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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乐单手按在他肩上，一阵一阵的发力，司机却没有任何动作，像是被钉死在椅子上，又像是陷入回忆里…
“爸爸爸爸，你看这朵花漂不漂亮啊？”一个小女孩娇憨的举着一朵落花问爸爸。
“真漂亮！小懒的眼光真好！”爸爸满是怜惜的看着孩子，用自己贫乏的语言逗女儿开心。“这边树上还有很多漂亮的花哦，爸爸把小懒背到脖子上你来采好不好呀？”男人打量着远处的公园管理员一眼，笑眯眯的对着女儿说。
“爸爸，我不要，长在大树爷爷身上的花，我揪下来它该有多疼啊！”女孩扑棱扑棱的摇头。
男人被女儿天真的童言逗笑，乐不可支。“哈哈，小懒你不想菜花的我话那我背你和大树爷爷握手把！”他故作神秘的指着大树的枝杈，“握过了手，你们就是朋友咯！”
女人兴奋的扑上来，一把抱住父亲。“真的吗？太好了太好了，我要有朋友咯！”，她憨憨的伸出手，挂在爸爸的腿上。
男人又是哈哈一笑，在女儿银铃般的笑声里托起她放到自己脖子上，微微踮脚。
“大树爷爷你好，我叫小懒，请问，我能和你做朋友吗？”小懒的小脸上写满认真，瞳孔发亮。
“可，，，以，，，呀，，，，我叫…老树爷爷，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男人偷偷粗着嗓子装腔，用手紧紧扶住女儿。
“真的吗？我们可以做朋友吗？？”小懒低头看着爸爸的头顶，“爸爸爸爸，大树爷爷愿意和我做朋友了！我也有朋友咯！真开心！”她高兴的大喊。
男人刚要笑着开口，口袋里的电话就振动出响。他把女儿放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蹲着接通电话。电话里传来一个声音，大概是说男人的升迁有着落了，现在赶紧去他那儿和领导吃顿饭。因为是蹲着，小懒装作不在意的侧头去看蝴蝶，支起耳朵偷听。不过只听清了工作和赶快。她沉默了一下。
“爸爸”她突然揪了一下站起来的男人的裤脚，小声的说“我有点累了，你送我回家把”小懒学着以前生病时候的样子，摸摸自己的额头。
“这…还有很多没玩呢。”男人迟疑的看了一眼挂断的手机和公园里的景点，“要不我们再玩一会儿把。”他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神色温柔带着宠溺。摸摸女儿的软耳朵。
“不要，我累了，而且我还有作业没写呢，新来的雍老师可凶了哦，要是我明天交不了作业她会生气的。”小懒装出一副老师生气的样子，双手叉腰，眼睛里都是孺子不可教也的心痛。一下就把男人逗笑了。
“好好好，爸爸带你回家，不过爸爸有点事要忙，晚上再教你写作业哦”他再次把女儿架在脖子上，故意左右摇晃的朝大门走去，没有看到女儿回头对公园不舍的目光，和她松开抓住肩膀的右手，对着大树爷爷挥手告别。
……
他们叠在一起的身影从孙乐眼睛里慢慢消散，他似有触动但硬是铁起心肠，嘲讽道：“女儿挺可爱的嘛，为了挣她的幼儿园学费，酒量本来就不行的你和领导连吃两顿饭，为了当47路线长，陪那个胖子喝了不少酒最后还买了单。第二天酒还没散干净但为了多赚一天钱没有请假，还是瞒着别人开了这辆车上路。活该你和女儿…”他突然生生住嘴，还很想打自己一巴掌，但又只能在心里叹息嘴贱真没法改。
【小…小懒…我的女儿你在哪儿？我好想你啊！】司机眼角划过一道红色的泪，像血。颤声哭泣。
孙乐默然，放开压在司机身上的手“吵吵啥，大男人的，就算死了也要硬汉知道不？”他兀立良久，眼神一闪，做了一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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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这样就行了吗？”司机把车开到一处大桥上，桥面护栏有一个巨大的缺口，看起来和公交车的车头正好差不多大小。
孙乐嗯了一声，让他开启车门，带着剩下的几个乘客下车。自己坐在驾驶座上，发动车子。“说起来我好像只有C照啊…”他自愈道，也不亮灯，就直直向着还没来得及修复，只有警戒线围着的破口冲去，奇异的是车轮碾到路障和蓝白条纹线的时候没有发生任何物理现象，而是直接穿过！并且路过的车辆也对它熟视无睹，好像看不见一样。
在公共汽车速度起来之后，孙乐起身，绝对违反规定的在车辆没有停稳地时候打开车门跳了出去，目光闪烁的目送这个蓝色的四方铁盒子，从桥上坠下。
司机和乘客们都默然的看着这一幕，随着车子沉入水中，他们的身体都渐渐的朝着那个缺口走去，其他人或怨恨或复杂的看了司机几眼，却都不再出声，而是纵身跃下。因为他们死在那辆车里，只有真正的被活人捞上来，才能重回岸上，去看一眼…伤心欲绝的亲人们。
司机的神色里带着悔恨和不舍，他抬头看向北边，过了江的那个镇子里有他的女儿，有他的全部。然后轻轻一叹，道：“大师，其实我让那个人上车不是为了吃她延续我们存在的时间，而是想让她带一个口信给我女儿。让她…去找她的妈妈，说我很对不起也很想她。现在您能帮…”他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是却被打断。
“你想不想再见一面你的女儿？亲手摸摸她的头？”孙乐神思悠悠的看着江面，从口袋里摸出一只烟，点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司机不可置信的霍然回头，眼睛里爆出汽车尾灯刹车一般的光彩，激动到发抖的问：“大……大师，真的……真的可以吗？！”他握紧双拳又松开，整个人甚至出现了虚幻。
“行了行了，我最讨厌每个词都要说两遍的人了。”孙乐撇嘴，从兜里摸出一个两指大小的杯子，“你虽然执念不散，但还不能长久的离开那辆你死前所在的公交车，这樽阴阳家的……沙雕破杯子能让你藏身其中，我带你去见女儿。”
他手里的杯子颜色半黑半白，初看时是左黑右白，细看又会觉得右黑左白，神异无比，一看就不是凡物。可是孙乐看它的表情却好像在看一坨粘在手上，甩都甩不掉的排泄物，有点抓狂又沮丧。
这头司机可就惊了，在他现在的视野里，所有东西都是黑白，除了孙乐和这个杯子。这也是他在后视镜里看到孙乐就跑的原因，就像普通老鼠看到猫！而这个杯子则是一种“彩色的黑白”没看过这种颜色的人是绝对无法想象的。
见司机还想说什么，孙乐不耐的一指杯口，食指中指交错几下。
“收！”
司机瞬间消失，而这时候去看杯内壁的话，却隐约能看见一个男人仰着脖子，似乎在等什么人再一次坐到他的肩头……
突然
“看了这么久，出来吧。”孙乐收起杯子，双眼上翻，一副死鱼眼我已经看到你的样子，而远处还真就有一辆车就开了过来，丝毫不像其他车辆。来来往往却对他们视而不见的样子。
轮胎停转，车门开三成，一个前凸后翘在蓝色车门的后面摇了出来，媚眼如丝的看着他，“阿乐，好久不见了，姐姐今天刚出门就觉得东方有喜鹊叫，这不果然就在这遇到了你嘛。”前凸后翘单手放在自己的胸前，一副心悦君兮君可知的样子。
“张雅，我教你啊。”孙乐笑眯眯的看着她，伸手指车，“你要是想装偶遇就换辆普通点的车，这辆魅影蓝的保时捷已经来来回回在桥上过四次了，这么显的车你当我瞎啊!”说到最后他不禁扶额。
“算我求你了，那东西我不要，你硬要塞给我有什么用呢，没感情的啊！”
“孙乐！这可是我最宝贵的东西，老娘守了二十三年，清清白白，看都没被别人看过。就想给了你，我有错吗，你吃亏吗？？你倒好，还嫌弃躲着我”张雅说着说着眼眶湿润起来，惹的路人纷纷摇下车窗减速围观。
“不是我不想要，而是要担的责任太大了啊…”孙乐瞥见吃瓜群众好奇的眼神，愈发头痛起来。张雅不回答却更加的梨花带雨起来。
【这个女人的演技条涨的好快！】他暗中惊呼，只好附耳过去。
“什么？！你要了？？喂喂喂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把，可不是身子啊，你要是想歪了我就把头给你打爆！”张雅带着不可思议和惊恐退后，只有她知道刚才孙乐说的话有多惊人，
“知道知道，不就是你们农家的破锄头嘛，我帮你管着，行了吧。”
“什么破锄头，这是我最宝贵的东西，神农锄好嘛？你们正一道的人说话怎么都这么难听。”
“恩？”孙乐立即吊儿郎当的哼了一声，掏掏耳朵，“你说什么？刚才风太大我没听清。“
“我说你们正一道是道门正统，个个都是大善人呢。破锄头交给你我放心！”张雅瞬间一脸崇拜，作势就拉孙乐的手。
“滚滚滚，有要求的，你给我听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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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蓝鲸湾西门。
张雅坐在她的保时捷发动机盖上，指间燃着一只女士烟，深吸一口，丢掉剩下半截站起踩熄。和煦的夜风吹起披发，露出光洁侧脸的她在灯影下像御花园里采晨露的侍女。
“我是在城西公园一颗大树底下找到那孩子的，她管那棵树叫大树爷爷，因为那是她唯一的朋友，这几天她住在舅舅家，但每天放学都会去公园找大树说话。我按他的意愿，没有接近，只是带着他看了很久的那个孩子。他哭的很伤心，我向他承诺这个女孩成年前的一切花费都由我负责。最后送他去了另一个世界。这是你的阴阳杯。”她对旁边坐在自行车上的孙乐淡淡开口。
“神农锄还放在我这里，那个小姑娘我很喜欢。”张雅掏出钥匙，点下开关，在保时捷渐次亮起的仪表盘光和发动机预热声里，轻声说：“孙乐，很对不起以前误会你是一个刻薄的人，心安理得的想让你替我背负命运，以后不会了，很高兴认识真正的你。”说完她轻笑一声，哼着什么调子掉转车头离开。。
“切，一个两个的。都是善解人意的样子，烦死了。”孙乐气急败坏，不过又眼前一亮，“这美女不是白天公交车上的那位嘛”他盯着一个刚进小区，没有张雅凸和翘的女人猛看，眼睛放光。
“美女！你还记得我吗？道士哦，~等等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