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二 小贼降生

　　天很黑，风很大，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挡住。唯一的亮光，是云层中偶尔亮过的闪电，以及偶尔响起的雷声。
　　“啊，啊~~~·”，一声嘹亮的婴儿的叫喊声，划破夜空，接着，另一下，“喔啊，喔啊”初生的婴儿的叫喊声，也响过夜空。一座简陋的山上青竹编成的竹房子里，传出两个初生婴儿的初啼声，一个一生出来就啊，啊的大叫，小手一撑一撑的，轻微晃动着，是一个白白净净的小男婴，而另一个正常叫声，是出生稍重一点的，皮肤略黑的小男婴。一个头发斑白，背稍驼的稳婆模样老妇人从一个青竹隔间里出来，向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模样的斯文平静男子，道：“恭喜，恭喜，小公子随她娘，白白生生的，声音响亮，一听就是个有福气的。然后转头向一个皮肤黝黑的强壮，但明显脸上很是紧张的中年汉子道：”恭喜，恭喜，小娃儿随爹，身体壮，小腿扑腾，一看也是个有福气的”。把那讨喜的话都说一遍。
　　中年斯文平静男子，从袖里取出五个文钱，给了稳婆，说：“这是喜钱，代我那妹子和牛兄谢谢你，今天晚上已经晚了，麻烦你且在我们龙首山住一晚上，明日我们再送你下山。”，唤作牛兄的中年粗壮汉子道：”嗨，那老婆子，你就安心住一晚，不要害怕，明日我就陪你下山“，那稳婆稍有畏惧，连忙道：”嗯，嗯，使得，使得，不麻烦，不麻烦。“
　　刚刚荣升为爹的牛大烈转头向中年斯文男子说：”苏先生，今个高兴，走，俺们喝两蛊？那个啥，俺粗汉子一个，还得先生帮忙给起那小子起个好的名字不是？”唤作苏先生的中年斯文男子，向小楼里隔间望了一眼，着：“成，今个高兴。走，喝两盅。”
　　或许是应有天时，随着两小孩子的出生，风也就停了，没赶上雨的云层也散去大半，露出大半片的月光照映在地上。其实就是在隔壁院子，摆上个小矮几，小矮几上摆上个油炸花生，卤煮猪耳，来个小坛烧刀子，摆两个小，再两边各放一个小短凳。两人就随意坐着，牛大烈给满上两大碗烧酒，两人轻轻碰碗，走过了几口，牛大烈盘起腿在小短凳上，抹了一把络腮胡上的酒水，道：“苏先生，您知道，俺牛大烈是个粗人，今个高兴，说些你可能不喜欢听的话。你呢和你妹子，都是天上的飞来飞去的神仙，当初那满天的剑光，飞来飞去的法术，不是俺们个粗练武功的糙汉子能比的，还有那伤，也不是俺们这上个金伤药就能治的。这辈子能和神仙搭个边，还住了隔壁，那老话说得好，这祖坟上冒青烟了。“那苏先生哂笑一声，摇了摇头，道：”我们啊，哪算得了神仙，也就会些皮毛法术手段，看着光亮，要真是那神仙，也不会被别人追得无处躲藏，”说道，晃一下空空的右边袖管子，继续道：“你瞅我这手，要是那神仙，还不吧嗒一声，又长出来不是？还有我那妹子，是真受了苦啊。嗨，不说那讨人烦的事，来，走一个。”
　　牛大烈一脸难为情道，“嘿，苏先生，你瞅，我这人粗心眼，尽瞎说些这不讨喜的事，你是读书人，别往心里去。虽然俺们这地，难听点说，就是那贼窝窝，但是俺们这山上千把号人，那可都是苦难人家没活路去，才在这山上刨食，劫也是劫那黑心人的不义之财，俺是这人黑，心可不黑，这往后，您和您妹子，还有小家伙，不嫌弃，就在俺们这住下，上次那魏老头，说让俺问问你，能不能给俺们那些疙瘩玩意，教识几个字，那往高处去的考秀才啥的，俺不说，就希着，能给个识文断字的不是？”苏先生，沉吟一下，道：“成吧，我和我那妹子，小命都是你们给救的，现在又有个小家伙出生了，就在这住下，我也就算给大伙行个文断个字的，也当入了伙了，要不然，白领你那酒肉，又不干活计，天下间，可没那道理不是。”牛爹那满脸络腮胡子，马上象开花一样，喜滋滋道：“嘿嘿，我就说准成，那魏老儿，还要拧三搭四的，那俺就替大家伙谢谢苏先生了，哎呀，想不到啊，俺老牛家，也能出个识字的人啊。”
　　苏小白，牛光明，这两个名字就在这一口一口肉，一碗一碗酒之间，定了下来，其实也没不是什么稀罕的名字，只是这名字的主人，也就是在这一晚上来到这世间，至于是默默无名，还是响砌天地，此时此刻无人知晓，就孩子亲人来说，出息与不出息，其实两说，但是平平安安，快乐长大才是大人们心里踏实想法。牛大烈自然是不挑的，这先生起的名，那是没挑的，光明光明，这不就是盼着老牛家有小子有个光明的前程不是，这日后兴许就不用窝在这小小山窝里，能有光宗耀祖那一天不是，不说那有的没的，兴许有一天，也能在那城里买个大大的宅子，娶上几房，生他个三五个，七八个小小娃娃。这老牛家，可不是就是大大的光明了不是。
　　第二天，苏先生来到先前的小竹楼里间，看着喂过奶奶沉沉睡着的红红嫩嫩的小娃娃，心中百感交集，再转头对刚醒过来的女子沉默了一下，女子现在的模样，与漂亮沾不到边，甚至还只能说会吓着人，两个眼睛只剩下黑黑的眼窝，脸上被剑划伤后，留下的一条条象蜈蚣一下可怖的疤痕。就算之前算不上倾国倾城，但也不至于这般，想不到的是，这天下间，竟然还有那么歹毒的女人，会干出这样的事来。至于这孩子，之前从未听说过这妹子与谁在一起，却怎么突然间就有了身孕，使得那歹毒的女人错以为怀了那人的孩子，竟然要折磨这妹子，差点一尸两命，要不是自己刚好返回宗门，只怕后果已经不堪。问及妹子，妹子只是说不是那人的孩子，至于是谁，一向性情温和的妹子却是再不肯说半个字。苏先生对女子说：”玲儿，身体不碍事吧？“女子偏偏头，轻摇一下，示意没事，苏先生沉吟一下，道：”玲儿，为兄，昨晚跟牛大哥喝酒，给小娃娃，起了个名，唤苏小白，你看，可还喜欢？如果不喜欢，要不然，你就给起一个。“苏玲儿细细声地说道：“哥，苏小白这名字挺好的，只是苦了她，怕他长大了嫌弃她娘的样子，唉。”苏先生也叹口气道：”天下间，哪有儿子嫌弃母亲的，玲儿，你就放心吧。“。
　　苏玲儿，转过头，感觉着身边小小的人儿，听那细细的呼吸声，偶尔吧滋的小嘴，还有点点的奶香，一瞬间，一股子满足感油然而生，觉得这么此日子的苦难都值得了，往后把这小小人儿抚养他，好好教着，不求他青云直上，成为那飘渺的天上仙中仙，只求这一辈子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活。
　　只是这天地间，如果许愿都有用的话，就没有人去努力存活，拼命攀爬。只是初为人母，这一瞬间，心里就只有这小小人儿。这世间如何，小人儿以后会如何，又有谁说得准？路，还是要这小人儿自己去走，自己去闯，男儿，如果只是存活在自己的羽毛下，长大了，也未必愿意。只是这一切，只是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