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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东方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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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风急雪骤,今年的第一场雪格外突然。
  似是下了很多、下了很久,但凛冽的风驱逐着雪,墙角处、背风处、大树底,才是雪的归处。
  洛国王宫脚下,青衿府。
  牧青主在逐一阅过谏策后,只留下三人在殿。
  龙翻云道:“我洛国近来疲乏,潇国必定有所行动,对潇国而言,赤珠城比天剑阁更具价值,此时兴兵犯境实属胜盘。”
  龙翻云其后一人,鹰鼻鼠目,个子不高、身形瘦弱,此人名为伏炆,其最大特点乃是“易位而处”。
  易位而处,本是谋士必备思虑,这伏炆却将其做到极致,每至此时,他仿佛将自己置身对方的时间与环境,听得到对方言语、揣得透对方心机。
  此人不擅出顶绝之策,但其一番推断,是其他青衿谋士的莫大助益。不得不说,这伏炆是青衿府最具特点的一位谋士。
  “易位而处。”伏炆开口道,“温酒入画本为古传,此次规模史所罕见,潇国不敢兴无名之师。一旦大兵压境,退一步讲,我洛国可挟此来宗亲贵胄威迫潇国,其后果非潇国所能承受。所以,卑职以为,潇国会为我洛国制造一个不能弥补的错误,才能于温酒入画时干戈以对。”
  几人都看着伏炆,不曾发声。
  “这不能弥补的错误,必是要让天下人愤慨,此等良机稍纵即逝,潇国不会循序渐进,他们要的是一击而成出兵之名。未来百日,我洛国不但少了防御之兵,更多了东方宗亲。所增未必成益,这多出来的一批大人物,必然藏着那兴师之名。”
  随后,伏炆得出自己的结论,“其他宗亲固然位重,但不至激浪千层。此次温酒入画,长公主入洛以彰皇室,惟有这位大雍皇帝的姐姐又仪昭天下的青鸢长公主之性命,才能达到牧野想要的效果。”
  龙翻云凝思一瞬,“伏先生之意,长公主无虞,我洛国便无恙?”
  伏炆点点头,“怕的是,难保无虞。”
  ……
  古扬回到碧洛城,景象变换惊人,许多特征鲜明的服饰出现在街道上。
  历届温酒入画都是一次商业盛事,天南海北商客络绎,也是异域珍奇鼎聚的时刻,碧洛城的生意场异常火热起来。
  不为人知的是,一支金匠木匠石匠组成的百人队伍已经先行抵达碧洛城,并加入古木坊,成为酒画天廊的重要力量。
  古扬看过近日谍柬,其中一封为龙翻云亲笔。
  然而,令他动容的却是一封邀柬,其落款为——
  东方溪。
  其言赅简,皆为酒事。
  东方家族,是与北冥家族、西尧家族齐名的存在,位列“古三族”,是知晓这片大陆内里的古老势力。
  无论酒事、世事还是谋事,此行古扬都无所犹疑。
  翌日晨起,古扬带着风林儿去往东方家族在碧洛城的宅院。
  千树街、鱼龙巷。
  此地名为“凤箫园”。
  相对贫瘠的西土,加上天障一般的烟云山脉,使得东方家族极少在西土活动,酒品也多为时人自东土携带而回。
  然而,这处凤箫园却并非东方家族的临时居所,乃是以碧洛城百年以来第一高价购买。
  这处园子之前的主人是一位富商,酒画天廊使洛国财力空虚,增赋加税已是必行之举,若无此背景,这偌大的凤箫园恐是没有出手的可能。
  东方溪一袭白衣,那是东方家族特有的白,白如云朵、白如皑雪,与之相比,世上所有的白衣都变成了灰与黄。东方家族的人也总给人一种轻盈的感觉,有一种入世而出世的通透。
  此人倜傥卓然,既不失端庄又显随和,一双清目不思不疑,与之相处让人觉得很放松。
  得知古扬不饮酒,东方溪眉目不改,换成了上好的幽山绛叶茶。
  “虽多年未踏西土,但三生酒馆之品,我东方家多有耳闻,昨日去尝了一壶十里阡陌,曲折回环、花明柳暗,意境颇为不俗。”
  “东方少主过誉了,酒馆的酒在西土或有几分称颂,但与名扬千年东方家族的酒相比,就好比连绵不绝的烟云山脉遇到了巍峨宏阔的青霄十一峰。”
  东方溪笑了笑,“古主司好言辞。”
  古扬心知这些不过铺垫之辞,无论三生酒馆的酒还是东方家族的酒,都是表象罢了。
  风林儿在不远处坐得无聊,别看他年龄不大,毛病可是不少,拿吃的来说,他拒绝一切带核的东西,而眼前桌上,枣子、梅子、榛子……
  无奈之下,他做起了从小养成的习惯——挠手心。
  抿着小嘴,一脸不快。
  可片刻之后,风林儿忽然咦了一声,随即小步嗖嗖往堂内的流云屏风后面跑去。
  “林儿!”古扬急止,但风林儿似是发现了什么宝物,丝毫不理古扬。
  面见此状,古扬只好紧步追去,但见屏风之后,景象一片狼藉。
  泥巴,到处都是泥巴。
  一个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少年,正在不断捏搓,他的旁边摆满了泥人,脸上更是被泥巴糊得看不清相貌。
  东方溪一脸惊诧,“泥孩!你什么时候跑到了这里!”
  这“泥孩”闻言赶忙抬头,目光一瞬恍惘一瞬明澈,转一瞬骇然、转一瞬舒畅,让人不明就里。
  “我在此议事,切莫再停留!”
  泥孩点了点头,立时收拾起来。
  风林儿煞是勤快,帮着泥孩拾掇满地泥巴,随后笑盈盈跟在泥孩身后,像个小跟班一样,一同到堂外玩耍去了。
  “古主司见笑了,这少年是我东方家收养的一个孤儿,从小就爱玩泥巴,精神似也有些……”
  “无碍无碍。”
  突如其来的打断让东方溪略有尴尬,只是欲言之事不得不续。
  微一沉默后,东方溪道:“传闻古主司近日多虑西煞宫之事,且颇有成效,主司应知西煞宫与我东方家族渊源极深,亦知专横跋扈的北冥殿对我两族压制苛酷。”
  素未谋面,言语慑人。这番露骨之辞,古扬始料未及。
  “请恕古某直言,古三族之事我只知有所矛盾,却不知矛盾内里,少主这番说辞,实让在下惶恐不安。”
  “望古主司不要怀疑在下有其他意图,数百年来,三生酒馆终有落定之主,这本身已说明很多,而后又盟定西煞宫。我东方家族最不擅识人,但天下慧眼无数,最起码,你不是东方家族的敌人。”
  看得出来,东方溪并不想透露太多,古扬也知此非透露之时。
  只是此事绝非多一个臂助这么简单,其间怨、恨,终究不是一个人的怨与恨,一个家族关乎千百人的生死存亡,只会让事情更加复杂。
  良久之后,东方溪终于说出来“总结性”的话语,“覆灭北冥殿是我东方家族之夙愿,为达此愿不惜一切,愿穷力助古主司。”
  “覆灭北冥殿”,区区五字,不啻于这天下最恐怖的誓言。古扬曾答应夜子清不假,但未明确时限,东方家族却是不同,他们与北冥殿是世仇。
  古扬内心苦笑,谁在谁身后、谁是谁的刀?谁在寻找出头鸟,一试枝叶的锋利、狂风的暴戾?
  如果自己明天死去,所有人都会和北冥殿握手言和吧。
  他是三生酒馆之主,却是吞下“玲珑血心”的主,他是洛王的谋,却万事要考虑萧笙竹的生死。
  而今,他又成了东方、西尧可信赖之人。
  回去的路上,风林儿觉到了古扬的心绪,就好像自己玩木城时候,费尽周折也拼不出图纸上的样子。
  古扬走得很慢,有时风林儿想扯一扯古扬的衣袖,但手抬到一半还是放下了。
  雪意欲袭、枯枝萧瑟,来来往往俱是匆忙、大街小巷都是陪笑,也许是眼前景象,也许是古扬情态,风林儿也“凝重”了起来,浑不像一个十岁的孩子。
  “林儿,那个喜欢玩泥巴的没有欺负你吧?”
  “怎么会。”一听古扬开口,风林儿立时嬉笑起来,“虽然他不怎么理我,但是我脸皮厚啊,再说我辛辛苦苦帮他和泥,他该说我好才是!”
  “你们说过话吗?”
  “没有,不过他绝对不是哑巴,更不是傻子。”
  “何以见得?”
  “你想啊,傻子的眼睛怎么会变来变去?尤其是让你感觉到他是为了证明自己是傻子而做出的变化。”
  “那在你看来,他应是极聪明的人了?”
  风林儿转了转小眼珠,“倒也未必,我能看穿他的聪明,说明或许我比他聪明呢!”
  “哈哈!”看着风林儿的小表情,那副得意的小样子,古扬不禁大笑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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