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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若耶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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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天,宋子渊不再佩剑,心都乱了,还怎么去化形?
  第七天,不再练拳,不再看书,连坚持了九年的站桩都停下。
  第十天,不再运行丹道周天,小周天也不。
  理不清时,先停停,否则会越来越乱,快刀斩乱麻虽然干脆,但能一道斩断的,都无关心结。
  这些天,修行之外,师父讲了好些道理,有的关乎国运天下,有的关乎修心养性,自己都要逐一消化,还有以前背下来的道家经典和儒家《论语》,书里也讲了很多道理,不明白的,就去问师父。他内心觉得,这些道理,甚至比修行更重要。
  读书不就是为了明理么?圣人之所以为圣人,不就因为道理讲的清楚么?
  宋子渊开始觉得,有个师父真好,不仅仅是因为传道解惑,而是除了爹娘之外,有人开始真正关心你。
  林霭鸿蒙,湖岚轻薄,一竿紫竹,青衫少年临湖垂钓,有春风习习。
  连续七日,宋子渊每天都在钓鱼。
  终于,心境不再紊乱。欲速则不达,先前那些的道理,用了七天才想明白。
  湖水澄澈通透,少年将识念沉浸其中,游鱼清晰可见,一尾一尾仿佛悬于空中,动静自然,悠然自乐。
  少年忽然想起道藏中著名的濠梁之辩,顿觉自己就是从书中游出的那尾鱼,徜徉于万顷湖水,流连于鱼群之间。
  吾知鱼之乐也。
  水面,鱼鳔悄然一动,少年识海内内灵犀倏忽一闪,丹苗初萌。
  手一松,鱼竿脱手而去,少年完全沉浸在得鱼忘筌的奇妙境界之中。
  逍遥椅上的陈源心有所感,暗道,“这也行?”随即想到少年已铸鼎九年,丹鼎早就神完意足,只是差一个契机而已,不由微微一笑。
  一个多时辰之后,宋子渊方才拎了空空的鱼篓归来,他发现师父躺在逍遥椅上的姿势似乎一直没变,正眯着眼晒太阳,心道,“师父和爹,果真有一拼!”紧走几步,站在陈源面前,说道,“师父,我想明白一件事,想对你说。”
  “师父已经知道了,很好,”陈源满是赞赏的笑容。
  宋子渊心中大为诧异,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欲言又止,心道,“师父果然真是神仙啊,无所不知。”
  “师父之前说与我们上将军杜威相熟的,是不是请他重新安排一下?”
  “安排什么?”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陈源这才意识到自己想差了,“难道不是说你刚刚炼丹的事儿?”
  “不是,是关于开凿方山的事情。”
  “哦?那你说说,”陈源似乎提起了点兴趣。
  “师父教我修行,对我讲了很多,一开始,我恨不得一下子全部都学会,以不负师父的厚爱,这其实和我以前做事情差不多,很贪心,想抓住的太多,往往费心费力,最后该抓住的没抓住。于是我尝试着改变一下,先抓住最重要的。其实,我哪里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我们军中有个对我特别好的老兵,经常会给我讲一些兵法的道理,他说过,欲速则不达,于是我便停了下来,用了七天的时间想通了,这其实与兵法有很多相似之处。一个将军,同时需要做的事情非常多,人员、粮草、器械、马匹、天气、地形、战略、战术、训练、选拔、奖惩,甚至星相、占卜、祈禳等等,其中每一项内容又分出很多内容,比如器械内容,又分出两大类,一是战争之用,一是生活之用,比如帐篷、锅灶、军装、绳索、布袋等属于生活用,而战争之用又分很多类别,比如攻城、守城、渡河、翻山、结阵、水攻、火攻、近攻、远攻、突袭、步战、马战、水战、心战、谍战等,这每一项又分出很多内容,比如结阵所用器械又分为很多内容,大纛、门旗、五方旗、队旗、认旗、门枪、枪、刀、弩、弓、箭、盔甲、战袍、盾牌、鼓、号角、绊马索等,这些器械,还要具体到数量,比如一张弓配一个弓袋,三副弓弦、三十支箭。而所有这些准备加在一起,就是一项十分浩大的统筹工程,领军将军在大军出征之前就必须一一考虑到位,这简直不是人干的事儿!”宋子渊长舒一口气,闭上眼,又理了一下自己思路,然后继续说道,“我从自己所携带的弓箭倒推,七天时间,终于理出个大概,做好这些事情,就要做到十二个字,也不知道对也不对。”
  陈源奇道,“哪十二个字?”
  “轻重缓急,分而治之,一以贯之。”
  陈源沉吟了一下,睁开眼,“说到底,根基就是一个“分”字,只有分得足够细了,才能理清轻重缓急,也才能一以贯之。分,有大小,有先后,有轻重,有缓急;重要而紧急,则优先,重要而不紧急,可暂缓,当紧急而不重要时,再分大小轻重,修行重要,但拉屎撒尿必须马上做。那么,你的问题解决了?”
  “这样理清了,我的问题根本不是事儿。我想的是开山、挖河与筑城这三件事。其实应该先集中人力物力挖通方山至秣陵城的那条河,河道蓄水之后,再开山,通过河水将方山开采的石头运至秣陵,然后一边开山一边筑城,这样至少能缩短一半的时间,因为石头的运输占据了一半的人力还要多。师父有能力影响大将军,就能改变这种情况。”宋子渊一口气说出自己的想法。
  陈源躺在逍遥椅上眼皮也没抬,冲他摆摆手。
  “师父,我说的不对么?”宋子渊心中疑惑。
  “你挡了我的阳光。”陈源吼道。这哪跟哪啊,这小子哪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心思?你这是在修行,不是当大将军。
  “你以为杜威手下那么多人都是吃屎的么?军中那么多擅长工事的墨家弟子,这点破事儿你都能想到他们会想不到?”他看着宋子渊疑惑不解的脸,继续说道,“可是,这十万大军干完这个工程去干什么呢?去百越冲锋陷阵?去塞外修筑长城?还是没仗打,没事儿干直接让皇帝给裁撤了,解甲归田?显然这是杜威最有利的选择——拖。这儿可是全国最富庶的地方啊,哼,要不是老子惦念他那把剑,会替他谋一个这么美的差事?”
  居然还可以这样?怎么能这样呢?宋子渊还没绕过来。
  “这么说龙盘虎踞,帝王气象是假的?”好一会儿宋子渊的思绪才晕了回来,却又傻傻地问了一句。
  “这个倒不假,可是玄之又玄,师父只不过顺水推舟而已,就有了这凿方山断长垄的工程。但是这个工程给谁干都是干啊,就因为,你缺一把好剑啊,”陈源翻了个白眼。
  宋子渊更加不明白,这和自己缺一把剑有什么关系,况且,自己才刚刚学剑。
  陈源一挥手,凭空出来一把剑,悬停于身前。
  一抹清流,澄澈而激越,剑身仿佛蓄着一湖清水,隐隐有浪涛之拍岸之声,宋子渊竟看不出什么材质所铸。
  “芙蓉始出清泉初跃,观其文,繁如沧海之涌,观其光,皎皎如月之出于水,观其断,泠泠如瑾玉,观其才,寂寂如星河,此所谓若耶欤?”陈源摇头晃脑地吟唱,显然被自己陶醉了。
  “世人皆知纯钧位列今古十大神兵,尊贵无双,却不知这无双的剑,并非无双,实乃两把孪生,一名纯钧,一名若耶,若非此剑出世之后,欧冶子曾携剑去终南山请道祖品鉴,便是我也不知晓此剑来历。”
  “双剑乃天人共铸之神作。为铸此剑,赤堇山破而出锡,若耶江涸而出铜。雷公打铁,雨娘淋水,蛟龙捧炉,天帝装炭,欧冶子呕心沥血十载方成此剑。剑成,一剑劈开赤堇山,一剑斩断若耶江。”
  “越王得赤堇,取其谐音,易名纯钧,若耶剑三百年来世人不知其所终。”
  “百余年前,越国为楚大败,国土大部并入楚国。杜威追随王翦灭楚,得此剑,虽知是把宝剑,却是个睁眼瞎,不识来历。去年,把示此剑与我观之,娘哎,心差点跳出腔子里来,却并未说破来历,才有这凿方山断长垄的工程给了他杜威去干,哈哈,这也是该着你得此剑。”
  简直是一个炸雷接一个炸雷,把宋子渊给轰的比师父的烤鱼还要焦得彻底糊得纯粹。
  宋子渊不信,他宁愿相信骡子生仔、母猪上树也不信陈源说的这番话,因为这毫无道理,不说天下有多少能人异士,连他这普普通通的凡人都听说过终南山里修士堆成堆神仙满天飞,在这些神仙眼里,自己同蝼蚁没什么差别吧?无论从哪方面说,也轮不到自己头上来啊。
  他对陈源说的凿方山断方垄的真实原因也开始怀疑,还有这次重遇,乃至九年前传授给自己功法,这一切,到底为什么?仅仅是因为自己那种特异的天赋,这说不过去。退一万步说,即便这些都是真实的,他也无法接受,如果可以让自己选,他绝不会因一人之欲累十万大军,这大违本心。
  他觉得不舒服,有种被人操纵于股掌之上的感觉,但是,自己怎么看也不够这个分量,值得陈源花费这么大心思拿出这么大手笔来算计啊?而且还是从九年前就开始布局,难道自己是天上的星星临凡水里的龙王转世不成?
  “怎么,小子,乐傻了?”陈源看宋子渊一直呆呆地不说话,以为他给巨大的欢喜冲昏了头脑,心道,终究还是没见过大世面,将来会慢慢习惯的。
  “师父,这剑,我无法接受,”宋子渊斩钉截铁地说。
  “为何?”陈源大为不解,才明白自己原来理解错了。
  “师父,对于你九年前和这些天传授我的修行法门,弟子万分感激,无论九年前还是现在,对你一直都非常崇敬,也庆幸能遇到一位这么好的尊长,这是我宋子渊的福分。但是,师父,如果你不把话说清楚,我现在就离开这个小岛,以后相见,你还是令我敬重的尊长,但再也别提修行之事。”宋子渊一口气说完,脑门儿上青筋毕露,显然话说的很不轻松。
  “说什么清楚?你是怀疑师父给你挖坑下套,在害你?”陈源一时没弄明白宋子渊为何说出这番话,有些震怒。
  “不是,师父,是弟子承受不起。”
  “哈哈哈……”陈源仰天一阵大笑,“说到底,还是小家子气,好,师父就从头到底与你说清楚。”
  “西周时,虽然将天下分封为诸多小国,但诸侯国均奉周天子为正朔,故天下风水气运依然浑然一体,有句话‘神仙多如狗,圣人满地走,’毫不夸张。那时天下无事,神圣皆避世隐居,求那飞升之术,有的甚至连姓名都没留下。时至春秋,各国对周天子阳奉阴违,诸侯祭祀用九鼎,已属僭越,虽然名义上周天子还是天下共主,其实虚担了个名分而已,诸国风云各具气象,已非大一统之格局,故春秋末期天地灵气仅蕴生出两位圣人,一者为道祖老子,一者为儒圣孔子。此后天下分崩离析,风水气运亦被扯得七零八落,纵观整个战国,除兵家之外,即便一个圣人也未曾出。从来蛟龙生于|大海,池塘里只合养王八,割据小国的那点灵气是蕴化不出圣人的,所以三百多年来,再也未曾有人身登十二楼之上天仙阶,连仙人阶大修也寥若晨星,若非泰山正神东岳大帝因历代帝王封禅加身的气运,恐整个中州大陆的修行,都要堕境,莫说天仙境,只恐这仙人境也不复存在了。这也是炼气士支持天下一统的根本原因。”
  “春秋以来,中州大陆四分五裂战火连绵,虽然炼气士赖以修行的天地元气支离破碎,但是走纯粹武道之路的修行者,非但丝毫没受影响,反而大有裨益,原本十层楼便是武道巅峰之境,兵家圣人孙子凭一己之力便将整个中州大陆的武道境界拔高了一层,至武安君白起又拔高了一层,就境界而言,已经和炼气士平起平坐,只是同境界的纯粹武夫能打得炼气士满地找牙,三百余年来炼气士都没抬得起头。当今九州混一,中州天下原本七零八落的气机渐呈融合之势,那股桀骜不驯的王霸之气也渐趋安静醇和,相信过不多久炼气士的春天就要到来。”
  “早在几十年前,洞晓天下大势的修行宗门,便先知先觉地满世界寻觅修行的种子,特别是三百余年来原本相对安静的大国,诸如齐、楚境内那些未曾动摇过山荫水势的山川河湖,由于灵气充沛福泽绵厚更是这些宗们倾力搜寻之地,一旦选定优秀的种子,或暗中济之以机缘福泽,或带回宗门全力栽培打磨,就为天下一统之后,为自家宗派争一个不落人后的大势。这场暗中进行的大道之争涉及诸子百家各门各派,事关香火传承吃相便不那么好看了,甚至无所不用其极,为争人而大打出手成了家常便饭,甚至有些弱小的宗门或者被迫并入别人门下,或者直接被抹掉了。”
  “那清凉山位于楚国腹地,八百年来未经战火,山荫水势未曾有丝毫破坏,气运之佳堪称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放眼天下,也没几处山水堪与其匹。就师父所知,甲子以来,儒家、墨家、阴阳家、农家均多次去清凉山下挑选身负大气运之人带回宗门倾力栽培,每一位被选中的少年,无不表现出了令人惊异的进境,三十年前被儒家带回圣贤庄的一名少年,现已手握大秦机枢,名动天下。所以说,你们这些出身清凉山的少年,涉及诸子百家、各门各派的大道之争,便是怎么重视都不为过,我若传言出去,莫说终南山,便是整个道门一脉都会拿你当宝贝疙瘩。”
  “当初雪峰师兄之所以结庐清凉山,选中你为传承香火之人,就是对你已经了解的一清二楚,然雪峰师兄自知寿限将近,才飞剑传讯与我,让我来完成这桩机缘。我这样说你应该清楚了吧,雪峰师兄的眼光怎会有差?莫说这若耶,若知那太阿、龙渊下落之处,便与你寻来又如何。”
  “只是你莫要以为占了天大的便宜,其实终南山放在你肩上的担子也天一般大。你受了此剑,便担了天大的因果,若你着实不愿,便从此去,先前传你的大小周天之功法,也算我们师徒一场的缘法,你只管勤加修习,终究也会得一番造化。”
  “至于开山、挖河、筑城,虽是师父手笔,但亦属利国利民之百年大计,开山挖河,引龙藏浦之水入江,可泄洪抗旱行船,保一方百姓福祉,修筑城墙,可保国安民,所以,你不必因此心有纠结。该说的我都说完了,是去是留,你看着办吧。”
  “我又不傻,干嘛要走?”不待陈源说完,宋子渊已经转过弯来,心下也理清楚前因后果。那些刀头舔血醉卧沙场的袍泽,在这秀美丰饶的江南鱼米之乡待上数年,虽说是因己而起,但何尝不是大秦帝国该给予的回报呢,理当如此。
  陈源飞起一脚踹在宋子渊屁股上,踹得宋子渊一个趔趄,笑骂道,“耍老子呢,现在不怕老子给你挖坑了。”
  宋子渊一边躲一边告饶道,“师父莫生气,是弟子猪脑子想岔了,弟子是担心这么大的因果压下来,弟子万一接不住,让师父失望。”
  “你也不必太过在意,一切顺其自然,背负的包袱太重,于你的修行毫无益处。”
  陈源收起若耶剑,对宋子渊说道,“三个月内,我希望你能够有资格佩上此剑。”
  “弟子定会尽心尽力。只是若耶剑太过于贵重了,弟子受之有愧。”
  陈源抬腿作势又欲踹,宋子渊急忙说道,“师父,弟子去做饭。”
  “算你小子识相。”陈源开怀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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