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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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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钟暮鼓。春花秋月何时了,七颠八倒,往事知多少。
  昨日今朝,镜里容颜老。千年调,一场谈笑,几人知道。
  ——杨慎《点绛唇·晨钟暮鼓》
  卷首诗,卷名:点绛唇。
  ……
  ……
  大唐历天启十六年春。
  三月的江南,春风吹斜宿雨,唤醒沉睡花草树木。陌上桃花灼灼,清香四溢,也伴着春风起舞,落在清溪顺流而去。
  清溪桃花流,泠泠绕古亭。
  古亭是孤山宗南门十里外的春风亭,已经有千年多历史了,孤山宗每三年一次的招生活动都在这里开始。
  暮色将尽,东方微明。
  早就有一个少年抱着油纸伞,坐在胡床上打盹。他名叫柳眠风,年少向道,多方打听知道东越有神仙,从西岭不远万里而来。
  天明后孤山宗开山收徒。
  少年很是精明,他在孤山镇待了半年,给了房东婆婆一年的房租,老婆婆把历年见闻都说了。他打听清楚了孤山宗的习惯,故而老早在亭外等着。
  过了半个时辰才有人来。一辆马车停在亭边,车上下来一个小姑娘,她穿着曳地长裙,面覆金面,面如梨花白,修鼻如珠,樱红薄唇。
  柳眠风听到细碎的脚步声,抬头看到踏水而来的小姑娘,顿觉惊艳,她像雨夜初放的桃花,明艳可人,又有些娇弱,看见她的人都会担心雨打花落,她行动间如弱柳轻摇,显然有不足之症。
  他不禁想起一个名人的口头禅“你有病”,眼前女子也确实有病。
  女子站在他身后,两个嬷嬷左右掺着。柳眠风想应该发扬绅士精神,给姑娘让个座,于是他起身道:“我这有胡床,姑娘坐下休息会吧。”
  女子正要开口,她左侧的瘦高个嬷嬷道:“姑娘别理他,不知哪里来的泥腿子,还敢和姑娘搭讪,真是不自量力。”
  她右侧的矮胖嬷嬷搬着胡床放在女子腿边,“姑娘快坐吧。”
  柳眠风笑笑不说话,大家族奴才病加上染了狗的红眼病,差不多就这德行了。
  女子屈膝施万福礼,轻声道:“多谢公子。”她说话的声音温婉而清雅,典型的吴语调,像江南春风一样柔。
  柳眠风向她回礼,“姑娘客气了。”
  他说完话,还不忘冲女子身边两个嬷嬷示威式一笑,惹得女子嫣然一笑。
  女子道:“下人无礼,公子莫怪。”
  正说话间,又来了许多人,那些人下了马兴高采烈,正说着逸闻趣事,畅想未来。很快他们看到女子的马车,空气突然的安静,一张张脸仿佛凝固了。
  女子道:“嬷嬷,告诉他们,不要拘谨,也不要影响到他人。”
  那瘦高个嬷嬷人高嗓门大,冲着来人挨个传话,来人自报家门后,齐齐向女子施礼道:“拜见锦瑟峰主。”
  柳眠风惊讶不已,他做梦也想不到孤山宗的峰主会是一个弱女子,还得两个嬷嬷搀扶着,三息时间他的心就静了下来。
  他在王朝西疆练刀,遇到过无数大妖,心性早就磨砺出来了,对方是孤山宗的峰主,纵然地位崇高,她还是一个人,还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女子看了他的表现,低声道:“你不错,根骨、心性都是上佳之选,尤其是脸和眼睛……真漂亮。”女子莞尔,梨涡浅笑,脸颊上有淡淡红晕,像熟透的苹果给人很甜的感觉。
  柳眠风道:“峰主,您那是选美吗?”
  女子道:“颜值即正义。长得好看的人,他打架晃眼,大杀器。”
  “……”
  女子道:“你可以立刻跟我回山,我会传你心法,你也就只能入我门下了。”
  我是来当掌门的,岂能随你走。
  柳眠风道:“禀峰主,我曾在西府军从军,经脉有伤,长官告诉我,须得修炼温和的《玉人经》。”
  女子长袖一挥,柳眠风感觉手臂被人拽着。女子指尖搭在柳眠风手腕上,过了一会道:“没事,来我锦瑟峰,我会亲自指导你修行。这在掌门通天峰绝对不会有的待遇,掌门座下弟子近百,还有门派事物需要管理,一般都是首席弟子代师授课。”
  柳眠风看着她的眼睛,不知为何心跳加速,她的眼睛像江南一样凄迷,不知命运是否也像烟雨那般,“性命攸关,我考虑一下。”
  女子道:“我是不会骗你的。除非你有别的目的?!”
  柳眠风神色一凛,心中卧槽,哪个丫的说女人好骗?老子才刚来,这就被发现了吗?
  “晚辈千里寻仙而来,寻仙自然是目的。”
  女子道:“晚辈?我很老吗?哪座峰不能修行,你只盯着掌门通天峰,是不是别派的间谍,想来偷学我门派的剑法吗?”
  她指尖如剑刺在柳眠风手腕,柳眠风吃痛,咬牙道:“峰主不老,正二八妙龄,人比花娇。”
  女子道:“名姓?”
  柳眠风道:“眠风柳。”
  女子品着名字,道:“起这名,一定不是好人。你从哪里来?”
  柳眠风道:“西岭雪山。”
  女子道:“为何修行?”
  柳眠风道:“疗伤,晚……我的伤叫‘太阴花’,春潮湖药馆的大夫说,只有《玉人经》能治伤。”
  女子松开手,“姑且如此。”她御剑和她的两个嬷嬷离开,化作三道细线消失在天际。
  柳眠风看着流血的手腕,无奈的叹口气,血已经凝,两个月牙印像一颗缺了一半的心。
  陆无妄摇着折扇走到柳眠风身边道:“兄台认得锦瑟峰主?”
  柳眠风道:“不认识。”
  陆无妄道:“锦瑟峰主喜欢记仇,我劝兄台还是答应为好。”
  柳眠风道:“没事。”
  陆无妄道:“兄台这手?”
  柳眠风道:“鸟挠的。”
  “唧唧——”
  此时一只青鸟路过,一脸无辜的叫着,它落在柳眠风指尖,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似乎在说:你怎么凭空污鸟清白?她苏暖掐的,又不是我掐的。
  柳眠风连续丢了它几次,它一直在柳眠风指尖不肯挪动,似乎还在跟柳眠风说话。可惜语言不通,柳眠风不会这门鸟语。
  陆无妄眼中尽是艳羡,“这孤山中皆是灵物,这青鸟也是不凡,既然与兄台有缘,就留下它好生养着吧。”
  青鸟张开翅膀,却没有飞走,它摇晃着身子在柳眠风掌心走着,柳眠风觉得它像一只游览家园的小母鸡。
  青鸟眨眨眼,这奴才不错。
  柳眠风道:“那就养着它,小家伙卖相不错。”
  陆无妄道:“在下吴郡陆无妄,以后兄台多多关照。”
  柳眠风拱手道:“西岭柳眠风,岂敢谈关照。阁下吴郡陆氏,定然平步登天。”
  陆无妄道:“既然入仙途,世家与我何干!还是要结识一二道友,相互扶持为上。”
  柳眠风道:“承蒙厚爱,不胜荣幸。”
  来的人越来越多了,亭外排起了长龙。孤山宗严禁代排队,只能是求道者排队,杜绝了黄牛现象,效率堪称八荒一绝。
  有三名仙师御剑而至,他们走进春风亭,拱手一礼。
  “孤山宗招录仙师那样红。”
  “孤山宗问名仙师何大谁。”
  “孤山宗赐宝仙师海扁。”
  那样红道:“依据我派规矩,何大谁问名,我负责记名,海扁赐玉。然后你们顺着山道上山。开始吧!”
  柳眠风排在第一个,当然他先开始。
  何大谁问:“姓名?”
  柳眠风答:“柳眠风。”
  何大谁问:“家在何处?”
  柳眠风答:“益州西岭府雪龙城。”
  海扁将一块水苍佩玉递给柳眠风,“这是门派信物,一定要好好保存。日后进入内门,或者有值司去主管门派庶务的玉始峰更换。”
  柳眠风接过佩玉,道了声谢,顺着山道而上。
  ……
  ……
  孤山孤绝,山道陡窄、湿滑,很是凶险。
  石壁上刻着十一个字:“大道崔嵬,巉岩凶险不可攀。”
  孤山宗以山喻道,登山即是求道。柳眠风望着山上桃李芳菲色,拾阶而上。
  薰风万里无限,清香扑鼻,细雨垂帘幕,沾湿少年衣裳,他轻轻弹落衣上花瓣,走过漫长山道来到一处古庙。
  古庙破烂不堪,断壁残垣,一个人坐在随时可能倾塌的青祠内,他背对着众生二字,耳畔人哭鬼哭妖哭魔哭……凄惨,哀痛,苍凉。
  柳眠风忍不住道:“居士何不回头看看,万类皆哭,定有缘由。”
  那人道:“听惯了就好。”
  柳眠风忍不住怒斥,“你没有一颗佛心,何苦留在庙里,玷污了佛堂。”
  那人道:“这里残破,还来玷污。”
  柳眠风道:“残破的庙,不是残破的佛。”
  那人道:“有道理。”他转头冲柳眠风拈花一笑。
  柳眠风整个人顿时怔住了,那张脸他太熟悉了,他感觉浑身毛骨竦然,头要炸开了一样,冷汗唰唰下来,墨衫湿透了。
  青鸟叫声响起,如溪边潺潺流水一般悦耳动听,抚平柳眠风心中的仓惶。
  ……
  ……
  剑宫里。
  六位峰主正与孤山掌门围坐在水镜前,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锦瑟峰主怒道:“谁这么缺德,差点毁了他的道心。”
  掌门更恼,他扫着殿中众人,道:“得不到就想毁了,你这是什么心思?这孩子不凡,必然是我派得利,你是猪吗?用的法宝这么明显,你是在故意挑衅本尊吗?”
  他骂完殿内没有回答,众人却已知道是谁。
  “你这品性,也别教徒弟了。去剑冢吧。”
  一个胖子涨红脸,恼道:“此人无礼,在山下故意与师妹聊天,玩那么多套路,不就是看中你的美色。”
  锦瑟峰主道:“别把别人想成你。”
  掌门提着衣摆起身,小助跑铲球一气呵成,一个圆滚滚的球从剑宫画了一个弧飞向剑冢,在天空中留下一道银光。
  “陆地神仙一脚,竟恐怖如斯。”
  掌门拍手道:“继续看球……哦,不,看招生。”
  “这只鸟好友灵性。”
  “有些眼熟。”
  掌门把青鸟放大,道:“好像我派的神鸟,会不会是青鸾大人的私生鸟。”
  青鸟抬起头,上串下跳,口吐芬芳,不停问候掌门的祖宗十八代。
  殿中有人懂鸟语,“掌门师兄,这就是青鸾大人,它还给掌门打招呼呢。”
  掌门尬笑一声,心道这哪里是打招呼,分明是跳脚骂街。
  ……
  ……
  “哎!”
  柳眠风叹了口气,继续前行。
  青鸟坐在他肩头,心里盘算着如何整掌门一顿,本鸟冰清玉洁,怎么可能有私生鸟。
  不知何时,他已登上封顶。
  老松树下,一个面如老松的老者坐在石上抚琴。听其琴音,柳眠风想他一定是高洁之士。
  老者一挥手,一道金桥出现在面前,贯穿云海不知通向何处。
  陆无妄也跟了上来,先冲老者行礼,然后道:“这是孤山的守门人孤松前辈,咱们现在所处的是凡·孤山,穿过仙桥就是仙·孤山。”
  柳眠风也向老者行礼后,二人才上路。
  踏上金桥,柳眠风顿觉尘心变,走路却变得费力了,脚比之前重了十倍还多,肩上的青鸟也变沉了。
  陆无妄道:“刚才忘了说了,这座仙桥就是要弟子斩断尘缘。尘缘有多重,人就有多重。柳兄,你没事吧?”
  柳眠风默然不语,他看到脚下蜘蛛网样子的裂痕,艰难抬步前行。
  我背的尘缘再多,也只是一份,父母兄弟情皆可斩,唯有理想——
  我一定把她带上山。
  一定!
  柳眠风身上汗如雨下,墨衫湿透,山风一吹。
  他抱着肩打着哆嗦,继续——继续走。
  青鸟翘起翅膀挠挠头,“我是不是太重了?”
  剑宫里六人也在想,是不是青鸾大人太重了?
  柳眠风边走边看,身前只有寥寥数人,身后人还都在身后,不禁诧异:你们背的东西,有我的重吗?
  陆无妄已经走到桥头,望着负重而来的柳眠风,心道是个有意思的怪人。
  当脚踩在孤山地面时,柳眠风卸去浑身重力,眺望群山。
  凡俗在脚下,崔嵬大道在眼前。
  “这里是孤山镇,你们自力更生吧。三年内入三境,可入内门修行。”。
  陆无妄道:“孤山宗就是这样,你随便,我不管,境界还行我就养着你,不行就滚蛋。”
  柳眠风道:“我觉得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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