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一束火苗可以燎原

　　马寿看到这心里不得不佩服，面前这老妇不仅镇定自若，而且口中所言有理有据。如其它凶徒听了此言早就点头允诺不伤二人了。不过他们来此的主要目的可不是为了财，而是为了那横死含怨的魂。所以两人不为所动，只是举起明晃晃的钢刀，看情形下一刻就要对二老下毒手了。
　　就在这一刻躲在阴影下的萧灵均冲了出来，扬起手中的木桶满满一桶的火油便对着他二人泼了出去。马寿二人是练家子耳听八方，此时自然是感觉到身后有声响了，不过他俩还是晚了一步。
　　俩人刚一转身查看情况就被迎面的火油泼了一身。马寿稍远只是湿了半边身子，而青衣汉子却被淋成了油葫芦。还没等二人再做反应，一个燃着的木棍便扔了过来。“呼”的一声青衣汉子如同人形火把顷刻便被引着。
　　“啊呀……啊啊……”青衣男子在烈火下灼烧下惨叫连连，“吱啦，吱啦”的油脂燃烧声尤为渗人。而他也在这炙热的绝望下经历着无以复加的痛苦。
　　“啊…啊…马寿救我…马寿…救我啊！”青衣汉子记起他还有一个可以寻求帮助的同伴，已经丢掉钢刀的双手死命的伸向身边马寿。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令马寿一阵错愕。就在愣神之间又一个火把画出一道弧线飞了过来。还好他习武多年，见此情景一个扭腰翻身便躲了开来。不过他却忘了身边还有一个人形火炬。
　　一双燃着熊熊烈火的双手，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前，还没等看清状况前襟就被来人抓住。大多数人在遭遇重大绝望时，慌乱是正常反应青衣汉子就是如此。当感觉到右手摸到一个事物时，他如同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迫切的希望通过拉近双方的距离引起马寿的重视，以帮助他脱离这难以忍受的灼烧之痛。
　　“救我…救我…啊…”那张被烈火炙烤到焦黑变形的脸，搭配着痛苦的哀嚎声着实有些骇人。不过这份哀求并没换来同伴的同情，而是换来一把明晃晃的钢刀。
　　“日你先人板板”马寿惊骇的大骂一声。
　　他已然感觉到前胸的衣襟被青衣汉子身上的火引着了。如再不有所动作不出几个眨眼的功夫，沾浸上火油的衣服便会让他成为包裹在烈焰中的煤球。如此情景他当然知道如何做取舍，一片刀光晃过青衣汉子伸过来的右臂，被齐刷刷的削掉。接着他顺势抬起一脚便把宛如火人的同伴踢倒在地。
　　青衣汉子在遭受断臂之痛后还没来得及干嚎几声，就被这重重的一脚断绝了已经非常渺茫的希望，躺倒在地翻滚几下惨叫几声过后，便如烤干的鱼儿除了油脂燃烧的“劈啪”声外便没了动静。
　　马寿在切断同伴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后，顺势在地上滚了又滚压灭身上的火焰。在此期间门外传来大量的脚步声和救火的呼喊声。旁边的萧灵均自然也是没闲着，在目睹了一出舍他人卒保自己帅的操作后，果断一手拿起一个火把向着马寿冲了过来。萧灵均明白面对这么狠的狼，可千万不能给他喘息反扑的机会。
　　马寿很清楚现在自己的处境，没等他身上的火彻底扑灭便顺势跳将出去，几个纵身之后便翻到高墙之上。赶来补刀拿人头的萧灵均没跟上吃了个空。站在墙上的马寿在红彤彤的火光下转过身子来，阴冷冷的盯着萧灵均看样子是要记住他。在这种紧张氛围中萧灵均尴尬的一笑，接着用手中的火把做了个告别的手势。马寿当然不会因为他这么有礼貌而原谅他了，愤恨的转过身从高墙上跳到外面。咬牙切齿的提着钢刀窜进不远处的树丛，向着河下游飞奔而去。低着头狂奔一会后，在确定后面无人追赶下才停了脚步休息。
　　“日他仙人板板。”喘着粗气的马寿满腹怨气的骂了一句。他现在真恨不得提着这流血的钢刀，再杀个回马枪折返回去砍了那个龟儿子。
　　“冤魂、冤魂……”一想到没完成护法交代的任务马寿如坠冰窟周身上下一阵发冷。他紧紧握着手中的钢刀正在天人交战，不过几秒过后原本皱着的眉头疏开了，亮起的眼神暗示着他想到了什么。
　　果然，只见他迅速解下身后的包袱，一把托起黑黝黝的五鬼坠地印。接着把手上钢刀伸将过来，几滴沿着刀刃缓缓流淌的鲜血，被滴落到黑印的兽口处。吸收了鲜血的凶兽如同发现猎物的老虎一样兽眼亮了亮。
　　下一秒一阵虚无缥缈的哭啼声由远至近，不出几个刹那便在马寿面前幻凝结一片淡淡的白雾。白雾由上而下渐渐幻化出人形，不待人形完整一阵吸力便由黑印上的兽头传来。下一刻上半部为人，下半部为雾的魂魄便如漏斗中的流沙飞速的被兽头吸食掉。
　　“马寿…马寿…我死的好惨啊！好惨…好惨”带着凄苦之音的呐喊声随着飘荡的魂魄也一同消失在空中。而马寿手中托着的黑印上的兽眼再次诡异的亮了亮。不过这次它却就像吃了老鼠的家猫一样，发出满足而又迷蒙的目光。直到看到这一幕后马寿紧张的心情才得以平缓。
　　“瓜皮的，还好他的怨气够重不然还真不知道如何向护法交代。”说完话马寿如释重负的舒展了一下身子，接着扯过之前的包袱重新把五鬼坠地印包裹起来。
　　“瓜娃子，老子早晚有一天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马寿看着萧家的方向愤恨的骂出这句话，接着整理了一下身形向着东方潜行而去。
　　这边萧灵均见歹人跳墙逃走，心里才暗自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这个“日板板的人”发狠来个鱼死网破。而萧管家显然不想这么善罢甘休，他拿着一把不知道在那找的破扫把，就要冲过去来个痛打落水狗。不过还好胡奶奶聪慧，她一伸手把自家老伴拉住，在萧管家满脸诧异的神情下指了指萧灵均道：
　　“还不过去护着点小公子，他要是有些闪失你怎么对得起仙逝的启凡公子。”
　　“对、对，夫人所言极是、夫人所言极是。”听了这话萧管家急忙扛着扫把，绕过面前的燃烧的火人跑到萧灵均面前戒备着。
　　看到这萧灵均心里暗暗佩服，“别看胡奶奶是位年过半百的妇人，但这份临危不惧从容应对，当真堪称是女中豪杰。即便发现对方的杀意未因自己的劝说减退时，她还在假借周旋用大声警世着自己。退一步说如果不是她的正面吸引两个贼人的注意，还真不知道这个救命的火攻是否能烧到他们。”
　　二月份天干物燥渤海县为了预防失火都有巡夜的差人。萧家火势这么“大”自然不出半柱香就来了一堆人救火。被点燃的柴草是萧管家今天刚买来放在院子里晾晒的。一是潮湿未干二是当夜无风，因此大火烧完火油后势头便没初始那么凶猛了。众人扬沙泼水没费多大功夫火势就被成功扑灭掉了。不过院子里被烧死的贼人却让萧家三人后半夜都未睡。
　　萧灵均跟差人禀明原由后又被询问好久，在与公差对话的只言片语中，他知道临县发生了几起抢杀事件多半都与这伙人有关。孟县令对这种影响政绩的事情颇为忌惮，因此对公差们交代了好几遍要他们严加防范。看来受萧家发生的这么一出影响，差人们回去恐怕都要被骂一遍了。不过华朝对这种入室抢劫的判罚都很重，因此萧灵均杀了此贼人非但没有失手过重之错，还被差役告知会回去为其请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