之上，眼中的光芒丝毫不减，毫不掩饰自己对舞阳的兴趣。
　　舞阳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人好生没有礼貌。良好的涵养让舞阳转瞬便恢复了平静，抬头对楼上的男子点头示意，身子便飘了起来，挥了挥紫色的衣袖，向着楼上飞去，不一会便到了三楼，回头再次看了看二楼的男子，便离开了众人的视线，消失了踪迹。
　　“这京城第一美人还真有意思。”男子好半晌回过神来，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小金花的脸上不屑之色更浓，看到男子的目光转到自己身上，立刻很好地掩饰住了自己的表情，酸溜溜地开口道：“小侯爷还真是见异思迁啊，这么快就忘记了奴家，奴家还不曾见到过小侯爷有这么大方的时候呢。”
　　“小金花，我什么时候小气过？放心吧，我不会厚此薄彼的。”男子说着，又从身上拿出一叠银票来，足足一千两，笑眯眯地塞进小金花的衣衫里。小金花这才笑了起来，一边抚摸过男子的胸膛，一边开口道：“小侯爷干嘛这么客气，小金花生您的人，死是您的鬼，您这是把我当外人呢。”
　　“我可没让你死，再说了，你不是我的人吗，那还跟我客气什么。这些钱，你迟早都能用得到的，跟着我，也不能委屈了你啊。”男子说道。
　　小金花一怔，似是没想到男子会如此好心，男子看着神色有异的小金花，奇怪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感觉小侯爷对我太好了。”小金花这才转过神来，脸上又布满了感动的神情。男子笑笑，没有说话。
　　“对了，小侯爷，您这次回京，什么时候走啊？”小金花忽然开口问道。
　　“暂时还没想好，离开京城太久，先逛逛再说吧。”
　　小金花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忽然传来了敲门声，小金花便没有开口，走到门边，拉开门，看见来人，赶紧招呼道：“妈妈，您怎么来了。”
　　徐妈妈没有理小金花，而是几步来到男子面前，褶皱的脸上布满了笑容，还没到男子面前，声音便已腻了过来，“小侯爷，刚才还多谢您的捧场，我替舞阳过来谢谢您。”
　　“哦，徐妈妈这话说的，舞阳难道没有长腿，还是不能说话，要让徐妈妈您老人家前来。”男子的脸色转冷，开口说道，“还是看不起我这个过气了的衙内？”
　　徐妈妈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转而便又恢复了一脸笑容，摇了摇手帕，人已向男子偎了过来，笑着道：“看您说的，小侯爷是我们这的常客了，我们怎敢怠慢！这不是有小金花陪着吗，老身怕是打搅了小侯爷的雅兴。”
　　男子不动声色地躲开了徐妈妈偎来的身子，冷笑道：“既然徐妈妈这么在乎我这个过气的小侯爷，那么我倒是想去以前我经常呆的折梅厅里坐坐，徐妈妈能否带路？”
　　徐妈妈神色瞬间变得尴尬起来，折梅厅里，正有一位大人物呆在那里，她又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已经过气的小侯爷去得罪那位大人物？徐妈妈无话可说，一时尴尬地呆立原地，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死人了！”屋外忽然响起了一声惊呼，接着便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喧哗声。
　　徐妈妈看了看挺立不动的男子，见男子毫无表示，便主动向男子开口赔罪道：“醉香楼内出了事，奴家先去看看，等处理完后，奴家再来向小侯爷赔罪。”
　　男子毫无表情，没有说话，徐妈妈微微变色，跺了跺脚，转身向屋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