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鸟生

　　万米高空之上，视力再好，也透不过浓密的云层。
　　翅膀一收，准备下降，刚刚下降一点点，一架音波客机，从下方飞过。飞机的窗户边坐着一个小女孩，只听道小女孩说：“妈妈，好大一只鸟！”
　　吓得凌羽又拍打着翅膀，躲到云层之上。
　　飞机里一个亮丽少妇，转过头来，望了望窗外的天空，什么也没有，以为小孩子说胡话，摇了摇头没有在意。
　　凌羽躲在云层之上，心肝扑通扑通直跳。倒不是被人发现了感到紧张，而是因为听到小女孩的话。小女孩的话也没什么稀奇。可是，他现在是一只鸟耶。不是应该懵懂无知的么，为什么还能听懂人类的语言？不管怎么样，能听懂人话，还是好的。这样至少，让他不会感觉到太孤独，尽管他现在不会说人话。
　　飞机飞走后，凌羽从云层里现出身来。
　　翅膀收住，身体极速下降，感觉地面越来越近，快要接近树稍的时候，突然展翅一个盘旋，瞬息千米距离，那感觉就像蹦极似的，很有种心跳加速的刺激。
　　飞行了一段时间，肚子里发出一阵闷响。昨天吃的东西，早就化成了粑粑。现在背包也丢失了。没有了食物，正想着到哪弄点吃的，低头望向树林，就看到之前被猎人开枪的山羊，静静的站在地上吃草。
　　在本能的支配下，一个俯冲，百米距离瞬息而至，唰的一声伸出利爪。
　　咕咕，利器刺破皮肉的声音。那只山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抓了个结实，锋利的爪子，刺破身体，冒出汩汩的血水。
　　山羊惨叫着，被凌羽带上了百米高空。
　　抓着几十斤重的东西，感觉也有些吃力，不过没有立即放下，他正在寻找水源。如果是一只真正的鸟类，在抓到猎物后，会毫不犹豫的把它弄死，在和着血连皮带肉的吞下去。
　　凌羽不算真正意义上的鸟，至少他曾经做过人。是人就要讲卫生，就算要吃生肉，也要开膛破肚，取出内脏，洗干净了之后才能进食吧。
　　功夫不负有心人，哦不，是有心鸟。
　　前方不远处一条倒悬的瀑布，出现在视线里，瀑布底下是一方深潭。这里已经远离了之前那处密林，也不知隔了多远，反正下面的世界，已经不再是冰天雪地。好像一下子，从隆冬的季节，回到了春暖花开之季。水潭边丰茂的水草，郁郁葱葱，甚是养眼。
　　凌羽在一块离水潭较近的大石头上，将爪子里的猎物放下，山羊因为失血过多而死透了。
　　站在水潭边，单腿站立，另一只爪子抬起，在山羊的肚子上，飞快的一划。
　　嗯。爪子很锋利。山羊的肚皮毫无阻滞的被划开，内脏掉了一地。
　　闭着眼睛，禀住呼吸。将爪子伸到那一堆冒着热气的脏器里边，小心的抓出一根根肠子扔掉。浓郁的腥膻味，混合着屎尿骚气，熏得凌羽呕吐不止。
　　好不容易清除完内脏，又用爪子将肉块划成巴掌大小的一块块，最后踩在脚底下，两脚并用，剥去附带羊毛的外皮。忙完这些已经日上三竿了。
　　这还没完，脚下的肉块仍旧血里呼啦的，味道也不好闻，轮到想要清冼的时候，却犯了难，这没有手用的日子还真是不方便啊。石头有点高，距离水面有好几尺。
　　望着水中自己的鸟影，心里直犯嘀咕。
　　要想吃干净的肉，就得冒险。犹豫了一会，一个爪子抓一块肉，飞上天空，对着水潭复又一个俯冲，翅膀险之又险的高于水面几寸距离，盘旋而去。如此之般，一左一右，经过数次俯冲，脚下的肉块也被冲刷干净。在阳光的照映下，看起来鲜娕欲滴。选了一处干净的石块，将肉块放上边，鸟嘴一啄，脖子一伸，一块巴掌大小的肉块就进了肚子。
　　工作了几个小时，才洗好两块肉，这样做似乎有些得不尝失。两块巴掌大小的肉块，做为人是可能已经够了，可现在变成了鸟。食量也变得惊人，吃了两块肉，一点知觉都没有。
　　望着一块块碎肉，很快招来了一堆苍蝇。看来还得想个别的办法。不能自己辛苦一番，便宜了这些小家伙。一双鸟眼又看着瀑布，望望瀑布边上的岩壁，发现那上边长着一些细细的藤条。眼前一亮。朴愣着翅膀飞过去，用鸟嘴啄下一根长长的藤条，飞到放碎肉的石头上。首先将肉块用爪子，戳一个洞。再用藤条穿过去，考虑到将要承受的重力，特意将藤条折叠了一下，变成双条。然后再将肉块一一穿在藤条上，再把藤条两条绕腿上。
　　做好这些，展开翅膀脚下吊着一串羊肉串，迎着瀑布飞了过去。脚下的藤条足够长，有好几米。肉块都吊在底下，飞到瀑布上方，正好藤条底下的肉块被顺流而下的瀑布冲刷，这样虽然也有些吃力，不过比单独抓两块肉，像傻鸟一样飞来飞去轻松多了。
　　凌羽现在的体现足够庞大，基本上与异变之前，没什么变化。展开双翅的身形更显雄壮，停留在瀑布上方，投下一大片阴影，远远看去，像好像一架缩小版的飞机似的。
　　这次的用时比较短，也就几分钟左右。感觉肉块上的异味，应该被冲刷得差不多了。于是，调头而回。
　　重新落回水潭边，开始享受美食。
　　叼起一块带着水气的肉块，脖子一扭一伸，哧溜一声，串在藤条上的肉块便少了一块。
　　嗯，口感比之前要好多了，虽然不比熟食好吃，但也免强可以下咽。
　　不多时，小腹渐渐隆起，几十斤的鲜肉，有七成进了肚子。
　　又吃了几块，直到食物挤到了喉咙口，实在放不下去了，这才做罢。此时，藤条上也不过只剩下三两块肉而已。
　　吃饱喝足，站在水潭边的石头上，眯着眼睛晒了会太阳。
　　心里挂念着去寻找神仙妖怪的事情，突然一股屎意涌起，还没等他寻摸个地方藏起来，就感觉到菊门一松。
　　吧唧！
　　一坨热气腾腾的黄白之物，泼洒在脚下的石头上。
　　凌羽鹰俊的鸟脸一热，羞答答的望了望四周，看到没有人注意。这才惊觉，眼下自己已经不是人类，做为一只野兽，随地大小便，似乎并不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情，因为整个动物界，大家都这么干，大哥不要笑话二哥。当然，也没谁笑话谁，就跟饿了需要进食，渴了需要喝水一样自然。
　　大便一通，全身放松。
　　解决完生理问题，似乎也没什么事情干了。看了眼仍旧高挂在天空的太阳，估计离天黑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趁着天光大亮，想着早点寻到修炼的途径，变回人类。凌羽一个盘旋，飞身而起。瞬间到达百米高空。也不用刻意辨别方向，冲着前方更加原始茂密的山脉深处飞去。
　　风声呼啸，双翅划动间，地面的景观极速的往身后掠去。
　　凌羽睁着一双大大的鸟眼，不肯放过地面一丝一毫的动静，也不知飞跃了多远的距离，看到了无数的野兽，也没看到传说中的妖怪，心里不禁有些失落。
　　知道妖怪难找，没想到这么难，这都深入荒山野岭好几千米了，也没有看到一个特殊的存在。
　　翅膀机械的拍打着，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情况，做为一只鸟会有人类的思维，如果自己不说，谁也不会知道。
　　那如果是妖，在不显化神通的时候，它原本的形态是什么，也没人清楚。
　　看着地面上一只只奔跑嘻戏的野兽，很可能它们中间就可能存在着一只妖呢？可是，自己不通兽语，那只妖不说，就算看到了，也不知道谁是妖啊。话可能有些绕，不过事实就是这样，残酷得让人沮丧。
　　又想，既然妖怪找不到，不如去海外寻找神仙吧。明知道希望缥渺。如果不去做，连一丝机会也没有、至少做了，努力了，实在找不到也不会有遗憾。
　　万一上天垂怜，修得那丝机缘，重新变回了人类呢？想着家里父母还等着他去奉养，想着今后的美好人生，失落的心境也重新变成火热。
　　身体急转，开始升空，站得越高，看得越远。
　　他要辨别一下方向，往海边怎么走。
　　无限攀升至极处，直到呼吸困难，胸口发闷。这才停下身来，极目远眺。
　　拖天气晴好的福，万里之上无一丝云彩，视线极为开阔。
　　只见，底下的地面变得级为渺小，茂密的树林变成了青草地，有些地方灰茫茫的，不知是没有植被的荒野，还是覆盖积雪的地面。朝着东边的方向。一片蔚蓝的幕布显现在天际，如宝石般透亮，极为美丽。
　　宝蓝色的幕布上方，点缀着只块巴掌大小的绿洲，那是一处处岛屿，更远的地方，挨着天际的边上，那儿有一团，看起来起来模糊不清的地方，极为像传说中的仙地。
　　一阵欢快的鸣叫，凌羽俯冲而下，朝着天际那处疑似仙地的岛屿急冲而去。
　　只是，那方岛屿看似很近，实则很远。犹如海市蜃楼一般，飞行了好几个小时，堪堪到达陆地边缘。
　　飞行了一段距离，感觉有点疲惫。于是落在海边一处礁石上方稍作休息。幽蓝蓝的海水，深不见底，不时从海底跃出一只体形犹如牛犊般大小的海兽，看某鸟得叹为观止。
　　狂暴的海风，夹杂着浓重的湿气，拍打在礁石上，发生振耳欲聋的巨响声。
　　休息了一会儿，感觉恢复了一些力气，展开翅膀，再次向深海中那处神秘岛屿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