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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战争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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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薄的晨雾在树林的空隙里慢慢的穿行,初升的太阳把绿色的树叶照的金黄,鱼儿在水中游来游去,时不时翻起一朵儿水花。
  虽已是夏末,但在南方,它的颜色依旧,一点也不逊色秋的黄,冬的白,春的斑斓。
  如此安静祥和,让人心灵也随之宁静。
  可惜无人在意身旁诗意盎然的景色。
  不远处就是边防第791旅武装侦查连的营房,现在是早上六点,广播里准时响起了起床号。
  悠扬的号声响彻整个营区,要是平常,战士们应该迅速集合,清点人员,然后出操。士气高昂,喊着震天的口号。
  但是现在……
  战士们一个个拖着疲惫的身体,双眼布满血丝,顶着大大的黑眼圈,无精打采。
  走到门口,看到操场上稀稀拉拉的几名战友,不禁泪水模糊了双眼。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最终集合的人数27人!
  这是一个百十号人的连队啊,现在全连只有27个活人。
  “还出操吗?”看到所有人都呆立,不禁有人问道。
  “出个屁!连队都没了……呜……”这个战士叫子兮,在他父母的年代,很流行取这样的名字。子兮流着鼻涕说了句,就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没有人上前劝说他,又有谁能一下走出阴霾。
  强子他们是昨天回来的,上级知道了他们的情况。说实话连队建制都打没了,是一个不小的损失,更何况是全旅的尖刀——侦查连。
  但现在战线外打的火热,到处都缺兵员,旅里暂时也没有人手补齐近乎整个连队,只能下达了“解散侦查连,剩余人员分流。”的命令。
  刚刚面对如此大的牺牲,现在又是连队解散,对战士们的打击不可谓不重,所有人都一夜无眠。
  “大家都要离开了,说不定以后牺牲在外面,就再也回不来了,临走之前,把营区再好好打扫打扫吧,在连队这么久了,就当是对它告个别。”这时一个老班长说道。
  强子不禁想起刚刚到连队的一幕幕场景,又看了一遍曾经流血又流汗的训练场,操场上的草坪两个月无人修剪,也已是莺飞草长。
  子兮这时也止住了泪水,大家纷纷拿了工具,打扫起了偌大的营区,平常都是百十人打扫,现在27人,想要在其他连队的接兵干部来以前打扫完,时间还是很紧张。
  部队做什么都讲究标准,最后的告别,标准更是要求高。
  二十七人分散在整个营区,像是鱼入大海,瞬间又恢复了冷清。
  不禁有种凄凄惨惨戚戚的感觉油然而生。
  “吱~”
  一辆解放卡车停在了连队门口。
  一名战士看到车上下来两个人,下意识就觉得是其他连队的接兵干部,但还是快步跑了过去。
  跑到跟前才看到两人的军衔,竟是一位中校,一位上尉。
  “首长好!”战士敬了个礼。
  “这里是791旅的侦查连吗?这是我的证件。”中校异常和善的问道,并主动出示了证件。
  “是,这里是791旅侦查连。”战士看了看证件,不禁神色一暗的答道。
  “小兄弟,你能把你们的人都叫来吗?我就不进去了。”中校继续说着。
  “可以,您稍等。”战士说完就跑向岗亭。
  “铃铃铃铃铃……”电铃登时想起,紧接着远处营房里电铃也随之响起,遥相呼应着。
  一名名战士穿着被汗水打湿的体能服,有点还挽着裤腿,端着步枪飞奔了过来。
  战士们待看清来人,迅速列队,二十七人,一人不少。
  中校先是敬了一礼,“我是陆航第131旅二中队队长,我……送来了一些你们战友的……遗体……现在,由你们来接他们回家。”中校在屡次停顿后终于说出了重点,他后面的话已经没人去听了。
  战士们飞扑到了车旁,却没人敢于第一个打开车门。
  最终还是中校打开车门,车内一面面红旗盖住骨灰盒整齐安放。
  战士们压抑的情绪再也控制下住,强子也不例外,泪水顺着鼻侧嘴角,混着鼻涕口水流到下巴,滴落一地。
  没人在意自己的样子有多狼狈,他们的眼里只有他们的战友,仅仅时隔几天不见的战友。
  “列队,迎战友凯旋!!!”一声大吼。
  战士们昂首阔步,踢着标准的正步抱着红旗盖住的骨灰盒,红旗叠的整整齐齐,没有一丝褶皱,没有一处不平整,璀璨的五颗星叠在最上方,像是一双眼睛看着抱着他们的战友,哭的不成样子的战友。
  谁说他们是败军,他们在本该全军覆没的战斗中,送出了二十七人,他们赢了。
  中校看着他们穿着不严整的军装,却踏着最严肃的步伐,没有再出声打扰,这段时间是属于英雄的。
  最终……
  英雄们的遗体被葬在了营房后面的花坛里,永远与他们的连队共眠,英魂不远。
  剩余的二十七人在天黑之前都被陆陆续续的接走了,强子坐在车里,看着曾经自己的连队一点点远去,牙齿咬着嘴唇,血迹丝丝,压抑的哭声从身边传来,那是李明和小路。
  这次分别,他们之中的许多人一生都不会再遇,谁让这是战场,他们是战士。
  这本就是战争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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