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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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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城的东面有一处独立的宫苑,便是东宫,历来都是皇太子的居所,当朝皇帝司马衷被立为太子后,便在这里住了二十余年。按理说,他的独子司马遹应当是在这里出生长大,可司马衷天生痴傻,武帝曾数次动过易储之心,无奈杨皇后以死相逼,武帝这才作罢。后来太子纳妃,武帝担心司马衷不通男女之事,只好在他大婚前夜遣了自己的一个才人叫谢玖的前去侍寝,再后来谢玖诞下一子,便是司马遹。司马遹出生后便被武帝抱到身边教养,他见这个孙儿天生聪慧,长大后又勤奋好学,因此甚为钟爱,也因着司马遹,武帝终于放弃了易储的打算。
  武帝在世之时,司马遹乃是天之骄子,倍受宠爱,武帝驾崩后,司马遹虽被立为储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地位看似更加尊贵,可他却非常清楚自己朝不保夕的处境。贾皇后对他忌惮非常,父亲于他不过是个陌生的存在,若他自己再如以前那般锋芒毕露,只怕用不了多久,他便死无葬身之地了。
  每到夜晚,司马遹躺在床上,心里便会升起一股惶恐之意,似乎不知这一觉睡去,第二日还能不能见到初生的太阳,祖父去世至今已有八个月了,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司马遹叹口气,脑海中却回想起白天他化名马玉在街市上遇见的那个小子,他本来就睡不好,此时更是来了精神,坐起后,冲着外面叫道:“谢安。”
  外面立马有人应了一声,不多时就见一个消瘦的身影进了来,正是白日里跟在马玉身边的小厮,此时他一身內监打扮,天色虽然晚了,可他丝毫没有倦意,堆着一脸笑容,问道:“主子有何吩咐?”
  “你坐下,和我说说话。”
  谢安一听,盘着腿就在地上坐了下来,说:“主子想说什么?”
  司马遹也不责怪谢安的无礼,这谢安是打小就伺候他的,到东宫后,贾南风为表示对太子的关爱,赐了他不少的太监宫女,可他心里清楚,这些人不是来监视他就是来“带坏”他的,因此他也就表面上和这些人维持了和气,心底真正有话了,也只能跟谢安说说。
  司马遹也从榻上下来,盘腿坐在了地上,饶有兴趣地问道:“你同我说实话,西市是否更有趣些?”谢安还未答话,司马遹又说:“你不说我也清楚,我听说外祖父以前就是西市的屠户,母亲虽未特意提起过,可言谈中也是向往以前的日子的。”
  “那等日子有何好?”谢安撇撇嘴道:“吃了上顿不知下顿在哪,我是不愿过回那等日子了。”
  司马遹神色一暗,道:“那也总比过了今日不知明日在哪的日子要好多了。”
  谢安慌忙捂住司马遹的嘴,紧张地说:“纵是晚上,您这话也不能随便说。”
  司马遹烦躁地甩开谢安的手,又换上一副笑脸,道:“今儿的那个小子,你还记得吗?”
  谢安点点头,也笑笑道:“人虽小,脾气倒挺大。”
  “那是个姑娘。”说罢看看谢安诧异的表情,满意地又说:“她就算是打扮地再像小子,可那神情也扮不来。再说,她那水灵灵的小模样,哪像是个糙小子该有的呢?”
  “那是您慧眼如炬。”
  “少拍马屁。”司马遹不满地说道:“你为何不带我去西市?在宫中已是步履维艰,好容易到外面散个心,你却糊弄我。”
  “西市虽然热闹,可也太杂乱了些,我是怕万一遇到了什么人,您这安全要紧。”谢安道:“再说您什么身份哪?西市都是些贩夫走卒,您哪能跟那些人混到一起?”
  “你这是什么话?”司马遹一脸不悦道:“贩夫走卒,有什么不好么?”
  谢安何等机灵的人,他瞅了瞅司马遹的神情,也在心里叹了口气,曾几何时,这位被先帝捧在手中的贵公子,骄傲万分,踌躇满志,哪像今天这般搜肠刮肚,只是为了保住一条小命而已。
  司马遹见谢安不再说话,也突然没了兴致,便挥了挥手让谢安退下了,自己则在榻上胡思乱想,翻来覆去了不知多久,终于算是睡去了。
  第二日一早,司马遹先到了仁寿殿给皇太后请安,司马遹虽非杨芷的亲孙子,可因为杨芷为人宽厚,对司马衷尚且亲厚,对司马遹更是如亲孙一般。此时看见司马遹进来,便赶紧将他揽进怀里,心疼地说道:“这么冷的天,也不多穿一点?”
  司马遹将手塞进杨芷的手中,道:“不冷,不信您摸摸。”
  杨芷笑了起来,司马遹很喜欢看杨芷笑,很温暖。杨芷虽为太后,年龄却不大,不过三十出头,自司马炎驾崩后,杨芷便不佩过于复杂的头饰,也不穿过于艳丽的衣裳,素素静静,却平添了一份雍容,再加上杨芷容貌端正,这些都让年幼的司马遹很着迷,便不由自主地盯着杨芷看了起来。
  “这孩子,盯着我做什么?”
  “我觉得祖母真好看。”司马遹笑着说:“比别的女人都好看。”
  这孩童般的话语逗得杨芷笑出声来,她一点司马遹的额头,说道:“你才多大,见过几个女人?”
  “别的不知,可宫里的,我也见过,丑陋的多了去了。”
  杨芷嗔怪地看了司马遹一眼,却也不说什么。她明白司马遹口中的宫中女人是指贾南风,皇后丑陋,天下皆知,连先帝都对这个儿媳妇甚为嫌弃,可她偏偏就得先杨皇后的欢心,又凭手段笼络住了痴傻的司马衷的心,先是坐稳了太子妃之位,如今也算是坐稳了皇后之位。
  之所以加上“算是”二字,则是因为贾南风虽把持住了皇帝,却未完全把握住朝政,因为朝政上还有一个杨骏,杨骏乃是太傅,又手握辅政大权,还是太后的亲父,这数重的身份,让他在外独揽大权,甚至对皇帝一家都看不上眼。他住在太极殿,公然批阅奏折,这一切都让贾南风恨得咬牙切齿。
  杨芷看得清楚,贾南风绝非善茬,又气量狭窄,若是有一天掌权,只怕对杨骏绝不会心慈手软,可她劝不动父亲,只好自己远离是非,盘算着若有一天杨骏倒台,她凭着太后之尊,凭着她昔日对司马衷的好,能保住杨氏一门。
  司马遹看着杨芷不说话,想了想便道:“快过年了,新一年里,祖母有什么祈盼的吗?”
  “我?”杨芷想了想,双眼望向窗外,半晌,才幽幽地说:“一切如现在这般就好。”说罢看了看司马遹,问道:“你呢?”
  “我希望一切如祖父还在时一般。”
  杨芷心头一动,慈爱地凝视着司马遹,他年仅十三,脸上还带着孩童的稚气,可眉宇间却已经多了几分忧郁,尽管在杨芷面前,他用笑容掩饰自己的无助,可杨芷却能分明地看出这个生在帝王家的孩子,他的一生,都将是不幸。
  杨芷叹了口气,语气越发软了下来:“人生在世,生离死别,路却只能朝前走,哪有回头的道理呢?”
  “前路荆棘丛生,实在不知如何前行。”
  “是路,就有尽头,既然目标就是那个尽头,如何走过去,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呢?若是害怕荆棘,就披上棉被,不要露出面目,不就不怕刺了?”
  司马遹听了这话,想了片刻,突然端正了身子,给杨芷行了一个大礼,正色道:“孙儿谢祖母教诲。”
  杨芷挥挥手:“去吧。”
  司马遹笑着朝外走去,快到门口时,却又回过头,对杨芷道:“若这条路无法回头,想来也不能停留,孙儿不怕荆棘,希望祖母也不要怕,陪孙儿一起裹着棉被走过去。”
  杨芷笑着点点头,目送着司马遹离开,笑容却僵硬地停在脸上,过了许久,她才回过神般喃喃自语道:“我同你,哪能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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