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胡娜的歌声

　　安之得意地对我说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啊，刚才我与大哥敲定了法律顾问的事，义薄云天集团法律总顾问，一年十万。”我立时心花怒放道：“安之律师，真是太能干了，签下来我请你喝爱尚酒窖的简美干红。”
　　我和安之去义薄云天签订了法律顾问合同，收到现金十万。安之笑道：“看来我与静谊的爱的小巢指日可待了。”我拍了拍公文包说道：“不用待，我暂时不用，你们两口子拿去买房吧。”
　　安之摆手道：“不急，我先给静谊说，她看房就要看很久。”我突然灵光一现道：“既然她要看很久，不如我们抽空再买一辆车吧，我现在开亚姐的宝马，觉得一个一个车开展业务效果更好，等一个月后亚姐回来了，我没有车会很不习惯的。”
　　安之侧头想了一想道：“很有道理，那就买个中华车吧。”我知道那是安之的中华梦之一，开中华车，抽中华烟，住中华园，现在看来只有那个中华园没有实现了。我立即点头道：“先买个中华车，剩下的钱也够你买中华园的公寓了。”安之道：“努力挣钱，再缓缓，兴许房价会降呢。”
　　正说着，我的手机响了，是张英杰的父亲打来的，说是检察院通知领材料，我便知道张英杰的案子已经到检察院了。我对安之说：“我去崇州检院阅个卷，顺便跟这个案子的检察官打个招呼，你怎么安排？”安之说：“左力宏那边说有个刑事案下午约在一品天下谈，各走各吧。”
　　我驾着韩亚的宝马挽个弧线，往崇州而去。
　　进得检院，问明内勤，案子竟在师姐胡娜的手上。胡娜是师大零一届毕业生，比我大三岁，我大四在检察院实习时就和她混得很熟。
　　我进得公诉科的小办公室，见师姐胡娜正在奋笔疾书，我忙笑着说：“师姐好，师弟向您老请安来了。”胡娜抬头见着是我，便淡淡地说：“师弟做了大律师长志气了，都快要忘记师姐了吧。”
　　我毕恭毕敬道：“师姐开我玩笑了，这两年混得不好，怕给师姐丢脸啊。张英杰案还是我在崇州的第一个刑事案子，真是让师姐见笑了。”
　　胡娜轻挦了一下额前的头发，白了我一眼说：“果然是第一次做刑案，看媒体铺天盖地说你竟要做无罪辩护？”我立即陪着笑解释道：“岂敢岂敢啊，师姐在上，我辩护思路还没定，他们媒体尽瞎说，破坏我们师姐弟深厚的感情。我这正是要复印了材料回去研究呢？”
　　胡娜将公诉意见书和尸检报告交给我说：“看吧，证据是清楚的，你要敢做无罪辩护，我会让你死得很好看。”我接过材料，脸上挤出一丝笑，尴尬地说：“岂敢岂敢。”我刚转身准备离开，身后响起胡娜响亮而又激昂的歌声“送战友，踏征程，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响起驼铃声……”
　　在我实习的时候就知道，胡娜的歌声是公诉科的一大特色，记得刚来的时候，整个公诉科都是胡娜高亢的歌声。那时她最爱唱的是《盛夏的果实》、《爱的代价》等流行歌曲，歌词都是情啊爱啊的东西，偏生声音特别大，检察长经过的时候有好几次都皱着眉头往公诉科时看一眼，看得多了，公诉科袁科长坐不住了。
　　袁科长就在有一次胡娜正唱歌时，半开玩笑地说：“胡娜呀，你这歌声让卷宗都是爱情的香气，可不能让过来办事的被告人家属闻了去呀。”胡娜停了唱歌，看着袁科长若有所思地点了两下头就低头看卷宗了。这一天直到下班，大家都没有听到胡娜唱歌。
　　第二天，正在大家享受难得的安静的时候，公诉科又响起了胡娜那嘹亮的歌声“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响亮……”，唱了几首，竟都是红歌。
　　检察长经过的时侯，胡娜正在唱驼铃“山叠障，水纵横，顶风逆水雄心在，不负人民养育情……”，检察长竟也停下来跟着哼了几句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检察长唱得几次，袁科长终于也坐不住，笑着走到胡娜面前道：“胡娜啊，你这首驼铃唱得好啊，我感觉人也特别有精神了。”说着，袁科长也哼了两句“战友啊战友，亲爱的弟兄。”从此，胡娜就一直唱红歌，检察长经过公诉科时也偶尔跟着哼两句。
　　我想，我师大的女生向来有一种特立独行敢为天下先的风采，无论在哪个单位都会成为那里的焦点，明**人。而相比之下，师大的男生都唯唯诺诺，泯然于众人之中了。想念及此，一股意气竟从胸中升起，本已走出公诉科办公室的我立马转身走到胡娜面前大声道：“师姐，我们为什么学法律？”
　　胡娜不料我去而复返，还大声质问她，抬头反问道：“你说为什么？”我用响指打着节拍，扭动着略略发胖的身体指着胡娜唱道：“你是谁？为了谁？我的兄弟姐妹不流泪。谁最美，谁最累，我的乡亲，我的战友，我的兄弟姐妹。”等到胡娜惊奇地睁大眼睛后，我又把还没唱完的“姐妹”拉长声音，闭着眼睛十分投入地唱了出来。
　　胡娜的眼睛睁得更大，满脸都是不可思议。正在胡娜愣神的当口，我甩出一句“我为我的兄弟姐妹做无罪辩护！”转身大踏步走出了公诉科。
　　走到楼梯的时候，听到胡娜又唱起了鲁冰花，我想像着她声情并茂的样子，在她唱到“天上的星星”时，我暴喝一声“参北斗啊！”快步走出了检察院。后来，据公诉科的人说，胡娜在唱鲁冰花唱到天上的星星时，总是找不到调。
　　我心想不知秦书记吃了程镇长的莘荑花后病好了没有了，得趁热关心一下。于是给程玉强去了个电话，程玉强非常高兴地说：“秦书记已经不鼻塞了，还夸赞了你的人品呢。还有……”
　　程玉强压低声音道：“秦书记说了，政府的平台公司江源投资法律顾问要招投标了，叫你准备下资料。”听了这话，我立时心情大好，对程玉强道：“请转告秦书记，保证完成任务。”
　　驾着车回黄忠，哼着杨医师教我的****心情不是一般地好，顺手从CD盒里拿出一张光牒放进去，音乐缓缓地响起来，我想上流社会的生活应该不过如此。等听到歌声的时候，我立时吃了一惊，那竟是韩亚的声音，演唱的是《夜机》。
　　声音委婉，如泣如诉，别有一番意境，我分明地听到韩亚在唱完后不住地抽泣起来。我心想这么好的音东效果，亚姐一定在录音棚里录的吧，竟然哭泣的声音都没有剪掉，真是失败。然后这一张CD竟只有这一首歌，无奈只得再听一遍。
　　“原谅今宵我告别了，活泼的心将下沉掉，怀念当初你太重要，但你始终未尽全力，让这颗心慢慢静静逃掉，情也抹掉。今天起的每晚，纵有星光灿烂，可惜心灰意冷，前途更暗淡路更弯。今天起的每晚，你要要珍惜岁月，不必感叹，情缘或会某日再现。”
　　听着听着，一股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仿似生命中一件重要的物是，将要注定离我而去。我望着车窗外的万家灯火，心情却像一九二九年的美国经济一样萧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