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玉牙先生

　　莫辰秋对着凌石头招手下马，然后说道：“方才那盗墓的说满口翡翠牙的书生，我有猜到是先生，但眼下我们并无冤仇，也并未在意，而现在，在下没有料到是堂堂江湖杀手排行榜第十的玉牙先生，为什么会盯上我们，还请阁下指教一二。”
　　凌石头将铁剑和乌金剑当做拐杖一般戳在地上：“既然是杀手，肯定是要朝廷那一万两银子咯。”
　　“哼哼哼……哈哈哈哈……说的好！你可知手中那乌金剑的价值吗？若你们当时转而离去，或许这剑还能让你玩上几个时辰……”
　　听着那玉牙先生的传音之语，莫辰秋将凌石头拉来跪拜在地：“黄口小儿不懂先生度量，到此还不曾杀他，请先生谅解他的口不择言。”
　　一个排行第十的人，用得着跪下吗？其实凌石头不知道的是，他们两是可以随时死，但还在亡山双道的那些押镖同僚呢？少了两个镖行的人，往小了说，之后押镖危险重重，不好过关，往大了说，朝廷的事情干砸了，出门就折人，镖行的全家老小都会要一起死。
　　所以镖行的生存法则绝对不是江湖侠客那样的快意恩仇，而是活下去。
　　“我想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是不是让我再说一遍呐？”
　　听着玉牙先生那不耐烦的口气，莫辰秋拖着凌石头便往那酒肆行去，拉开了竹门，便是一人一笛一桌一酒，再无其他，只看那玉牙先生长发散开即背，面容棱角分明，五官仿佛精雕细琢一般，身着曲裾深衣，蓝底黑边，长袖之袍将双手掩盖，一支玉笛置于桌旁，
　　见二人进门，那人张开说话，确是翡翠镶牙：“坐！”玉牙先生右手伸出，做请之姿势，两人才分坐左右，凌石头心中想着，穿这种富贵人家的华服，只能舞文弄墨，要拳脚打斗或者耕田纵马，是不可能做得到的，但即使这样，莫辰秋依然低头望着桌上的玉笛与那坛女儿红。
　　“喜欢这乌金剑吗？小石头……”玉牙先生一边问，一边斟酒。
　　凌石头心中想的是不是谁都能这么喊他的，便说道：“喜欢又如何，既然被你诓骗而来，想必也是要收回，还你便是。”说完将乌金剑放在桌上。
　　“放肆！凌石头，你……你注意下说话方式！！”一向大大咧咧的莫辰秋变得很紧张，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戳桌子。
　　玉牙先生将三碗酒倒好，分给两人：“既然你喜欢，那就送你了，只需~命留下便可。”
　　莫辰秋站起来拱手作揖：“烦请先生告知是何缘由得罪，是否还有回旋余地。”
　　玉牙先生将女儿红一饮而尽：“让你等来吃酒，却这般耐不住性子，吃完便说于你听。”
　　凌石头将左手慢慢的去摸桌上的乌金剑，想着随时打，自从赢了那忍者，信心有点膨胀了。
　　玉牙先生望着这小动作，嘴角含笑：“看来有的人敬酒不吃，偏要吃罚酒……”
　　莫辰秋端起那酒碗一饮而尽，然后让凌石头也赶紧喝。
　　凌石头端着酒碗没有动：“莫大哥，你说怕他作甚，不就是第十名吗，第九名还是我兄弟呢，若你杀了我，他必定找你复仇。”
　　“吃酒~”玉牙先生只淡淡的说了两个字，那凌石头便将手中的酒喝完了，一滴不剩，喝完酒的凌石头懵了，自己怎么了？为什么会不自觉的喝酒？
　　“罚酒的滋味好受吗？”玉牙先生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的余酒。
　　莫辰秋的呼吸开始急促了，紧张和压迫油然而生：“玉牙先生说什么，你照做便是，可不敢劳烦先生他再用内功……”
　　内功？刚才他说话让自己喝酒便喝酒，那是内功？凌石头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这种事，若这玉牙先生让他去死，他会不会也自动的去呢……
　　“看来小石头兄弟是不大爱搭理我呀……”玉牙先生又倒了三碗酒
　　凌石头深吸一口气，冷静了下心情便说道：“那~先生你的……你的意思是什么呢？”
　　“来，干了这碗……”
　　三人碰碗后一饮而尽。
　　莫辰秋再次拱手施礼：“还请先生明言。”
　　玉牙先生拿着那玉笛开始把玩起来，那笛子上面是孔，下面好似是推拉的机巧，只见他同时按下一孔和三孔后背的机巧，便从玉笛侧面出了一张纸，将之扔了过去。
　　莫辰秋拿起纸慢慢的打开，凌石头寻思着不会还是之前的那个坑死自己的案子吧，东厂、西厂、锦衣卫，这回又是杀手。
　　莫辰秋看完那些字后，显得极其惊讶：“先生，这……”
　　凌石头见这般奇怪，便将那纸拿着，暗自读了起来：“烦请玉牙贤弟通知我那好友小石头，万万不可前去雁子山，并附赠宝剑于他，愚兄龙天星顿首拜谢。”
　　自己人？那你搞得这么神秘？
　　玉牙先生笑了笑：“知道为何让你们吃酒吗？吃了酒便不能押镖了，就在这好好歇息十日吧。”
　　两人忽然感到昏昏欲睡，倒在桌上，隐约之间，只看得那盗墓贼穿山甲进了酒肆竹屋……
　　清晨便出，午时未回，总镖头赵虎常觉得事有蹊跷，令所有人准备好出发和战斗的准备，又过了一个时辰，那贼眉鼠眼的穿山甲到了这里，捕快荆天和棘地将之拦住：“干什么的？”
　　穿山甲一边点头哈腰，一边拿出信件：“我就是跑腿儿的，有两位骑马的侠士让我送来这封信，他们就往牛家沟跑去了。”
　　荆天将信给了赵虎常，他将信件打开一看，是凌石头书写，说前方一路安全，因听闻二百里之外的陕州有天福祥票号三尊汉朝玉器的投镖大会，便先行一步打探，为镖行之后的生计做考量，四日后可往会和。
　　天福祥票号是大明排名第四的票号，看信面的意思是，这票号有三尊汉朝的宝玉要镖行押运，所以弄一个投镖大会来压低各大镖行的价格，不过一般前十名的票号是有自己专属的镖行的，怎么可能会搞这种大会呢？就算有，那也内定了几家有实力的镖行，通过这个方式来压低镖价……
　　赵虎常可是老镖头了，一看就觉得不对，若是这凌石头要这么干，还能理解，但莫辰秋可是一个用鼻子走路的人，在风吹草动之前就会停止前进，而且这种套路赵虎常不知道跟他们说过多少次了。
　　想到这里，大概懂发生什么了，赵虎常拱手施礼：“如此便麻烦信使了，我们即日启程。”
　　那穿山甲眉开眼笑的就离开了，方凝雪拿过信件读了一遍，倒是开心了：“虎叔，我听闻汉朝最贵重的就是玉石，那一套金缕玉衣可是炒出了天价，日昌盛的雷老板用七成的家业去换，连一个玉石片都没买回来。”
　　赵虎常微微一笑：“小雪呀，你可要多多历练才是，唐海兄，方才小雪读的此信，你可听出了门道？”
　　唐海的气息已经调节的差不多了：“嗯~”
　　唐海居然说话了，虽然只有一个字，还没张开嘴，但离上一次的“嗯”字已经过了七十三天……
　　赵虎常点点头，表示已经很满意他的回答：“这种低级错误，新人是容易犯，所以小雪你可一定要记住了，现在往前启程，今夜说什么都不能在这呆了，唐兄，你且上马再调息下，到时候可能需要你的独门绝技了，各位！出发！……”
　　行之岔路口，赵虎常打开了羊皮地图：“往右就是去陕州……为何右侧道路崎岖，左路路况良好呢？如果真的是陷阱，应该把陷阱放在左边才对，难道这是反其道而行的计策？”众人在这耽误了有一会的时间，也没人敢质疑总镖头的选择。
　　而那锦衣卫亢三七忽然一瘸一拐的走到前方岔路口，蹲下了仔细的看了看：“赵镖头，你看，这是他们的马蹄印，还有扶桑忍者的碎步，他们是往左边走的好路，右边什么都没有，是因为昨夜大雨，将之前的行迹都冲刷了。”
　　赵虎常意味深长的看了看身后的捕快荆天和棘地，然后回过头：“嗯，亢老弟说的有道理，你这腿没好利索，还是上马先，现在我们往左边走，有可能会交战，各位，记住镖行在遭遇危机的规矩，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的活下去，其次才是保住镖银。”
　　身后那帮捕快衙役和锦衣卫听着有点不舒服了，他们就是来舍命保护官银的，如果这银子没了，这条命估计也没了，还不如放手一搏。
　　亢三七抱着拳头说道：“赵镖头，到时候你们尽管逃便是，我会和官银同归于尽的。”
　　赵虎常没有说话，毕竟大家所处的阶级不同，各种规矩也不同，但镖行的规矩有自己的道理，也不需要去做太多的争辩。
　　一行人继续往左侧行进，这也让黑窟山上偷偷瞄着的穿山甲吓了一跳，这帮家伙居然会看马蹄印，早知道就喊着几个兄弟做个假的了，随之往侧面使了个眼色，他兄弟刨地快和钻地龙便从暗道去通风报信去了，他自己则与爬山虎想着怎么拖延下这些人才好。
　　因辎重较多，整体速度很慢，他们自己也没想到左侧的道路是一条死路，前面就是百花林，除非他们将那些树和竹子都砍光，不然这些马和其他物资根本过去。
　　赵虎常忽然喊道：“停~！这样不行，太慢了，万一他们有眼线，我们人没到，他们就转移了，唐海兄，不如我二人同去，让他们在这守着辎重吧？实在不行，再回来走右侧的路继续前行吧。”
　　唐海点点头，那赵虎常便让这里面最有经验，当然话也最多的亢三七临时组织下衙门众人，好好看着官银和其他物资，方凝雪能和这家伙在一起，看得出也挺开心。
　　“驾~驾~！”两人中速纵马往前而去，主要防止绊马索，而果然那穿山甲和爬山虎还真的在前面弄了十二道绊马索，其实这些之前早就准备好了，用机关一开，绊马索就会自动抬起。
　　而这两位江湖经验平均二十来年的人，哪会怕这个，纵马跳跃之下倒也平安，继续往前飞驰，后面的穿山甲与爬山虎只能干着急。
　　百草林的酒肆依然是一人一笛一桌一酒，只因那轻功堪比千里马的钻地龙早早前来报信，而那手速惊人的刨地快则在最后二里之地挖了一个大陷阱，将树枝架构好后，再把树叶和杂草铺上……
　　“驾！驾！唐兄，你气息可全好了？”
　　“……”唐海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赵虎常看在眼里，心中也是放心
　　“若待会儿遭遇了什么，你只管救人，我殿后！”
　　这回唐海没有点头，看来他想自己殿后，赵虎常又说道：“唐兄，你那堪比唐门第一机巧暴雨梨花针速度的飞天七十二镖，能打几轮啊？看你这衣服厚度，那圆镖数量不会少吧？”
　　唐海依然没有说话，而是右手抓住右前侧赵虎常的肩头，用全身的力气往上一抛，赵虎常被扔到了地面滚了几圈，而唐海与两匹马则坠入陷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