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自由计划

　　【神话时代·圣三一学院】
　　杨非凡把水杯里的热水吹了吹，然后端给明石，两个人坐在圣三一医院的就诊椅上。在万物复苏的春天里，他们一起得了感冒。
　　“好久没有见到你们这么大的孩子得感冒了。”梦西斯按着药单给病人抓完药，一脸迷惑，随后她灵光一现，说：“你俩干什么了？接吻？还是——”
　　梦西斯看见女孩脸红了，赶紧打住，笑着说：“哦，我好像话太多了，哈哈~”
　　她送走这两位小病人，就赶紧准备好药物和纱布，去给一位大病人换药了。
　　“你可以去上课了。”明石说，脸上的羞红还未褪去。
　　“嗯！”杨非凡低垂着脑袋，比明石还羞涩。
　　【神话时代·柏拉图学院】
　　“它有着瓷器一样光滑的皮肤，因此命名为天使之光。天使之光最初建造出来是为了杀人，但是它有一个明显的设计缺陷，导致把它移动到战场上成为了无法解决的问题。于是它被遗弃在那里，变成了治疗疾病的仪器。”
　　讲台上的霍梅尼在孜孜不倦地向学生们授课，台下的学生们正襟危坐，认真地听着这位严肃认真的教授的话语。但也有那么一些个例，在学生们的整齐坐姿中仍然保持着不学无术的姿势，令严肃刻板的霍梅尼难以压制心头的怒火。
　　娜娜双臂交叠趴在书桌上，连续几天没有清洗的头发随意地绑成一团，油乎乎的刘海落在书本上。女孩的烦恼在近几天聚到一起来找她的麻烦，不仅折磨她的身体还虐待她的心灵，不久前的事情在脑海中回放着刺激着她尚未成熟的少女心智，她习惯性地使用着孩子气的思考方式，在头脑中孕育了一个可以把一切烦恼一扫而空的方法。
　　顶着身心的痛苦思考问题，果然能够想出巧妙的方法。娜娜有点小得意，不过她刚把心思从课堂外抽回来时，敏感地发现周围突然陷入寂静。娜娜用穿过手臂和身体缝隙的视线，看到一双棕色的皮鞋停在了她的书桌边。
　　
　　“博阿娜·西尔维娅，你站起来。”从右侧高处传来霍梅尼教授的声音，充满威严和呵斥的声音继续响起：“这里是课堂，你不能在课堂上睡觉！”
　　“我生病了。”娜娜迟缓地歪着头，右脸朝上，一副虚弱的模样，可怜兮兮地望向霍梅尼。
　　“站起来！”霍梅尼教授十分坚持，他不喜欢性格软弱不能克服困难的学生。
　　“我生病了。”娜娜突然用冰冷僵硬的语气回答，霍梅尼教授的刻板表情让她心生抗拒。
　　“这不是睡觉的理由。”霍梅尼两根手指用力地敲在桌面上，博阿娜的迟慢让他很生气，他几乎是在斥责这位学生：“你生病了可以去看医生，但你不能在课堂上睡觉！”
　　“我来大姨妈啦！”娜娜蹭地一声站起来，心里涌起一股压抑许久的愤怒，瞪着大眼怒视着霍梅尼。
　　霍梅尼显然被女学生的直白震慑住了，竟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
　　娜娜把椅子一拉，侧着身子从霍梅尼和后面的书桌间挤出去，在全教室师生的注视下走到教室门口，飞起一脚踹在走廊的石栏上。一排坚硬的石栏竟被她踹倒，砸落下去。然后她一扭头，把教室门带上，消失在走廊尽头。
　　霍梅尼望着窗户外消失不见的石栏，面色抽搐，自言自语：“这是来了大姨妈？”
　　娜娜不止自己不想上课，她还大摇大摆地走进杨非凡的教室，依仗着高年级学姐的身份，向任课老师“借走”了杨非凡，留下一群议论纷纷的学生们和满脸疑惑的任课老师。
　　娜娜告诉杨非凡她蓄谋已久的计划，并希望他能和她一起完成。
　　“私奔？”听完计划的杨非凡胆都要吓破了。
　　“不是私奔！”娜娜啪叽一下拍在杨非凡的头上，纠正道：“是追寻你我的自由！”
　　“但你和我，一男一女，怎么看就像是私奔吧。”杨非凡揉着头发，疑惑地看着娜娜。她目光坚定，眼神里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仿佛下一秒就要跑出去，实行她的计划。
　　“你爱我？我爱你吗？”娜娜摆出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她现在相信她是一个真正的大人。
　　“我——”杨非凡舔着嘴唇，喉咙干涩。
　　“你看，这不是私奔，是对自由的追求。”
　　娜娜伸出手臂，搭在杨非凡肩膀上，一用劲，就把他拉的靠在她肩膀上。两个人勾肩搭背，谈论着人生大事。
　　“你和我，要站在一起。”娜娜盯着杨非凡的脸看，红润的小嘴唇宛如一颗丰满的樱桃，看的杨非凡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他只感觉娜娜又往他脸上贴近，呼出香香的气息，追问：“是不是？”
　　“是。”杨非凡极其听话，宛如一只小猫。
　　这个“私奔”计划，其实就是娜娜想要离开神话时代，她想清楚了。既然她的姐姐们能随心所欲的生活，追寻自己的幸福，那么她为什么不能呢？她同样也是一个大人了，可以做想做的事情。
　　娜娜拿出她的小猪钱包，当着杨非凡的面，往里面塞了一枚金币，说：“等到它攒满20个后，就是我离开的日子。”
　　那应该还有一段时间，或许师傅在这段时间内就改变了想法。杨非凡咧着嘴瞅着娜娜往小猪钱包内装金币，他甚至笃定娜娜不出三天就会改变主意。
　　看到娜娜从包包内掏出一把金灿灿的硬币时，杨非凡突然意识到他忽视了娜娜的富有。他眼睁睁地看着娜娜一枚接一枚地往小猪钱包内放金币，当娜娜嘴里数到二十时，像是完成了一件惊天大事，把小猪钱包往杨非凡手里一拍，露出大功告成的喜悦表情。
　　“走吧！我的乖徒弟！”
　　【神话时代·车站】
　　天上飘落着血红而滚烫的雪花状的东西，在风中纷纷扬扬地飘散，在高空中往下看，是多么美的画面啊。这的确是罕见的美景，但它预示着灾难的降临。裴羽的心情十分沉重，他夹在一群人中，往停靠着神话时代专列的车站赶去。
　　杨非凡抚摸着猪猪钱包，萌化的猪脸被金币撑的圆鼓鼓，摸在手里有舒适的触感。他透过车窗眺望神话时代的风景，一望无际的充满生机的绿色是种植园，中间隐隐约约的建筑群是神话时代的核心区域，柏拉图学院的最高建筑——学院之柱的旗帜，在视线中没了身影。杨非凡不禁思考，建筑需要到达什么高度才能在神话时代的外围看到它的身影。
　　下一站是僭主时代，他的故乡，娜娜想要追寻自由的第一站。娜娜在等专列启动，杨非凡注意到她那毫不掩饰的激动心情，她在专列内时刻不停地四处走动。和杨非凡对神话时代的留恋不同，娜娜一眼也没看她即将离开的神话时代。
　　杨非凡突然咧嘴笑起来，他向前伸手，想把娜娜师傅拉到座位上。
　　“坐好啦，过会儿就发车了。”他在娜娜身后提醒着。
　　“这列车不会发了！”
　　从车厢连接处传来沉闷的声音，把杨非凡的目光引到车门处。
　　从车门那里，陆续走进几个穿着整齐制服的身材高大的男人，他们很快地走到车厢内的固定位置，将杨非凡和娜娜团团围住。
　　接着走进来的是内政大臣，跟在他身后的是裴羽和神原，两个人的神色紧张，透露出一股令人不安的气氛。内政大臣踩着稳重的步伐，走到杨非凡面前，语气温和地告诉他：“这列车不会发了，你可以下车了。”
　　杨非凡听得清清楚楚，他忐忑不安地站起来，要遵照内政大臣的建议下车。但他刚要走动，被娜娜挡在身后，不让他走。
　　“你不要怕他们，他们有神明的庇佑，我们也有神明的庇佑，看我的！”娜娜虽然是小女孩，却掐着腰气势十足地面对内政大臣，问：“我们想出去玩不行吗？”
　　“当然可以，博阿娜·西尔维娅，你的身份可以让你到任何地方，不受阻拦。”内政大臣望着娜娜，没有因娜娜的嚣张态度而神情不悦，但他加重语气，强调说：“但杨非凡，他不可以离开神话时代。”
　　“他是我徒弟，我想带他出去玩，不行吗？”娜娜毫不退让，她今天就是要实行“自由计划”。
　　“不行。”
　　“我要是一定带他走呢？”娜娜瞪大眼睛，质问内政大臣。
　　“你姐姐的教训还历历在目，你要重蹈覆辙吗？”内政大臣的语气突然发生了转变，他很生气。他不明白这些小女孩时怎样思考的，明石的例子就摆在眼前，博阿娜没有引以为戒，反而做的比她姐姐更严重、更过分，难道她丝毫不考虑这会让神话时代面临严重的灾难吗！
　　内政大臣向身穿整齐制服的手下们使了个眼神，高大的男人们走出两个，想请杨非凡下车，被娜娜推开。车厢内的形势变得紧张起来，裴羽赶紧站出来缓和气氛，说：“要不我们——”
　　“滚开！”内政大臣低吼一声，吓得裴羽连忙退到一边，往杨非凡投去无奈的眼色。
　　车厢内充斥着凝重的气氛，骇人的沉默被清脆的高跟鞋声打破，身穿黑色长裙的女人优雅地走进车厢内。瑞娅·西尔维娅，不论走到哪里，都会成为最亮眼的存在，她那令人倾倒的容貌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给我回去。”瑞娅·西尔维娅轻轻地对娜娜说，微弱的口吻却有着不容抗拒的力量，迫使娜娜咬着牙齿低下头。
　　瑞娅·西尔维娅转身走出车厢，两个男人走到杨非凡身边，示意他下车，杨非凡碰了一下娜娜，把猪猪钱包交到她的手里，走到裴羽和神原面前，三个人悄悄地交换着眼神，却不知道彼此想表达什么意思。
　　望着走下车厢的杨非凡，内政大臣喃喃低语：“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在寻求无暇的爱，而我们要教会他们更加世俗的爱情。”
　　内政大臣走出车厢，他知道博阿娜正站在车门处，愤怒地盯着他的后脑勺。他想回头安慰博阿娜，但对方不给他这个机会。在他回头的一瞬间，博阿娜愤怒地向他扔过来一个东西，打飞了他手中不停转动的克罗伊斯金币。
　　裴羽惊呆了，娜娜竟然敢朝内政大臣扔东西。当他看到散落一地叮当作响的金币时，心情无比震惊，用金币砸人可真是富有啊！！
　　“我想娜娜闯了大祸了。”神原小声说。
　　一群人看见内政大臣露出少有的惊慌，无比慌乱地扑向四处跳动的金币，仿佛那些不是金币，而是他摔碎了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