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顾家小少爷

　　顾红叶没听母亲大人的话，虽然没敢上前去看望顾小元。但也不完全放心，踟蹰不动，瞪大眼睛观看。对她来说，与其说小元是他哥哥，不如说是他弟弟。顾小元被大伙叫傻子不是无缘无故的，他脑子不好使，身无缚鸡之力，说话还口吃。从小家里就没安排小元练武和进书堂，让他跟着妹妹玩。在崇尚武力的社会，顾小元经常遭受欺负，要不是妹妹罩着，恐怕受罪更多。
　　“甜儿，你哥刚醒来，需要多休息。你还是不要打扰他，让她多静休。”王颖见顾红叶一直站着不动，便出了委婉的赶客令。
　　顾红叶见小元一直睡着，实在不好上前说话，便转身跟着母亲离开。
　　一波波的人来了又退去，吕尚吃了药，继续趟着。本来是刻意着装睡，避免惹麻烦，没想到这身体不由控制，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醒来时，已经是当天晚上。大家都用过晚饭了。平时顾小元是没跟家人一起用饭的，顾鹏嫌小儿子丢脸，吃相难看。给顾小元留的晚饭王颖夫人早备好，还算丰富，有鱼有肉。王颖亲自过来伺候，这是他唯一的儿子，自然疼惜。吕尚有了上次喝粥经验，削弱了对漂亮女人的警惕。他这皮囊实在饿，见到丰富的食物，饥渴难耐，忍不住啪啪吃起来。
　　“少爷跟以前吃饭不一样。”半途，在背后的顾娟突然这么说。
　　二夫人王颖听了，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停下来对她的儿子观望。吕尚茫然起来，每个人吃相是不一样的，他哪知道他们眼里那个傻子吃饭是啥模样。刚才一急，便按自己的方式进食。
　　“少爷以前吃饭都是吃得满桌都是，让人收拾好一阵，不然老爷都不会嫌弃他，不让他进大厅一起吃。今天你看他，桌上都没掉一粒饭。还有，少爷从小吃鱼怕鱼刺，只吃鱼腩部分，今天他居然选择了吃鱼头。”顾娟观察细微，提醒了漂亮女人。
　　作为母亲，怎么会不清楚儿子的任何细节。她此时诧异地望着吕尚，久久才说出一句：
　　“我儿子有长进了。以后怕是可以娶妻生子了。”
　　王颖不以为然，更多的是欣喜，谁不希望自己儿子进步呢。吕尚倒为难起来，不知如何用膳才好。虽然知道眼前的人无敌意，可还没弄清楚来龙去脉之前，他需要韬光养晦，隐瞒起来。鱼呢，他不敢再吃呢。米饭呢，也刻意制造掉饭情况。吃相上做到丑陋难看。
　　饭后没多久，白天见的三个男子又出现我眼前，即小元的父亲和两位哥哥。顾家是当地有名的武馆世家，目前家里弟子近百人。从顾鹏这一代开始，顾家加入了青花帮，让青花帮成为郁南小镇第一大帮派。顾鹏这个练武之人，脑筋比较简单，处理方式都是直来直去，不隐瞒自己的感情。他是这个家的掌舵人，家风随他，家庭还算和睦。
　　吕尚已经意识到自己不是被劫持，更像身份掉包了，虽然不知何缘故，但按他多年阅历，能看出这些人对他没敌意。但环境如此陌生，他尽量伪装起来，静观其变。
　　顾鹏对儿子身体到处摸摸，认真瞧了瞧。再坏的爸爸也是爸爸，他对儿子其实还是疼爱的。他跟王颖就生了这么一个儿子，论资质小元是最差的，但论长相的话小元是最出众的。由于不曾让他习武，小元长得细皮嫩肉，加上一张随母亲的漂亮脸蛋，人比不少女子还中看。不过，这恐怕也是小元唯一的亮点了。
　　“傻子现在连爹都不会叫了，不会撞傻了吧。”二哥顾仲槐这样说。他个性如此，最是欺软怕恶了。武学天赋远不如哥哥顾路永，嘴巴贱贱倒成了他大招。
　　说完，旁边的大哥推了推他，意思是要注意言行。此刻王颖脸转向顾仲槐，露出厉色。但顾鹏没责怪顾仲槐的意思，以致那位痞子哥哥依旧无所谓的样子。
　　“傻子撞傻了，还是傻子。”顾鹏喃喃起来，因为小元一直没说话，没喊爹。顾家毕竟是这个镇上的名门望族，顾鹏又是响当当的人物，家里出了一个说话口吃智商偏低的儿子，对他来说是件难以启齿的羞辱事。
　　“老爷！”王颖眼看眼泪又要来了。
　　“还来！整天就知道哭哭啼啼。”顾鹏呵斥她。王颖赶紧收回懦弱的神色。
　　“爹，小弟会好起来的。其实做个无忧忧虑的人，倒不失一件坏事。”温文的大哥顾路永，说话一直中肯。
　　“哥，你最维护小元了。可他都十八岁了，我记得哥你十八岁那年，你都练出第一道阳火，名声鹤起，何等威风。现在，小元都十八岁了，他还整天被十岁的小孩欺负。我怕是期望过高，失望也高。”顾仲槐这么说。
　　听到阳火二字，吕尚敏感起来。作为一位痴武之人，他很好奇阳火是什么本领，其威力如何。
　　“老爷，少爷今天会自己吃饭，还吃得特别好。他已经吃鱼头都不怕刺了。”丑姑娘顾娟一向不怕事，此时说了这事。
　　顾鹏听毕，露出惊喜神情，他用力按住吕尚的肩膀。吕尚读懂这份满意，不过肩膀被他这么使劲，挺疼人的。顾小元这副脆弱的身体，从来未修炼过，实在是弱不禁风呀。
　　“是呀，老爷。小元今天显得特别乖，他没有撒娇吵闹，一次都没有。”二夫人附和。
　　“十八岁终于会自己吃饭，厉害了，我的弟！”顾仲槐照旧嘲笑。他一说完，大哥顾路永又推了推他，示意他别讥讽。
　　“希望傻人自有傻福吧。我们走吧，明天有空的话，我们再来看小元。”说完顾鹏带着两位哥离开。
　　夜深人静，吕尚白天睡足了，此时精神正佳，他深思起来。通过一天观察，他明白现在的处境。他的记忆他的魂，附在这位顾家小少爷身上，代替了他。也不知这种情况，是短暂的，还是永久的。他的真身如今在何处？气宗安好？
　　在想事情期间，顾娟陆续抬进一水热桶，她要把这房间一个大木桶倒满。水蒸气冒出，房间蒙上一层薄薄云雾。
　　“少爷，该洗澡了。”她气喘吁吁地说。
　　吕尚没反应，还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想着为什么人会魂不附体，记忆传承到这个青年身上。一想本来按约定，吕尚就快要跟两大门派之一的剑宗宗主清歌进行比武，他心里就着急。不知道如今过期限没有，这可直接影响到剑宗和气宗的武林地位，和势力版图。更是难得一见清歌的机会。十年前，吕尚跟清歌在青桐山顶大战一天一夜，他的六道真气对阵清歌的三十六道剑气，把整个山顶夷为平地，多个回合下不伤彼此，直到筋疲力尽。这一战是轰动武林的大事，传为绝世佳话。胜负未分，吕尚便与清歌约定，十年后再战一次。这十年他把真气练到极致，在比武前夕，他更是将要突破最后的瓶颈，修得第九道真气，做到满级的真元真气，成为历史第一人。他满怀欢喜，当要向弟子骄傲宣告时，刚走出闭关的山门，一道刺眼金光把他前路遮住。记忆就此中断。醒来后，他来到了顾家这里，成为了一位傻子的替身。
　　回忆间，吕尚的上衣已经被顾娟脱光，一阵阵凉意让弱不禁风的肉身打了个喷嚏。
　　“少爷你站起来，我给你脱裤子。”吕尚呆呆的，闻声站了起来。但裤子在被撤下的瞬间，他终于反应过来。再脱他就精光光了。
　　吕尚赶紧勒紧裤头跑开。这种侵犯私隐的事，他怎么能接受。顾娟追了起来，看样子，她要脱光吕尚下半身才心安。
　　“你出去。我自己来。”终于，吕尚说出新环境下的第一句。
　　这话把丑姑娘镇住了。她疑惑地看着吕尚：
　　“少爷，你说话好像不结巴。以前你最喜欢我给你洗澡了，今天怎么了？”
　　吕尚虽知今夕不同往日，这傻子身份是他的保护色，暂且不能捅破。但情急之际，不顾忌那么多了。让她给自己洗澡，这多羞的事。
　　吕尚去把门打开，示意她离开。顾娟愣愣地看着吕尚，说了一句，少爷这次醒来变得好奇怪，然后就闷闷地走掉。吕尚脱光所有，赶紧洗澡。屋子是不能反锁的，他怕随时有人闯进来。
　　艰难的这一天，终于过去。
　　翌日晨起，吕尚按他习惯早起。一起来就进行打坐炼气。气宗跟剑宗修炼方式有明显区别，剑宗注重修炼剑法、剑招、剑意。而气宗注重元气和真气的修炼，元真饱满了，便可以借助它做到攻防随心。元气是固本培元，真气是能量源泉，真气需要元气充沛的基础上才能修习。也只能在元气通脉的基础上才能发挥出来。人的身体蕴藏的真气越多，攻防的能力便越强。一道真气可瞬间化成一道龙卷气，御敌杀敌，遇神杀神。真气也可以瞬间化成罡气，成为抵御盾牌。吕尚四十岁那年，也就与清歌大战那次，他达到六道真气的境界。六道真气便抵御了号称世上最强攻击的三十六道剑意袭击。
　　如今顾小元的这副身体没有丝毫真气，只有维持生存的混沌元气。吕尚今天打坐目的便是推动气血运行，进行固本培元，将混沌元气有序排列。
　　吕尚打坐了近一个时辰，有人进来打扰。进来的便是他贴身侍女顾娟。
　　“少爷起来洗漱吃早饭了。你在。。。”顾娟进来后，看见吕尚在打坐，吃惊不已。她本来猜傻子顾小元应该在睡懒觉，还想着会像过去那样，要进来叫上三回。
　　吕尚不理她，先把气血运行慢下来，免得受伤。顾娟没再说话，静悄悄看着少爷。由于第一次运行元气，回收起来耗时较长。完毕之后，吕尚才睁开眼睛说话：
　　“以后每天辰时之前，不要来我房间打扰我。”他严肃地说。
　　“哦。”回应完，顾娟马上反应过来，急着说：“少爷说话连贯了。”
　　“现在是什么年间。”吕尚没搭理她，问了如今的年间。
　　“加元十年呀。”
　　“加元距离天启年间有多久了？”加元这年份吕尚是没听说过的年份，所以他才这么问。
　　“天启年？不知道？”顾娟傻乎乎摇头。
　　吕尚没再说话，起来进行洗漱。
　　“少爷你怎么了！你很奇怪，说话一点都不结巴，还能说那么多我听不懂的话。”顾娟试探地问。
　　吕尚其实内心不免恼火，他堂堂气宗宗主，武林中数一数二的人物，居然被这些凡人嘲笑为傻子。这真是生平第一羞。
　　“你出去吧。给我找些书来。还有，别把我们对话的事，告诉任何人。”吕尚厉声厉色地交代。
　　“哦。”顾娟听从，走了出去，不过她走了几步，又回头补了一句：“少爷你要看什么书？”。
　　“都给我找些来。记住，保密。”
　　“好的，少爷。”丑姑娘踉踉跄跄走出去，惊慌之下差点摔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