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中域

　　三十多个护卫从风鹭背上跳下，立于众人前方，带头的一个中年男子说道，“见过少爷、小姐”！其余人弯腰行礼。
　　“走吧”简单打过招呼，玉如意轻轻拍打了流虹几下，“南小煜，既然你哥让我把你照顾好，那我就不客气了，给我飞！”玉如意说完后用力在流虹颈部一拍，流虹便展开双翅，飞向空中，只留下一缕粉芒从众人眼前闪过。
　　随后玉满堂几人和坪老一起登上中间那只风鹭，其余护卫分别登上左右两只。待所有人乘坐好了以后，风鹭两翼轻震，腾空而起。雲霄只觉得耳畔狂风呼啸，周围景物全都化作虚影极速往身后退去，强劲的气流迎面扑来，令雲霄的呼吸都变得困难，夏风浅语也是这般，其余人还好一些，都是结丹境修为，体内多少有些灵力，尚且还能承受这等强度气流冲击，而雲霄与夏风浅语两人则是极度不适，这时坪老神念微动，便用灵力化出一个水幕光罩，将雲霄、夏风浅语二人保护在内。
　　待风鹭上升至高空近千米的时候，便开始向前平稳飞行。雲霄慢慢适应了以后，从一侧往下方看去，尽是一望无际的血色大地。视线之内，还有数十群如同拳头大小的生物在不断追逐，虽然很模糊，但是雲霄依然可以辨别，那是许多人类在互相厮杀。
　　“坪叔，他们这是为何？”雲霄挪到坪老身前问到。
　　坪老先前就对雲霄有些好感，看着此时靠近的雲霄，随手挥出一道隔音屏障，仿佛是不愿让别人听到他与雲霄谈话一般，然后说到，“杀人夺宝。此处靠近镇魂山脉，山上有无数凶禽猛兽，也有无尽的奇珍灵草，许多没有背景的修士都会来这里猎杀妖兽或是搜寻珍宝，然后换取修炼所需之物。久而久之，这里就出现了一些不愿以身犯险、又想不劳而获的人，他们便成群结队，在这里抢劫那些从山上归来之人”坪叔淡淡说着。
　　“既然知道山上多凶禽猛兽，返回的路上还有盗匪抢劫，他们为何还要去寻宝”？
　　“为了修炼”！
　　“修炼就那么重要？比命都重要么？”雲霄嗤之以鼻。
　　“当然，有些时候，若是没有足够的修为，没有极强的实力，活着还不如死了”坪叔的声音变得稍微沉重了些。
　　“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能活着的时候就好好活着，真要是到了非死不可的时候，就算是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雲霄想了想，说到。
　　“就像数个时辰前一样？你觉得你很仗义，为了别人可以豁了性命？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别人的感受！如果让你看着自己最亲近的人死在你面前，你会是怎样的心情”？
　　雲霄沉思片刻，“这……怎样才能避免这种事情发生”？
　　“修炼，有了足够的实力就可以”坪老坚定道。
　　以前雲霄只觉得修炼有成，就可以帮父亲分忧，就可以帮田土二叔打野兽，或者可以在他人面前炫耀一番，但是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见到自己亲近的人死在自己面前……雲霄陷入沉思。
　　“有些人修炼是为了名利，有些人为了权势，有些人为了活得更久更好。也有些人修炼是为了守护，或者为了报复！”坪老语气渐渐变得惆怅。
　　“那坪叔你修炼是为了什么”？
　　“为了报恩”！
　　“报恩？可以给我说说么”？
　　“三百多年前，在南屏北麗山下一个边陲小镇中，有一对青年男女，他们两情相悦，结为夫妇。后来一个宗门的少宗主路过小镇，看上了那个年轻女子，便生了不轨之心，用青年男子一家性命要挟，强迫女子就范。最后女子无奈，随那少宗主离去，结果那少宗主还是没有放过男子一家。男子侥幸遇到贵人相救，逃得一命，但是男子所有的家人，都死在了那少宗主手里”说到这里，坪老顿了顿，接着说到，“那个贵人就是如今的玉氏家族族长，那个男子就是我”。
　　“后来呢？”雲霄沉声道。
　　“后来我在族长的帮助下，拼尽所有潜力，苦修五十年，才有了通玄境修为，然后潜入那个宗门，见到了我的妻子。那时的她被关在地牢，肤若枯木，骨瘦如柴，头上只余三根白发，仅剩一分人形，看到我后，她只说了一句‘你活着就好’，便没了生机。我还是从那些同被关在地牢中的其他女子口中得知，原来自从我妻子被抓入宗门的第二天开始，就受到了无数人的欺凌，若不是为了见我最后一面，她恐怕活不过三天！就这样，她忍受了五十年！从那地牢出来后，我屠了那个宗门两千余人！”坪老语气平淡，但是雲霄却能感受到坪老内心之中的滔天愤怒以及无尽凄楚。
　　“那个少宗主死了没有？”雲霄感同身受，咬牙切齿道。
　　“没有，那少宗主及一干核心人物都被另一个大势力的仙人境大能所救”！
　　“这等恶人也会有仙人境大能相救？”雲霄不满。
　　“当然，那恶人宗门可是给了大势力不少好处，所以大势力自然会做一番表态，给其他宗门来看，这样一来，其他宗门就会更加不留余力的效忠那个大势力。强者相互照拂，弱者任人宰割，这就是如今的大陆”！
　　雲霄沉默。
　　“既然有了仙人境大能护着那恶人，我自然报仇无望，除非我能成功渡劫，但是那希望实在太渺茫了。既然无法报仇，我就返回玉家，用余生报答族长恩情，报仇之事，也只好先行埋在心底”坪老无奈道。
　　“那是什么？”这时其余人大惊道。
　　雲霄侧目，只见一条足有三千多丈宽、深不见底、仿佛是由鲜血汇聚而成的赤河自南向北，汹涌而来、滚滚而去，其澎湃之音、汹涌之势，即使是身处千米高空、毫无修为的雲霄也能清晰的耳闻目见。
　　“那是青江，起于南域九江王朝北境，贯穿中域，经过北域琼花王朝，最后流入东沧。长二十五万余里，宽三千四百多丈，即使是千年之内，天不降雨，此江也不会干涸。相反的，此江每年水位都会上升不少，你可知为何？”坪老平静道。
　　“为何？”雲霄疑惑。
　　“因为此江之水是由人的鲜血汇聚而成！自从万年前中州王朝覆灭以后，每年都有无数的人沉尸洒血此江之中，只要有人类厮杀，不断葬身其中，这条江就不会干涸。现在这条江名叫赤江！”坪老用他那平淡的话语诉说着这世间最残忍的事情。
　　听完坪老所说，雲霄恍然发觉那江面上腾起的竟是无尽的怨气，江中翻滚的是无数屈魂，耳边澎湃之音也渐渐变成了数十亿苍生的哀嚎……雲霄心中突然涌出一个难以磨灭的念头:变强！
　　过了两刻钟，血色大地与赤江已经渐渐消失于众人身后，但是那哀嚎之音依然萦绕耳旁。这时坪老轻声道，“再往前三千里，就是东陵城了，出了东陵城，我们落地休整，风鹭比不上八翎逐云金雀那等仙禽，那等仙禽可以不眠不休连续飞行十数万里，但是风鹭每飞行万里都得停下休息一阵，恢复体力”。
　　……就这样众人走走停停，飞越无数山川河流，绕过多个险境危地，众人已是疲惫不堪，终于在半个月后进入中域中部。这时也有许多其他人骑着五花八门的坐骑或者乘驭千奇百怪的飞禽，与雲霄一行人赶往同一个方向——圣城。
　　整个中域中部地势平坦，一岚一壑难寻。众人再次前行几日之后，一座恢宏无匹的城池隐约显现在众人目光尽头，其规模之浩大，难以想象。仅一道城墙，就如同天阻一般，放眼望去，只见城墙一方仿佛是来于缥缈、而另一方归于虚无，竟无法看清两头尽处。
　　“这是圣城的外围城墙，共有东南西北四段，各长一万两千余里。外围大多居住着一些二流三流的小家族和普通城民，当然这个‘普通城民’只是相对而言，若是这些人去往其他地域，绝对是上等人物。再往前方两千里就是圣城内围，能在内围驻守的都是一些大家族，其中东城属我玉家最强，南城属林家为尊，北城属铁家居首，西城坐落着长生总殿以及长青、长流、长春三大分殿。至于中心地域，则是一片方圆两千里的无人区，号称大陆‘双十之奇，神峰为最’的葬帝峰便处于那片无人区的中心位置”坪老为众人解说。
　　听闻坪老所言，众人目光翻过天阻，透过城池上空，再往远方看去，依稀可见一个直抵苍穹、形如圆柱的黑影轮廓。虽不能看清它的真容，但是从其周身散发出来的磅礴气势却是比恢宏壮观的圣城还要强上百倍，即使是远在数千里之外的众人也能清晰感受。
　　“那双十之奇指的是什么？”雲霄压好奇问到。
　　“第一奇便是这葬帝峰，然后就是四方六路九极。四方指的就是千湖舍、星辰居、繁衍塔、逍遥林，抛开四大神地的强悍实力以及底蕴不说，单是这四处所在之地，绝对算得上是奇处。六路指的是闻谣路、流年路、浮生路、烟雨路、红尘路、升仙路，这些地方，只有身处其中，才能知晓它的奥妙所在。九极便指的是大陆上最为凶险的九处禁地所在，那等绝地，即使是长生殿掌教枯木千绝那等尊境大能进入其中，也无法保证能够全身而退”坪老颇有耐心的为雲霄解说着。
　　听完坪老所言，众人无精打采的眼神中泛起异样光芒。
　　半时辰后，圣城东部已经清晰可见。风鹭缓缓往地面落去。
　　“从这里开始，就不能继续在空中飞行了，我们换乘撵车，去往玉家，这恐怕还得一天时间才能穿过外围，进入内围”坪老说到。。
　　落地后，众人体态欠佳，登上早已备好的撵车，继续赶路。就连从东域一路乘驭流虹飞来圣城的玉如意这时也是带着一身疲惫钻入车中。
　　前行百里，目光透过车窗，一道足有两百多尺高的宏伟城墙出现在众人眼前。玉如意面色未起波澜，其余人则是内心震撼，玉满堂数年未归，此时一脸激动，不住长吁短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