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傻里傻气

　　林燕是班长，对人总是三分热火，七分刀子。热火时候让你觉得她和蔼可亲，再用刀子从你身上剜下一片肉来。她现在拿出来的是热火的那一面儿，等我过去，指不定让我干什么活儿呢，我正犹豫，她端着餐盘过来了：“没吃早饭吧。”
　　“嗯。”我警觉说道。
　　“给你打的。”林燕推我坐下，又坐到了斜对过。
　　我不敢动筷子。
　　“吃吧吃吧，没下毒。”林燕笑道。
　　我更不敢吃了，这是他娘的断头酒么？
　　我问：“您说吧，有什么吩咐？”
　　林燕鬼鬼祟祟地低头，轻声问我：“你和李世勇是不是挺熟？”
　　这不废话么。我俩从来到外国语以后，便天天一起上网吧包宿，熟的不能再熟了。我于是点头：“挺熟的，怎么了？”
　　林燕说：“我说个事儿，你发誓你保密。”
　　我迟疑了一下，说：“我发过誓，永远不再发誓了。”
　　林燕说：“我不管，你保密，我管你一个星期的早餐。”
　　我说：“这样吧，我这个人虽然不发誓，但是我的承诺还是很有效用的。我承诺，绝不把这件事说出去。”
　　林燕笑了，整张脸变得特喜庆：“我有个妹妹，嗯……闺蜜，想打听一下李世勇。”
　　“打听啥？”
　　“爱好。”
　　“班长你德高望重，这点小事直接问他啊！”
　　“【肯定的言辞】舔值=20。”
　　林燕听了这话很是受用，点头说：“那这种小事儿，不能用班长的身份压他，是吧？”
　　我心里说班长算个屁，面上装作冥思苦想，说““李世勇的爱好，一般人还真不知道——他喜欢打魔兽争霸。”
　　“魔兽争霸？”林燕皱眉：“什么东西？”
　　“一款游戏罢了，”我说：“你问这干什么？”
　　林燕笑着说：“我那个妹妹想送他个礼物，生日礼物。你觉得送他什么好。”
　　我沉吟了半天，打篮球的送球鞋，爱听歌的送耳机，打魔兽的送什么？其实什么都不用送。非要送的话，倒是可以送他点儿钱充网费。
　　但是话不能这么说，否则我的重要性如何凸显？我一个星期的早餐怎么解决？我说这个可以回头问李世勇。林燕赶紧攥住我胳膊说千万别说漏了，要一点一点套话。我看她这诡异的态度，忽然想明白一件事：不是林燕闺蜜要送礼物，是林燕自己想送礼物。
　　我说放心吧你，保证完成任务。
　　晚上回宿舍，把李世勇拉到一边，问他：“听说你快过生日了？”
　　李世勇皱着眉想了一会儿：“还有三天……你怎么知道？”
　　我坏笑了一下：“假如说有个女生要送你生日礼物，你希望是什么？”
　　李世勇张嘴想了半天，最后憋出来两个字：“初夜。”
　　“什么？”
　　李世勇一字一顿地说：“上床，听懂了吧？”说完，这厮坏笑着走开了。
　　我把这个答案告诉林燕的时候，她抡圆了拳头照我后背砸了下去，“咚”地一声闷响，我一下子趴地上了。全班一片肃静。
　　“【服务的举动】帮林燕打探消息，舔值=30”
　　我去……这分数赚得也太艰难了吧……
　　“【付出的代价】当林燕的出气筒，舔值=200”
　　这还差不多。挨打也值了。
　　我噙着眼泪站起来，还对林燕谄笑：“您大人有大量，消消气吧……”李世勇在后面给我比了一个“鄙视”的手势，意思是我太怂了。
　　“【肯定的言辞】舔值=30”
　　这次舔得太狠，竟然比平时多了10个舔值。
　　“知道就好。”林燕头也不抬。
　　林燕下手太狠，后背疼了一个晚自习，什么都没干成。心里特别委屈。一直到午夜十二点，终于盼来了10086给我发的短信：
　　截止至本月7日0时，您总共获得积分370分。请回复序号获取更多服务：
　　1、兑换属性点
　　2、兑换技能点
　　3、兑换法术点
　　——中国舔狗计划
　　嗯，三个积分，这还差不多。我又想加点在颜值上，结果马上有收到来自10086的短信：
　　“我警告你，你现在的颜值变化已经快要引起别人的怀疑了，如果再加点在颜值上，大家一定会逼问你。到时候舔狗计划就会流产！你自己看着办！我还是强烈建议你加智商。——刘翠花”
　　我想了想刘翠花的话，觉得她说得没错。
　　刘翠花说得不错，这两条我自己照镜子，都快看不出来自己了，好多同学都盯着我那张脸看，只是没人说。我决定这次加点在智商上面。
　　“尊敬的客户，您好！
　　250智商测算助手恭喜您：
　　“您的智商击败了全国37%的人，特此授予您‘呆头呆脑’称号！您的积分余额为270！”
　　“您的智商击败了全国43%的人，特此授予您‘傻里傻气’称号！您的积分余额为170！”
　　“您的智商击败了全国49%的人，特此授予您‘傻里傻气’称号！您的积分余额为70！”
　　看着“傻里傻气”四个字，我气不打一处来，打电话给刘翠花：“我都接近平均值了啊，还用‘傻里傻气’来形容我。你这是在侮辱我国人民啊。”
　　“看来你的智商还不够高，所以不理解这个数据的意义。”刘翠花却说：“你击败了49%的人，意味着你基本接近于中位数，但是中位数不是平均值！中国有许多天才，因此智商的平均值要比中位数高很多！”
　　我想了想，大概想通了。看来这就是智商增加的好处。
　　转眼到了教师节，按照林燕的操性，肯定会私下里集资给老师买礼物。我对一切集资买礼物的事情深恶痛绝。这种事儿就是摆明了搜刮民脂民膏，逢迎讨好上级。不过我却不敢不交钱，毕竟不想挨骂。不过意料之外的是，林燕那天点名让我陪她去给老师买东西。说是我欠她的人情。
　　本来放假我想在宿舍洗衣服，没想到被抓来干苦力。翻找了柜子里，没有干净衣服了，索性秋季校服直接套在身上，里面什么也没穿。那天是白露，天气转凉，早上又下了一场小雨。我冻得瑟瑟发抖。林燕见我冻得孙子样，一句话不说，铁青着脸走在我前头。我不敢跟她并排，又不敢落后太多，感觉浑身不自在。
　　“【承受的委屈】舔值=60”
　　林燕长得不难看，只是女人男相，棱角分明，让人望之生畏，不愧是班长。她雄赳赳气昂昂地进店挑礼物讲价，我只能像个跟班一样替她拎包。从早上八点到中午十一点半，这厮竟然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跟我说，全程就几个词：“拿钱、算账、拎着，走，别挡道儿。”
　　“【服务的举动】舔值=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