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离开雪地

　　国师难得晚起，等他醒来的时候林瑛早已经不见踪影，她的喜服随意丢在床上，国师摇摇头更换衣服，恢复到自己平时的装扮。
　　新来的几个下人很勤快能干，国师没等多久就随意吃了些东西，总算将饥饿感驱散，头还有点晕沉，他嘱咐下人将房里的东西收拾好以后便出了门。
　　在军营的训练场高台，林瑛穿着褐色的盔甲，英姿飒爽坐在椅子上，但是在下面的士兵没有看到，她的眼里满是疲倦。
　　突然，林瑛将剑拔出，将一滴凭空出现的水滴击碎，然后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情况下匆匆离开。
　　“你就不能让士兵叫我吗？”
　　“看到你精神不佳，就想找你出来聊聊，万一等下是不小心睡着了，不就把我国师府的脸面丢光了？”国师拉起林瑛的手：“走吧。”
　　“这里那么多人。”林瑛想要挣脱开。
　　“我拉我媳妇的手关他们什么事。”国师正色道。
　　“这不是回家的路吗？”
　　“也该到吃午饭的时间了，刚刚进门就在军营里吃午饭，你的那些兵该推平我国师府了。”
　　“可是我还没有……。”
　　“别可是了，我要出门几天，吃完饭我就离开。”
　　“是去临天河么？”
　　“天越来越冷了，我要过去盯着点才行，所以这不是过来和我夫人说一声嘛，希望夫人理解。”
　　“呦，那么巧啊，在这里也能遇到国师和林将军，省得我再跑一趟国师府了。”宁王蹲在路边，喝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绿豆粥。
　　林瑛急忙甩开国师的手，国师笑着让林瑛先离开，然后坐到宁王旁边。
　　“国师也来一碗？”
　　“免了，林将军还等着我回去一起吃饭，王说事就行。”
　　“安琪拿回来的书研究得怎么样？”
　　“这功法要学的话需要很好的天赋才行，我已经在选人了，但是目前合适的人不多，有一部分是只能学部分功法，但是依然比我们大部分现有功法的破坏力要强大得多。”
　　“能对这次交战产生多大影响。”
　　“影响不大，除了寥寥无几的人以外，其它人学习进度缓慢，恐怕到时也不能发挥出多大破坏力。”
　　“阵法呢？”
　　“时间上有点紧，今年冷得比较快，到时候能到什么程度我也不敢保证。”
　　宁王皱着眉头将已经凉透的粥放进嘴里：“那有劳国师费心了。”
　　“那没事我回去了。”
　　“想问你一个私人的问题。”
　　“扭扭捏捏的可不像你。”
　　“你有没有后悔来到宁国，毕竟，我们很快就要面对凌国了，到时候其实你可以回避，和林将军一起。”
　　国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起身离去。
　　过了一会儿，宁王将钱放在桌上，起身朝和国师离开时相反的方向离开。
　　……
　　“不后悔。”
　　“为什么？我就不信你没看出来你是被他们抛弃在了这里，说到底你就只是个弃子，你不恨他们？”
　　“就算是我是弃子，我也能原谅他。”
　　“为什么？”
　　“你不会明白的，”十二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轻声说道：“之前给你的看的功法，现在练得怎么样了？”
　　“你想看看？”
　　“这个鬼地方，你展示一下，当做娱乐消遣也不错。”
　　“看好了啊。”印蝶闭上眼睛，嘴里喃喃有词，几团黑色火焰漂浮在她身边，她睁开眼睛，一脸炫耀：“怎么样？”
　　十二慢慢靠近那几团火焰，感受到的是一股极度的不适感，而且火焰上传来的不是温暖，而是一股由心底而来的冰冷。
　　“你这不是火。”十二面色凝重。
　　印蝶也伸出手来轻轻触碰那团火焰，她同样感觉到了冰冷，以及痛苦，她急忙抽回手，但是极致的疼痛随着她的指尖传遍她的全身。
　　痛苦一闪而逝，印蝶发出一声惨叫还没有收尾，疼痛就消失不见，只是在她的指尖留下一道烧焦的痕迹。
　　“这火，可以烧伤灵魂。”印蝶说着赶紧将漂浮在自己身边的火焰收回。
　　“你能够控制好它吗？我可没有见过那么诡异的魔法。”
　　“那书本就是我们灵妖的禁书，很多年前就失去了踪迹，族里有这书的拓本，但是都没有记载这最后一道魔法。”
　　“你暂时先不要再使用这道魔法了，其它的，你用出来我看看。”
　　印蝶又使用了书里记载的几道法术，分别是风灵的庇护、雨剑、治愈之灵以及凝霜。
　　风灵的庇护可以给人身上加上一道风盾，可以有效减轻身体受到的直接伤害；治愈之灵能够召唤出精灵治愈伤口；凝霜则可以让被使用者承受不断增加的压力，让被使用者的速度，力量以及耐力都会降低；雨剑是一种大范围杀伤性魔法，能召唤出雨水，不断攻击目标范围内的敌人。
　　灵妖的法术大多都是一些辅助性的魔法，这也和灵妖的习性有很大关系。
　　十二很少接触魔法，他跟着三杀过不少法师，三都毫无例外地在他们没有放出魔法的时候将人杀掉。在印蝶将魔法演示给他看之后，他不禁感慨，魔法果然是战场最好的武器，幸运的是这个世界由于成为法师的条件苛刻，而且魔法学习起来了极其困难。
　　“怎么我看你这几项魔法没有那火焰熟练。”
　　“魔法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学，我也不知道，这最后一道魔法我只看了一遍，因为是禁忌，所以我也没有想过要去学，但是刚刚想给你演示的时候自然而然就先把它放出来了。”印蝶皱着眉头将雪人身上的风盾驱散。
　　“其实我想知道的是你那能够让我触碰到你的魔法学得怎么样了。”十二似是不经意地问道。
　　“其实那本书里没有记录这种魔法。”印蝶很开心地来着十二：“谁知道当时你真的相信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下子好像拿你没有办法了，希望你能够遵守诺言，不要报复我们就好。”
　　“虽然那个时候我骗了你，本来灵妖死后就算是学了魔法，放出来的法术也是没有用的，但是洞穴里那骨架给我一本书，学了以后，我的魔法就有用了，它说以后我可能能够脱离这个状态重新活过来，总体来说我不算是在骗你。”
　　十二在知道印蝶是灵妖以后通过询问和查看资料了解不少灵妖的知识，虽然他所了解到灵妖不太一样，但是她始终还是会不经意间爆露出灵妖的单纯。而她可能是因为自杀，也没有平常灵妖被杀后变得癫狂。
　　提到骨架，十二想起了它放在自己脑海中的剑法，他一直克制自己的好奇心，不让自己去触碰那本书，就算在他最无助的时候，最需要做一些事情来排遣寂寞的时候。
　　“它到底想干什么？”十二喃喃道。
　　“不知道，反正我都这样了，也不需要再在乎那么多了。”
　　经过这段苍白而漫长的时间的相处，十二总能够感觉到印蝶心里藏着她不想说出来的事情，十二不止一次看见印蝶在睡着的时候发出轻声的哭泣声，或许这就是她自杀了魂魄还没有消失在这片天地之间，不顾一切学魔法的原因，但是至少她对他没有恶意。
　　“十二，你看前面。”
　　十二看到前面，一成不变的雪地终于有了变化，一抹绿色出现在眼前。
　　十二跌跌撞撞向前奔去，他摔到在雪地上，印蝶急忙跑过去查看十二的情况。
　　十二翻过身来，尽管满脸是雪，但是他依旧笑得十分开心：“印蝶，我们终于要离开这该死的雪地了，我们只要穿过前面那片森林，就可以离开了。”
　　“你怎么知道森林不会和雪地一样需要走很久呢？”印蝶一脸嫌弃看着十二。
　　十二笑容一僵，苦着脸从地上爬起来：“印蝶，你就学会挑点场合说话吗？”
　　不管怎么说，能离开雪地都是一件值得开兴的事，他应印蝶的要求在雪地的尽头做一个印蝶雪人像，本来还应该做个他自己的雪人像，但是之前的成品让他有了不小的阴影，他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印蝶的提议。
　　印蝶坐在十二肩上，摇晃双脚优闲看着十二忙得不可开交，这次她倒是也不开口，照她的说法她已经好久没有照镜子了，倒也是心安理得。
　　突然，十二的手停了下来，他向旁边一跃，躲开了一只野兽的偷袭，紧接着他爬到树上，这才看清了偷袭他的生物，一只斑斓巨虎。
　　老虎也察觉到十二已经发现它了，从一堆灌木丛中走出，绕着树踱步几圈后对十二发出一声咆哮。仿佛在挑衅十二。
　　十二毫无反应，但是印蝶却忍不了了，她从十二肩上站起来，口念咒语。
　　老虎看不见印蝶，只看到十二身后出现了一滴滴水珠，它警惕看着十二，发出阵阵低吼。
　　水珠飞向老虎，老虎急忙躲开，它跃入灌木丛中，如同灵活的小猫在灌木丛中穿梭。
　　水珠很快席卷了老虎藏身的灌木丛，将灌木打得七零八落，尽管老虎非常灵活，但是还是没有躲过所有的水珠，水珠打到它身上，但是它感觉到的疼痛比它想象中的要轻得多，一如往常被他叼住脖颈的猎物，用无力的蹄子做着最后的挣扎。
　　老虎从灌木丛里出来，对着十二一阵咆哮，索性趴在树下，不再躲避，任由水珠打在它身上，时不时发出一声似是愉悦的低吼。
　　印蝶气得眼睛都快要冒火了，她又唤出了更多的水珠。
　　“行了，这不是普通的老虎，你的雨剑不能对它造成多少伤害，”十二阻止印蝶：“等下你在上面帮我提醒着我点，给我加风盾，给它加凝霜，打架，可不是你们灵妖擅长的事，就交给我这个粗人吧。”
　　十二从树上一跃而下，抓起一根被水珠打断的碗口粗的树枝，盯着老虎。
　　老虎也起身，盯着十二来回踱步，时不时伸出舌头舔舔嘴巴。
　　终于老虎先按耐不住了，在它看来十二本就没有多大危险，一直不会慌忙逃跑的猎物虽然让它少了点乐趣，但是能够填饱它的肚子。
　　老虎的速度很快，十二急忙跳到一边躲过扑过来的老虎，然后抡起树枝挥向老虎，在空中的老虎做不出任何反应，和树枝狠狠撞到一起，树枝应声断掉，老虎也狠狠摔在地上。
　　老虎摔在地上翻了个身很快又再次站起来，它往后退了一步，又再次绕着十二踱步，时不时发出低吼给十二施加压力。
　　十二将树枝换到左手，甩了甩自己有些发麻的右手，他没想到那么粗的树枝打到脑袋上，老虎还是能那么快站起来，他盯着老虎，丝毫不敢大意。
　　老虎很快又再次扑上来，十二将树枝横过来挡住老虎的血盆大口，然后抱住老虎的前爪将老虎摔在地上。
　　这次摔老虎几乎用了十二的全部力气，他回过身喘着粗气，看着老虎摔到树干上。
　　这次，老虎发出一声惨叫之后挣扎了几下之后没有站起来，但是老虎没有死，它嘴里依旧带着阵阵疼苦的低吼。
　　十二不敢向前，他找一棵大树，爬了上去，谁知这时候老虎趁他不被翻过身来，再次扑向他，虽然有印蝶的提醒，但是十二还是避之不及。老虎的爪子在他背上划开了一道巨大的伤口，他摔到树下。
　　十二抓着树站起来，盯着老虎，老虎显然也没有恢复过来，它看着十二，发出一声咆哮，十二知道这时他不能够示弱，他面露凶光，也对老虎发出一声咆哮。。
　　一人一虎对视了很久，最终老虎还是放弃了再次发起进攻，它觉得自己光站着就越来越累，尽管十二滴血鲜血的身体满是诱惑，但是它能活到现在，很多的是靠的耐心。它可以为了一只羚羊顺着气味追逐几天几夜，也可以等眼前的猎物慢慢将鲜血流光。它不想冒险和十二拼个两败俱伤，丛林里，还有很多生物在虎视眈眈等着，等着它虚弱的时候向它发起致命一击，它要找个隐蔽的地方，恢复好体力，再来享受着个让它受伤了的猎物。
　　老虎慢慢向丛林深处退去，十二等了一会儿，确定老虎走远了，这才又再次爬到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