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落入“直销”

　　2010年7月8日，大专毕业的章聪踏上了开往鹜州的火车，把随身携带的黑色提包放好后重重地呼了一口气道：“这人也忒多吧，都快赶上春运了。是了，现在是暑假。”
　　火车刚刚开动，淡紫色的T恤后背湿透了，前面也被汗水印出了痕迹，黑色的运动裤紧紧贴着大腿，一阵阵难受。
　　章聪挪了挪身体顺手把额头上的汗水擦掉，很是无奈。
　　空调终于打开了。章聪旁边坐着一个青年，戴着耳机眼睛微闭似乎不想说话。
　　对面的一对中年夫妇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老头子，以后我再也不出远门了，你看看把我累的。哎，这是蒸笼吗？腿也酸死了”。
　　“谁叫你跟着来的，叫你不要来你偏要来，现在又抱怨这抱怨那的”，大叔恨恨地说。
　　阿姨微怒道“你还说呢，我要是不来啊，指不定你又在外面鬼混，哼。”中山装撇了撇嘴，顿时语塞！
　　“小伙子，你这是要去哪里啊？”章聪心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阿姨你可真健谈啊，我没什么力气说话啊。
　　不过出于礼貌，章聪还是有气无力地说：“阿姨，我要去鹜州。”“啊，你一个人去吗？去做什么呢”
　　章聪：“阿姨，我一个朋友跟我说去那边看一个工作，有钱途。”
　　阿姨说：“那你可得小心点了，鹜州啊，直销太猖獗了，很多人都去了回不来的”。
　　章聪心想这直销嘛我还不知道？上学的时候同学们都过来推销：安利啦，玫琳凯啦....
　　安利对于章聪来说很熟悉，他还特意了解了一下。
　　安利，一家总部位于美国执安州的日用品公司，业务遍布几十个国家和地区。
　　产品包含：营养保健品、美容产品、个人护肤品、家居护理用品等等。90年代进入中国，在中国发展壮大成为全球最大市场。
　　由于对直销了解，章聪没有很在意阿姨说的话，开口说道：“我知道了，阿姨！”
　　阿姨可能觉察到章聪的不耐，弱弱地说：“我们那边的直销啊就是传销，拉人头，不给钱不让走。害的多少家庭妻离子散，多少亲人朋友反目成仇，哎...”章聪已经把脑袋靠在座位上，默默发呆。
　　2007年12月12日，这是个难忘的日子，章聪认识了秦燕，从此他们开始了一段没有见面的爱恋：网恋。
　　他们相识、相知、相爱。。他们无话不谈，经常打电话直至夜里两三点钟。章聪会唱歌给秦燕听，他经常唱的一首歌就是：Takemetoyourheart
　　章聪难过的时候对着电话哭的像个孩子，她也在哭；开心的时候对着电话笑的像个傻子，电话对面也在呵呵傻笑。
　　他的孤独、坚强、聪明、愚昧、高傲、自卑等等秦燕都通过虚拟世界了解，家庭情况也清楚。他们的感情跨越了时间和空间，仿佛没有距离。
　　有一天秦燕提出了以后结婚要20万彩礼钱，说这是她家里的意思，没办法改变。
　　雨水把章聪淋的透透的，泪水混搭着雨水从脸庞滑落，他握紧拳头大声喊道：“不就是20万吗？两年时间，我一定会挣够的”。
　　然而生活并不像章聪想象的那样简单，20万对于章聪的家庭及本人来说就像个天文数字。
　　他出生在滇南的一个农村家庭，父母也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哪里拿的出那么多钱？
　　还没毕业的时候章聪就进入房地产销售行业，想着赚快钱。
　　对于不会油嘴滑舌的章聪来说房地产销售显得异常艰难，加上政策上的宏观调控人们处于观望状态，章聪决定南下找朋友寻找出路。
　　章聪在火车上睡着了，他梦到了自己挣到20万放在秦燕面前，告诉她：我章聪挣够钱了，说到做到。
　　秦燕在梦里笑了，笑的很诡异。边笑边说：“你好好看看你的钱，怎么回事呢？”章聪转眼一看：“怎么回事？明明是人民币，怎么变成了冥币？”
　　梦中的冥币一张张飞起，发出讥讽的笑声：嘎嘎嘎.......章聪吓得惊醒过来!
　　十几个小时过去了，火车终于到达终点站-鹜州站，章聪的朋友阮俊飞朝出站口左右张望，看到章聪出来了顿时喜出望外地说：“哥们，你终于来了，我等的花儿都谢了”。
　　章聪见到朋友也很开心，说道：“你这混小子现在发达了，没等多久你就叽叽歪歪的，如果你再有点钱，你是不是要上天呢？”
　　阮俊飞：“哪能啊？走吧，咱们去吃点东西。”
　　晚饭后，章聪他们慢慢地朝着住的地方走去，阮俊飞突然说：“你到这了，还没打电话给家里报平安吧？”
　　章聪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这就打”，过了一阵，阮俊飞说是要看看章聪手机，章聪犹豫了一下还是给他了。
　　他们边走边聊，章聪已经忘记了手机不在身上。晚上八点左右终于到达丽安居小区A栋3单元402
　　阮俊飞敲了敲门，一个人踏着拖鞋吧嗒吧嗒地走了过来开门。印入眼帘的是一个20岁左右的女孩，穿着睡衣，头发上还有一些水渍，显然是刚洗过澡。
　　章聪心里觉得奇怪，阮俊飞也没说他家还有人住这啊，而且还是个女的。章聪眼睛往客厅里瞟了一眼，里面还有两个男的…
　　似乎是猜到章聪的顾虑，阮俊飞说：“他们是我的同事，过来玩的。这个是我的女朋友，李芯。走，咱们进去玩”。
　　章聪跟他们一起玩牌，边玩边聊：“帅哥，哪里的啊？”白色T恤男开口道。章聪：“滇南的”。
　　“喔，那是个好地方啊，我叫熊兵很早就想去那边旅游了，以后有机会去了打电话给你，可别装作不认识我啊，哈哈”
　　章聪故作豪气道：“怎么可能，认识了就是朋友，一定做好东道主，让你吃好喝好玩好。呵呵”
　　时间犹如流沙在不知不觉中流失，章聪想看看几点了，就问阮俊飞要手机。
　　这时熊兵再次开口说：“帅哥，你兄弟呢上班那个公司倒闭了，现在他在我们这里看一个叫做直销的东西，你也一起看看。看一下如果能挣钱就挣，不能挣钱就撤，没人拦着你。”
　　熊兵喝了一口水继续说“我们这里呢，看的人多，做的人也多。睡觉有点挤，吃饭有点差，你委屈几天，看清楚看明白该干嘛干嘛去，钱包和身份证我们帮你保管。”
　　章聪听到这话强颜欢笑道：“没问题”，章聪被安排去睡觉，卧室门一打开，章聪的汗毛直立，瞳孔收缩。里面睡在凉席上的居然有8个男人！
　　章聪大脑瞬间短路，后面的熊兵推了一下章聪：“没事的，太晚了你快去睡觉吧”
　　脑袋放在自己的衣服上，章聪看着天花板，心想：完了，我掉进传销了。
　　整夜章聪都没睡着，起床上厕所有六次，每次一开门一张笑脸就迎了过来“帅哥，你上厕所啊，我帮你开灯”。。
　　厕所的窗子是做了防盗窗的，入户门那里还坐着一个大汉玩手机，客厅倒是有窗子。
　　章聪心想：总不能从4楼跳下去摔死吧，走一步看一步，他们总不能一直把我关在家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