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去楼空

　　黑暗中，灯亮了。是那些好学到深夜的人所用的充电台灯，拿到教室里自然是为了充电，却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派了用场。
　　灯光下，同学们扭曲的脸总算慢慢恢复，有了些许平静。然而平静之余更多的是死一般的空虚感。
　　“到底是什么情况？”费墨站在门口，丝毫没有异状降临的恐惧感。
　　“是弁山上的鸣叫。”沈兰应道，“强大的音浪把一切脆弱的玻璃都震成了碎片。”
　　“大家不用慌张。”颜悦手中拿着应急灯，站在讲台上，“我们现在要的是冷静。刚才被玻璃弄伤的同学注意清理伤口，老师一定会来的。到时，一定会说明情况。”话很有道理，可是她却不知道，灯光照耀下，她的脸有多么苍白，一如从幽冥来的女鬼。
　　此刻，已没有人再去思索颜悦所说话的真实性，所有人都被后山上突如其来的异象所吸引。
　　银河飞泻，月华璀璨！
　　绝美的图景，绚烂的画面，仿佛这里是牛郎和织女相会的银河之畔，但为何此时看来，除了诡异，同学们的心中升不起第二种想法。
　　月华挥洒，后山犹如披上一层银样的光辉，清明空灵，仿佛是仙山临世，顿生超凡之感，又似佛堂庙宇，庄严肃穆，引人膜拜！
　　陡然间，那血样的妖异火焰再度出现，竟似在熊熊燃烧着，把这一片漆黑都要烧着。
　　血色之火受这月华的滋润，更加茂盛。满天的月华都被搅得翻滚起来。血色之火如鲲鹏吞吸海纳百川将这月华吸引过去，原本亮堂的弁山又陷入了黑暗之中，反倒是那妖异之火像是在用月光勾勒一副奇怪的形状。
　　这种形状，高大且魁梧，却又在隐约中有一种狰狞，邪恶，与那纯净的月华有着天壤之别。
　　形状渐渐成型，愈发诡异，仿佛是蛮荒巨兽，远古凶神。
　　蓦地，月华飞舞。纷飞的月光像是在黑暗的空中展开一双无瑕的翅膀，扑闪扑闪，带动漫天月光奔流四溢。血色妖火所在的位置向着空中猛地一昂。
　　“呦——”又是一声清亮尖锐的叫声轰响在夜空。
　　尽管所有人的耳朵疼得欲裂，但竟没有人想去捂。
　　这是，同学们都已看清了那弁山之上的物事，分明便是有着翅膀的猛兽，那血色火焰就是它贪婪的双眼。
　　一时间，死寂一片！
　　这时，便是颜悦也是说不出“老师一定会来的”这样的话语，那弁山上的猛兽分明已超出人类所能够认知的范围，即使是老师来了，有能够改变些什么，只是徒增惊恐而已。
　　况且，这猛兽单是嘶吼便能令玻璃震碎，若是冲下山来，凭它那巨大如山一般的身躯，又有什么能够阻挡得了它？只怕教学楼也会瞬间崩塌。更遑论它吞吸月华的本领，手段怎会止于嘶吼？
　　“怎么办？”沈兰的脸隐藏在黑暗中。
　　费墨缓缓摇了摇头，面对这种超越人类力量的存在，一切的方法都是徒然，没有与之相抗横的实力说什么都是白费。能不能够存活只是对方的一个念头。
　　沈兰也沉默了，她自然也明白费墨在担心什么。平时爱看异志小说的她早已将这与妖兽、魔兽之类划上等号。在这种非人力量前，任何渺小的人力都是徒然。
　　费墨想了想，正待说些什么，教室里突然躁动起来。
　　同学们纷纷离开自己的位置，向着教室外冲去。
　　“快到安全的地方去，在这里等待我们的只有死亡。”
　　“老师呢？这些老师不会都跑了吧？快找到他们。”
　　“到空地上去，否则教学楼塌了谁也活不了。”
　　莫名的恐慌在弥漫。
　　人们对于未知的东西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慌，在这样的氛围下寻找一种安全感的确是无可厚非。
　　仅仅是几个呼吸，不过十几秒，整个教室空空荡荡。楼道里满是人们的脚步声，喊叫声。
　　黑夜中，失去了几乎一切的照明东西。除了几盏充电台灯之外，也只有手机能够照亮同学们前方的路。好在学校对手机没有一律封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足以驱散黑暗。
　　又过了几分钟，整个教学楼都安静了。
　　其他班级的同学们亦是存了同样的心。在危急关头人们的想法是一样的。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离开了教室。
　　费墨的脸在月光之下显现出来，身旁是同样未离开的沈兰。
　　“喂，孤男寡女留在这里，你们是想干些什么吗？”窗户旁，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传来，是权益委员——姜城。那张贱贱的脸上没有惊慌，倒是有几分期待。
　　“孤男寡女？”沈兰秀眉一皱，破口大骂，“怎么，你是无性人，还是你根本就不是人？”
　　姜城嘿嘿一笑，“我是神，神是没有性别的。”
　　“滚蛋！”费墨嘴上一点也不留情面，“你是神，我就是神王。”
　　姜城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样子，反倒是厚着脸皮说：“无所谓。你是神王关我什么事？我是神就行了。”
　　费墨顿时无语了，对这个厚颜无耻的权益委员他还真就没什么办法。真不知道自己当初怎么就交了这么一个朋友。
　　“脸皮蛮厚的。”沈兰笑道，“不知道你大脑皮层有没有那么厚？你说，弁山上那个乱叫的是什么东西？”
　　沈兰知道这个姜城在这方面的涉猎绝对比自己多。《山海经》之类的书籍他是滚瓜烂熟，这次留下来，基本就是要看看这个猛兽到底是何方神圣。
　　姜城明白沈兰的意思，表情略微收敛了些。尽管沉思的他看上去更加淫荡，但相比他的贱笑，这张脸可以让人接受些。
　　“不知道。”姜城沉思后，很老实的回答。
　　“切！”沈兰竖了个中指，“不知道在那边装什么深沉。”
　　“与其说不知道，不如说不清楚。”
　　“怎么说？”费墨插嘴问道。
　　“有关妖兽，魔物记载的书太多，每一本书可能都有自己的见解，同一种妖兽在不同的书中就有不同的解读。比如说，帝江……”
　　“混沌。”费墨道。
　　“没错。”姜城点点头，“《山海经》中记载的帝江是‘状如黄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混沌无面目，是识歌舞’，而在《神异经》中又说它是一只既像狗又像人熊的野兽，有眼看不见，有耳听不着，行路艰难，这简直截然相反。”
　　“那这弁山上的怪物就没有记载中与之相似的东西？”沈兰问道。
　　“弁山上的怪物……”姜城皱皱眉，似乎在寻找一个合理的称呼，“暂且就叫弁山老妖吧。”
　　费墨沈兰齐齐翻了个白眼，表示无奈。
　　姜城像是什么也没有看见，继续说：“要说这弁山老妖最大的特点应该就是它的鸣叫了，但是在《山海经》中的那些个神兽，叫声都是‘呼其名’，根本没有什么神兽的叫声是‘呦’这样的。况且看它的体型，不下二十米，在人类已知范围内，除了恐龙，似乎没有什么可以与之相比。即使是《山海经》中的神兽也没有这样的体型。”
　　“所以……”沈兰打断道，“你该不会提出什么远古恐龙复苏的新新意见吧？”
　　“别急，你这小姑娘怎么就这么心急呢？心急吃不了……”
　　“继续说！”费墨一看这姜城要本性爆发，立刻打断。
　　权益委员撇撇嘴，“现存于地球上的生物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身形，况且，就算是地球上的生物也绝不会有那种可以吞吸月华的。这分明便是从异界来解救我们的神兽！要带我们离开高考的枷锁！”
　　“喂！”费墨看着姜城本性要爆发了，不由出声提醒。
　　“你知道吗？这是在吞吸月华，不是张大嘴喝点月光，这可是肉眼可见的月华奔涌，这是在修炼！”姜城完全不顾费墨的提醒，继续大叫，“修炼！你明白修炼的含义吗？上天入地，焚山煮海，寿于天齐！这是古往今来无数人的梦想！”
　　“冷静！”费墨冷冷地道。
　　“鬼才会冷静！这可是修炼啊。你以为我是留下来干什么？和你们一样偷情吗？我是要看看这异兽的真面目。”姜城叫道，状若疯狂。
　　“滚！”沈兰猛踹了姜城一脚，“你才是偷情呢！”
　　姜城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自疯狂状态中冷静了下来，“不好意思，一时激动，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你是不是还要拜这个弁山老妖为师，学上一式两式，纵横都市？”费墨道。
　　“你怎么知道？”姜城挠挠头，有一种被看穿的窘迫。
　　“废话！就你那点花花肠子谁不知道。况且哪个热血少年心中没有这样的梦想？可是你以为这有可能吗？他若是什么通人性的生物，会在半夜里乱吼乱叫惹人清梦？你想拜它为师，说不定一口就被吞了。”费墨毫不留情地打击道。
　　“唉……“姜城叹了口气，”虽说打击人，可也是事实，早知道就和他们一起走了。省得在这里当什么电灯泡，说不定还会命丧当场。”
　　沈兰白了白眼，她都懒得再说什么了。
　　“哦。”费墨淡然应了一声，“那你走吧。”
　　“什么？”权益委员假装吃了一惊，“你果然还是要舍弃朋友，相拥美女了吗？要走一起走！”
　　“你这张老脸还要不要？说得这么大义凛然。你是怕黑吧。“费墨道。
　　“咦？”姜城又是吃了一惊，“被你发现了。”
　　费墨摇了摇头，这种生物才真是异兽啊。
　　姜城见沈兰和费墨不说话，刚想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气氛，窗外传来了翅膀扑打的声音。
　　“扑棱，扑棱……”开始时这拍打的声音只是很缓慢，后来越来越快，越来越响。教师中的三人甚至可以感受到狂风扑面。
　　弁山上的异兽在酝酿着飞入空中！
　　“呦！”清亮的鸣叫响彻夜空，异兽泛着月光的翅膀猛地一震，它那几十米高的身躯仿佛是一座灯火通明的高楼直入云霄。。
　　三人连忙伏到窗边，探出头看着飞入空中的异兽。
　　“What’sthat?”姜城像是看见了什么令人震惊的东西，冒出句鸟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