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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黎明何处 / 第十七章 云中谁寄锦书来

第十七章 云中谁寄锦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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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雾霭浓厚,凝而不散,最终稀稀落落的下起了细雨。喜欢湿润的小昆虫从土壤里探头探脑的爬了出来。路面上的小水洼清澈透明,雨点滴落不时荡起一道涟漪。
  地面微微震动,一列车队高速驶过,车轮将水洼里的水泼洒向路边,受惊的昆虫顿时蜷缩了起来。
  车队当然就是昨夜刚刚激战一场的机步连战士,强子此时平躺在步战车的车厢里,身下有一床破旧的被子。车厢里只有三个人,躺着的强子,和靠在车厢边的李明和小路。
  连夜的战斗大家都疲惫不堪,小路昏天黑地的睡着了,李明独自一人看护着强子,眼里不时流露担忧之色。
  回归的路上,丝毫没有来时的拥挤,强子享受着伤员都没有的待遇。这一夜强子可谓战功显赫,面对危机近乎无情的冷静,临危不乱的心境,淋漓尽致的枪法,深深折服了众人。
  李明看着晕倒的强子,这个侦查连的大魔王,昨夜的一刹那似乎又回来了。
  那个曾经用阴影笼罩整个侦查连的魔王,这一次又降临到了机步连。
  李明心里默默一叹。
  自从老何牺牲,连队解散,这个23岁的小伙子,再不复当初的锋锐,变得沉默了许多,经常能看到他独自一人对着天空发呆。
  晕倒的强子微微蜷缩了一下身体,用力撑开了沉重的眼皮,眼前一片迷蒙,身下传来发动机的震动。
  强子侧过身子,想用手臂撑起身体,是却一个趔趄,这才感觉到手臂酸软无力,只好用手肘撑在车厢地板上。
  双眼缓缓的恢复焦距,一支水壶递到了眼前,目光顺着握着水壶的手臂向上看去,只见到李明疲惫的面庞。
  “我们快回去了,先喝口水吧。”李明说着又把水壶递近了一分。
  强子把水壶拿在手中,仰面狠狠灌了一大口,溢出来的清水顺着嘴角流淌着,从下巴滴落。喉咙像是干涸的土地,一场大水流过,说不出来的酣畅淋漓。
  哈~
  一饮作罢,强子吐出一口浊气,清凉的水使得意识也清醒了许多。
  “我没事了,你也睡会儿吧,你都不知道你自己现在的样子。”强子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一屁股坐在车厢边的座位上。他把那床破被子用脚踢到一边,那被子满是伤痕,也真是难为了李明和小路还从废墟里把它挖了出来。
  “嗯。”看到强子没事,李明一颗心也放了下来,靠在车厢上,不一会儿就响起了鼾声。
  强子百无聊赖,打开了射击孔,湿润的空气从巴掌大的孔中涌了进来,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土腥味,让人不自觉轻轻吸了一口自然清新的味道。
  天空中仍是小雨沥沥,连长王雪飞和指导员老高带着留守的三排战士,在营区大门口整齐列队,小雨淋湿了迷彩帽,水珠顺着帽沿滴落,无人在意雨水打湿的衣襟。
  远处一列车队疾驰而来,似是控制不住归家的心切,滚滚而行的车轮将道路上的雨水高高溅起。
  滴~滴~滴~
  一辆辆战车鸣着长笛,向战友们宣告他们的凯旋。
  吱~
  车队在近前停了下来。
  王雪飞目光一凝。
  敬礼!
  一声令下,战士们右手将枪提到胸前,枪身垂直并对正衣扣线,枪面向后,离身体约10厘米,准星护圈与眼同高,大臂轻贴右胁;同时左手接握表尺处(虎口对准枪面并与标尺上沿取齐),小臂略平,大臂轻贴左胁,同时转头向右注视,这是举枪礼,动作虽不整齐划一,但也庄严肃穆。
  一排二排的战士们陆续从卡车里抬出七具遗体,放在队列正前,庄重的为他们盖上鲜艳的国旗。
  强子走在最后面,这一幕他很熟悉,这是规矩,每一次执行任务归来,一定要先迎遗体,再论功。
  哒哒哒~哒哒哒~
  第一列的战士先鸣枪,然后是后一列,循环往复,如此七轮过后,收枪默哀,算是给死去的战友最后的送行。
  这次任务集中了全连大半的火力,仍有七人牺牲,战场上的残酷无情,可见一斑。
  “送英雄们到后山的烈士陵园吧,在那里他们不会孤独。”
  默哀良久,王雪飞才说道。
  待到目送遗体离开。
  王雪飞径直走到强子身边,盯着强子看了起来。强子被盯的浑身不自在,但他看得出,王雪飞依旧严肃的面庞上,眼睛里却带欣慰。王雪飞拍了拍强子强子的肩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了强子。
  “这个给你,上面的地址是你们以前侦查连的,侦查连没人了,信就送到了旅机关,旅里查到你被分在我们这,就送了过来,今早刚刚送到。”
  晚上,强子没有去吃晚饭,但这并不妨碍他昨晚在战场上的表现传播开来,现在的食堂正有人高谈阔论的讲述着昨晚的战斗经过。
  强子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白天连长给他的信封。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面对危险仍能异常镇定的强子,现在竟为了一封信,心焦如热锅上的蚂蚁,想要打开,却又万分不舍。
  信封上的收件地址是以前的侦查连,寄件人名字为空,但是寄件地址强子认得,北京市朝阳区××××××,这封信是他的未婚妻,李婉晨寄来的。
  “这个傻女人,有视频电话不打,却用这么原始的交流方式,看来还在为上次的事儿,耿耿于怀啊...”强子心想。
  想到这里,强子终于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缓缓撕开了信封。
  信封里只有一张纸,打开来却什么也没写。
  强子一愣,随即心里一暖。
  对你耍脾气,不与你说话,却仍把你思念在心间,千言万语也不如送你满纸思念,纵不对你问候一声,却又对你万般挂念,不对你说一个情字,却把满心爱意藏于白纸之上,送与你身旁。
  强子看懂了,满张白纸未写一字,不是她什么都不问,而是她什么都想知道,强子温柔的笑出了声,他第一次觉得李婉晨这么可爱。
  既然你什么都没写,我却不能什么都不回。
  强子酝酿半晌,提笔写到:
  云中谁寄锦书来,
  却是一片纸上白;
  纵然思念千万篇,
  怕也难书其一言;
  初秋晨凉夜里寒,
  多添衣物,少惹风寒;
  郎君不在你身边,
  顾你安好,为我心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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