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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匣子里的十二张脸——水罔篇 / 第6章:白,红,白

第6章:白,红,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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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圆月弯刀和李少爷烟看见小道士与肉身合一,争抢着叫道:“师兄,你考虑好了么?到底是帮他还是帮我?”
  “师兄,你师弟可是死在他主人男烧衣的手上的!”李少爷烟嚷。
  “你师弟是帮他偷上船才被男烧衣处死的,可以算是人为财死!我知道你也爱财!你帮了我,李家一切值钱的全都归你!”圆月弯刀嚷。
  “那是我的钱!”李少爷烟怒。
  “可现在你阳世的一切全归我支配!”圆月弯刀笑,“包括你的身体!哈哈哈!”
  和古古一起下来的云雀的尾部开始有气泄出,但是古古没有注意,他的心被叫花子凄惨的叫声揪得要裂开。他想扑过去阻止圆月弯刀和李少爷烟的斗法,然而他发现自己已经不能控制自己了。自己已被心中的那根针(终南山女妖)定在了原地,分毫动弹不得。
  “我不能再帮你们谁了!若不是为了给押赌的那帮‘不散阴魂’一个交待,我才不想在这儿待下去呢!你们两个实在太没技术了,瞧把那叫花子弄得鬼哭狼嚎的!唉呀!我实在听不得了!”小道士从怀里掏出两张符贴在耳朵上,“这下好点儿!”
  “就是!你也太没人性了!”李少爷烟高声道,“你这么残害一个无辜的活人你太没人性了!”说着他伸出污垢满盈的长指甲插进被圆月弯刀占据的自己的尸身的眼眶中抠出眼仁塞入嘴吧吞下,“这是我的!”
  “我残害这叫花子?你不要搞笑好不好!如果不是你非占了他的身体来杀我!如果不是你非占了他的身体来让我无法直接针对你!我至于要弄他么?我不弄他怎么弄死你呢?你不要这么颠倒是非黑白!人不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圆月弯刀更大声地反驳,同时伸手从叫花子豁开的肚腹中挖出一只湿热的肝,“这不是你的!”
  “你以为我想借这叫花子的身体啊?我还嫌他脏臭呢!可是我如果不舒了我的怨气,讨回我的公道!我连奈何桥都过不了!只能作个贱鬼!这太不公平了!我死的不公平!死后也不得公平!我一定要讨回我的公平!”
  “可你霸占这么一个如猪如狗的叫花子的身体跟我斗,里外一对贱货!还想赢我?你瞧瞧他除了鬼叫还会干嘛?蠢都蠢死!贱都贱死!”
  占据着李少爷尸身的圆月弯刀和占据着叫花子活体的李少爷烟二位就这样热烈地对骂,壮烈地斗法,继续……
  我不知该怎么形容肝被人挖去时叫花子灵魂痛得如何不堪地惨叫。但那时,云雀体内有更多的气喷了出来,而古古心内针(终南山女妖)的爱火在更炽烈地燃灼中。浓雾因了叫花子灵魂的惨叫而震动,有时会豁开一两个小的空洞,便有侦察机的投影和颂经的声音漏入这密封的山谷里。那时小道士便取一个布袋,收集了颂经声,再念一番听不清的咒语作法。而那颂经声入袋后,阳经在袋中依然回响着:“崇高之伟力!高尚之美丽!仁义礼智信……”,那阴经则渐混乱不可闻。
  小道士作法后立时,那颂经声随着咒语发酵化作一块浓雾,由袋中飘出补住原本雾豁开的空洞,这山谷便又恢复了与世隔绝。
  古古被定在那儿象座墓碑,目睹这一切持续进行中。
  叫花子本灵的惨叫惭惭衰弱,悄寂。这雾下一丈的山谷静得象座庞大的墓室。
  云雀尾部排气完毕。云雀扁扁地摔在地上死为扁尸。排出的气慢慢化出形状,停在空中,正是那头发遮住眼睛,带古旧眼镜,看不清面孔的男人烟。
  男人烟展开双臂长舒一口气:“啊!我平衡了!我自由了!”他兴奋地抓住古古,激动地拥抱他,亲吻他,“谢谢你!谢谢你带我来这里!你知道么,我活的时候憋在灵魂中的郁气一直没有消失,即使是严主席自杀了,也只让我获得了短暂的舒畅。因为怨气郁结的缘故,我的灵魂总是习惯性地找东西来把自己困住,所以在飞回家乡的途中我又被困于这只云雀的体内而无法自由。但今天!现在!我彻底解放了!我看到了世上还有比我更无辜却落得更悲惨的下场的冤屈的灵魂!当我听见叫花子的本灵在屈辱折磨中绝望无助地哀嚎,我平衡了!当我亲眼看到比自己活得悲惨的灵魂时,我终于可以从怨气郁结的憋困中释放自己出来重获自由!谢谢你!是你拯救了我的灵魂,让我重获自由!我会永远记住你的!你,你为什么不说话?”
  古古说不出话来。当古古被什么震撼或感动,他的本能不是呐喊而是失语。当古古掉落这看不见山尖的山谷,他的心被一次比一次更为强烈地撞击,所以他早已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他静静沉默地望着眼前这个看起来文弱书生的男人烟,这个正激动亢奋地甩起头发的男人烟,他看清男人烟的脸。这张脸有着细长弧线柔和的单眼皮,即使在目下亢奋的时刻。飘逸的温和善良的书卷秀气也仍在他的目光和唇角汇聚,浓浓不退。古古确定这张脸也是那十二面玉牌之一。
  “我走了!再见!”男人烟放开古古飘起来,飘到一丈高处被浓雾阻住。他伸手去拨那浓雾,被小道士拦下。
  “别弄破这雾的屏障!雾开见了天,这里的一切就可能被发现!就可能有各种各样的烦扰来袭!你权且忍耐片刻!他们二人的赌局马上就结束了!到时候大家一起离开好吧?”
  男人烟低头去看斗法的二人,看起来似是离结束不远了。二人已彼此把对方所在的肉身大卸八块,只剩下两颗被折腾得烂稀稀的头颅,确切地说只看得清两张大嘴在互相撕咬,毫不相让。很快地,两张嘴互咬得肉也一块块掉没了,齿也一颗颗落光了。
  “啊!我受不了了!我要发疯了!”李少爷烟突然歇斯底里冲着小道士大叫,“为什么我搞到现在只是把自己的肉身摧残坏了而已?杀我的仇家却丝毫未损!这太没道理了!太不公平了!我要报仇!我要杀了他!你快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给你报酬!很多很多报酬!”
  “你给他什么?冥币呀?别忘了你阳间的财产现在全属于我!”圆月弯刀得意地回嘴。
  “我要杀了你!”
  “你来呀,贱鬼!”
  “啊!”
  “别激动!”小道士悠然道,“激动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而况这也没什么好激动的!他占了你的肉身,你因为要杀他而毁了自己的肉身这很正常嘛!你不也占了这叫花子的肉身!他不是为了灭你也把叫花子的肉身毁了么!这个结果从技术上来说是合理的!”
  “可是他为了自己的假期,而无恶不作,你应该替天行道灭了他才对!”李少爷烟不服。
  “你活着的时候不也杀人如麻!照你这么说我杀你那就是应该的!”圆月弯刀争辩。
  “你们两个别再吵了!反正你们今天必得分出输赢!否则我回去没法向那些不散阴魂交待赌局的结果!可是该怎么办呢?”小道士咬住食指苦思。
  “不如我来出个主意吧?”古古笑笑地走上前来。
  “终南山女妖,你看戏也就罢了,可别胡乱掺和!”小道士沉下脸道,“这是我们人间的事与你无干!”
  “哟!亏你也好意思说!你是人么?你不过是人父妖母的杂种而已!咱们两个半斤八两!你管得我怎么就管不得?”古古笑道。
  “你快说怎么办?”李少爷烟叫。
  “你看看那颗心!”古古一指地上七零八落的一摊尸骨,其中一颗血淋淋的心脏仍在博动。
  “咦,这怎么还有一颗心活着?”圆月弯刀问,“这是谁的心啊?”
  “还能有谁!”古古答,“你们俩占的这肉身只有一个是活着被你们大卸八块的!”
  “噢,想起来了!叫花子的本灵还在这心包里封锁着呢!”圆月弯刀道。
  “都被活拆成这样了,还活着那?”李少爷烟惊诧。
  “他的心不甘那!”古古道,“它现在痛大仇深怨气重!你们谁能借了它的怨气助自己一把就一定能赢得过对方!”
  “那我们该怎么作呢?”两颗头齐声问。
  “这招用不得!”小道士道,“怨气太过就会超出我控制的范围,后果就难以预料了!”
  “反正我说出来,用不用你们二人看!”古古不理小道士,继续道,“这办法就是把这颗心剖开,把心中的血吸干!”
  “那叫花子的灵魂呢?”两颗头根本不在意小道士的阻止,忙着问。
  “叫花子的本灵就被封在血中,把血吸干,自然就得到了他的灵魂!”古古话音未落,两颗头已抢过去咬开了叫花子那血淋淋的心,大口吮吸着它的血。
  古古望着他们,准确地应该说是终南山女妖望着他们,开始咯咯地笑不停。
  “你笑什么?”小道士戒备地问。
  “你瞧你作的雾屏障已经破了!”
  小道士仰头瞧,头顶一丈的浓雾正在破开,消散,露出来的天空却不是蓝天白云而是密密麻麻一个个连在一起无间隙的白色的纸人,是那种烧给死人用的纸人。天空那样辽阔的纸人的群集,圆睁着没有眼仁的眼睛,血红的脸蛋,血红的小嘴。
  “这纸人的天空应该能祭奠同等面积的死人的大地吧?”终南山女妖说完这话狂笑不止。
  小道士愕然木立。吸得糊满血的两颗头颅(圆月弯刀与李少爷烟所占据的)呆呆地望住纸人的天空,因惊诧而撑开的下巴哐当掉在地上。
  纸人的天空破开,漏下来一枚一枚的炸弹,罔川城敌军的炸弹。它们爆在地上,爆在山头。
  一团火焰狂笑着从古古的胸口喷出,那是终南山女妖。她随着急雨般落下的炸弹狂舞着燎红整个山谷,以及整个罔川城。她在得意地燃烧,熊熊地燃烧。古古自己在女妖离开后也不由自主地离开了。
  当古古跌倒在船甲板上,他仍能看到那座在燃烧的城。因为船就停在城外。古古看到那已经变成红色的城市。那火海是透明的,可以看到无数慌乱奔跑的小小黑点,一拨拨地倒下,缩小,变成炽的红,消失。扑面来的风都是烫的,烫风一下下掀动船身,使它在土的浪涛中跟在暴风雨的大海上一样猛烈地摇摆。让古古初次觉得这是一艘船,一艘随时可能被大海掀翻的船,哪怕这大海是土不是水。古古的奇怪性格再一次彰显。他望着火山火海的罔川城异常平静,他什么也没有试图去作,去焦急,甚至没有悲伤。他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那参天的巨焰添噬着高天上的白云,一下下地,一下下地。
  大火一直在燃烧。圆月弯刀一直没有回到船上。
  第七天,天空暗下来开始落雪。雪花大如棉朵,看起来很暖和。它们静谧安祥地下落,把红的焰熄灭,黑的焦掩埋。它们一直不懈地落下落下。
  整整三十天过去了,第三十一天,天空蓝得干净,大地白得单调。罔川除了山在雪下依旧巍峨外,昔日熙攘的人群,琳琅的商品,高耸的楼宇统统消失了。只剩下一片低矮板平的白,单调到看不见一块焦木,一段起伏,甚至一声失巢雀鸟的哀鸣。
  在如此的单调中,一袭黑色斗篷格外分明。那斗篷在寂静中移动,没有踏雪的痕迹以及响声。但显然那斗篷中有谁?只是他的脸隐在斗篷中看不见。这个谁伸手探入雪中拾取一样东西。拾起来可见是一颗被剖开并吸干血的心脏。这个谁把另一只手放到那心脏上,心脏就跳起来。
  “你这灵魂还在!竟没有被女妖带走!这真是一个奇迹!”这个谁对着那破烂不堪的心脏低语道,“为此我愿给你一个焕然一新的机会!经过了这许多,相信你已对自己的过去有所觉悟!说吧,你想要怎样的焕然一新?”
  “我要……”这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熟悉。它曾经在痛苦的折磨中不停地惨叫过。。
  关于“水罔”的故事就到这里。下一个是关于“第六个人”的故事。谢谢大家的欣赏!
  2007年10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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