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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羽说:混沌 / 第16章·浮沉雨打萍

第16章·浮沉雨打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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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灵塔的大门前只有两名守卫,也并未佩戴什么兵器,穿着亦是简单轻便,不像在把守什么重要门关。但排队前来的无数信徒秩序井然,让人不得不钦佩着所谓的羽家那位大人究竟拥有着什么样的魅力。
  带着翅膀的小男孩出现在塔门前仍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两名守卫虽然不认识他,但依旧让他优先进入,他们只当是一名新加入的羽族中人——事实上也是如此。
  司机大叔如愿以偿地跟随在小男孩身边获得了优先进入的特权,但面对着那一万八千台阶仍然心有不安。两名守卫回头看了小男孩和大叔一眼,其中一个提醒说:“大人已经解除了空禁,你可以就从这里开始飞上去了。”
  空禁?意思大约是这里禁止飞行?
  大叔如此想着,又望了一眼小男孩,他知道小男孩并不怎么会飞行,他问道:“说是解除了空禁,你可以试试飞上去。你不必担心我,我能优先进入这塔门已经知足了,剩下的我会虔诚地一步一步走上去的。”
  小男孩受了鼓舞,点了点头,心想着这对翅膀一直还蛮听自己使唤的,兴许飞行也没那么困难。这样想着,他便站在了石阶的边缘,只是心中想象着飞行的样子,那对翅膀已经自然地伸展开来作好了飞跃的准备。
  然而,任凭他怎么使唤这对翅膀在空中扑打,他的身体唯独一阵轻盈的感觉,却是无论如何也飞不动。司机大叔关切地望着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羽化之人,他亦是兴奋难耐,不无担心地问:“再使劲,小鸟儿也不是生下来就会飞翔的。”
  尽管有着司机大叔以及周围人的多方鼓励,这个小男孩并不能依靠自己就学会飞行。而几次尝试耗尽了体力,他有些虚脱的坐在了石阶上。正当他苦恼于如何飞行的时候,天空之上忽然出现一抹火红的色彩,犹如熊熊燃燃中的烈日一般,刺眼的光芒毫无怜悯地刺向了小男孩的眉头。
  人群中有人喊:“大人来了!”
  小男孩想要抬头去看,可神明之内那股混沌之流就像贪食之蛇来回蹿动,将他拽入沉睡的深渊——他就这般昏了过去。
  床塌周围站满了人。
  小男孩依然昏睡在床塌之上,离他最近的是一名双目失明的姑娘,那双布满痛苦的眼睛失去了神光却湿答答的流着晶莹的眼泪。而其他人沉默不语,若不是那位大人下令不许多说话,他们其实都有很多话想告诉小男孩。
  也不知过了多久,流泪的姑娘趴在床沿睡着了,未察觉到小男孩的醒来。
  小男孩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并没有看仔细姑娘的脸,所以也没有认出她来。等他走出这间朴实无华的小屋,终是被这周围的景色深深迷住了。
  “哇!”他忍不住惊呼出声。
  这是怎样的一副画面呢?
  小男孩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丽而又神奇的地方。这里大约是一座山的山顶,屋子四周是裁剪齐高的草坪,草坪之外树木茂密,百花盛开。这座山很高很高,视线远端的城镇房屋似乎只有火柴盒大小。一座城围着一座山?
  啊,原来这就是风灵塔?
  就是这座进入了圣城以来无论从城市的哪个角度都能抬头看见的第一建筑?那么这里就是羽族的家,每个人都生长着翅膀的羽族的家。小男孩转身回来望着小屋,这才注意到身后醒来的姑娘。
  “啊,是你……”他认出了她,同在孤儿院的另一个小女孩,但从来没有说过话。
  “白龙……”
  “原来你……”她已经长这么大了,明明和自己同岁,难道说这又是一次时间的旅行?
  小白龙只顾着自己的遐想,对已经泪流满面的小姑娘置之不理。此时草坪一侧来了一位大姐姐,看到这边站着的二人,挥了挥手,喊:“白龙你醒了!大人在等你!”
  小白龙疑惑地接受了自己的名字,从遇见那位神秘的老人并给自己取名白龙开始,一切都变得匆匆如斯。边上的泪人儿走到了大姐姐身旁,那大姐姐又是忧虑又是担心地告诉她说:“大人还吩咐我们不要和白龙说些什么。”
  小白龙来不及去想这一切的前因后果,跟在大姐姐身后来到了一棵巨树前,不仔细看还发现不了巨树中间被凿开了一扇门,里面是一间不大不小的树屋。小白龙探头望去,一身素白的男子在屋内中央的地板上背对着屋门席地而坐。
  “白龙……”那男子开口念了声,没有回过头来。
  白龙没能看清他的长相,回头看了一眼送自己过来的大姐姐,发现她正退出屋外,把门轻轻带上,并给自己一个鼓舞的眼神。白龙只好继续进入屋内,学着那男子的样子,在地上坐了下来。
  屋内安安静静的,听不到任何外面的声响。
  “你现在肯定一肚子疑问,但我没办法回答你。你现在应该八九岁的样子,你的翅膀也没有完全成型。就跟你那不同于凡人的能力一样,你可以任意地拨动时间,但你现在尚未成熟,也尚未完全掌握它。”
  男子的声音轻柔细碎,与屋内宁谧气氛相彰,小白龙也不敢随意出声,只听他继续讲。
  “你拥有了窥探命运的特性,但你也终将承受命运的怒火。我只能劝你以后不要过多的站在这条河流里。说起来,这是你第一次见到我,我却不是第一次见你。”
  小白龙大约听懂了些什么,正准备发问,男子却突然站起身,回头督了一眼。那一眼,让小男孩仿若身陷火海,那一团混沌放肆地灼烧着他每一寸神经。他再一次失去了知觉。
  ……
  小男孩大约也渐渐地习惯了这样的自己,一个处于混沌之中逆时序而生的自己。睁开的眼睛黯然无光,他还是有些气恼这些莫名奇妙的分别。
  他醒了醒神,开始识别自己所处的环境:颇有些眼熟的木制楼板,粉刷得雪白的内墙,老旧的透气木窗,以及短小的走廊和宽大的门框。
  这里不是一直生活长大的孤儿院吗?
  还未及他多想,身后传来孩童们的追逐打闹声渐渐逼近。这在这家孤儿院是常有的事,送来的孤苦孩子们并不理解世间善恶的准则,本该相互扶持依赖的苦海里仍有霸凌。
  小白龙便是身处在那霸凌的中心,只因他无父无母也无名。没有名字,是孤儿院里最下等的存在。周围的孩子们会取笑他,吃饭会妨碍他,晚上睡觉捉弄他。院里的阿姆们平日时只负责他们的吃穿住,不爱管教,孩子们更是无法无天。
  小白龙刚转身寻找声音来源,几个孩子正追赶着一个矮个儿男孩迎面奔跑而来。矮个儿男孩完全来不及反应,眼看着自己已经停不下来,马上就要撞向小白龙了。说时迟那时快,矮个儿男孩作势欲扑,小白龙也伸出双手预备着保护一下即将撞向自己的小孩子,可两人却毫无感觉的扑了个空——小男孩直接从小白龙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小白龙有些惊骇地检查了一下自己,才发觉连自己都无法触摸自己的身体了——不知何时,自己像个无实体的幽灵。
  而那矮个儿的小男孩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但他似乎并没有明白个中原由,只得傻愣愣地朝小白龙微微鞠了个躬说了声:“对不起撞到你了。”
  这……
  小白龙恍惚之中好像看到了过去的自己,那小男孩眼中的慌张与迷离,和身后再一次无实体般穿过自己身体而追上来的其他孩子对自己的孰视无睹。
  不……这小男孩就是过去的自己。原来自己又一次拨动了时间,回到了小时候,只是不知是何原故,自己的身体是像幽灵般的没有实体,而且,只有过去的自己能够看见自己??
  “打他!他又在说些傻话!”
  小白龙只能眼睁睁看着小时候的自己又一次被同院的孩子们欺负,他想起当时的自己正是这般无助的眼神,望着未来的自己,并不是在求救,而是疑惑自己所看见的,以及自己所承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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