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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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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天空露出一抹鱼肚白,客栈里的几人都起得很早,掌柜的从厨房端出来一些热乎乎的馒头包子,笑眯眯看着有银子没银子的客官们吃得差不多了,便很识趣的退出去给马匹喂食。
  
  临出发之际,陆相言以流寇之事拿话说此行剿匪不带上顾沉鱼,而赵公子则留下来陪她,沧州三侠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目光,计划横生变化,但只要这位陆公子跟他们一道杀入流寇老窝,他们就不着急。
  
  四人上马后,顾沉鱼突然小跑出来相送,从脖子上取下一枚平安符,温柔道:“这是我娘怀上我的时候去当武山求下来的,也是娘亲唯一留给我的东西,我一直随身携带,对我而言它比金银珠宝都要宝贵许多,你先带上吧。”
  
  顾沉鱼的娘亲本是顾功天最疼爱的一个小妾,为了生下她难产而死,可以想象这枚平安符对于她来说占有何种地位,虽然不值钱,但却寄托着娘亲对女儿的期待,也承载着女儿对娘亲的思念,顾沉鱼舍得将平安符暂时借给陆相言,可见她心中其实明白自己欠了陆相言一份多大的人情。
  
  陆相言接过那枚有“当武道印”印记的平安符,小心翼翼的放进怀中,微笑道:“谢了。”
  
  顾沉鱼抿了抿嘴,声音关切,“平安回来。”
  
  ……
  
  在陆相言几人离开以后,赵公子和顾沉鱼按照计划收拾东西去隔壁村的时候,自客栈里有一只飞鸽往六壁岭方向振翅而去。
  
  ————
  
  六壁岭之所以称之为六壁岭,是因为这里六面陡峭山壁,壁中山易守难攻,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再加上背靠烟阳城,可谓一道天然屏障,不过中州皇朝在国战中连吞北魏、大齐、南唐三国,国势强盛,兵临天下,烟阳城除了遇到过一些国破后的残兵败将以外并没有真正意义上遭受过战乱之祸。
  
  皇朝一统之后,烟阳更是一派升平气象,导致六壁岭这个天然屏障非但没有重兵把守,反而一度荒废,二十多年来,光是在此山占山为王的流寇就已经换了不止十拨,原因只在于烟阳太过繁华,皇朝颁布重文轻武的法令之后,更有许多走投无路的江湖侠士或是打算进城为官,或是约人去那别湖比武,谋个光明出路,路过此地时,顺道便仗剑清理了这些占山为王之人,导致六壁岭空有天堑,却一直被匪寇视为不祥之地,便是前些年在“绿林”作乱的劫匪也绝不愿意把老巢放在这个凶险之地。
  
  此间,山中寨子里便有一名腰间挎有南唐军刀的年轻男子眺望远方,在外他叫李朝风是流寇头子李授渔的心腹手下,在内他是李授渔之子。
  
  简陋山寨中飞进一只信鸽,落在窗沿下,李朝风从信鸽脚下取下一封密信,嘴角挂起一抹弧笑,立即出门去对寨子里磨刀霍霍的老人壮汉们亲切的招呼了一声,“叔叔伯伯们,准备迎接客人。”
  
  六七十名腰间挎有南唐军刀的男子分分举刀,一如当年秀丽城破那日,南唐军士的视死如归。
  
  这位流寇兴许是二十多年来六壁岭阵容最大的一伙流寇,总计一百余人,其中老弱妇孺便有占了一半,剩下的六七十名其实也只有一半是跟李授渔一道从边关逃出来的败军之将,剩下一半则是最新一代的南唐人士,他们手中的南唐军刀远远比不上那些老兵们的锋利锃亮,一看就是后来自己按照南唐军刀模仿的。
  
  中州皇朝如日中天,其实这些年来,除了铁蹄塞北和被杀人狂魔刘宣搅得一塌糊涂的幽雍朝三州以外,一直有各国遗民打着复国的旗号招兵买马,四处作乱,只是天下太平让许多人根本无心战事,导致复国大业一直反响平平,最近几年更是销声匿迹,当然也可以说是养精蓄锐。
  
  但朝廷对各国遗民一向友好,就连他们所谓的复国大计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来是天下太平,战事很难掀起,二来是皇朝底子厚,北有镇北王四十万铁骑无双,镇守边塞,东有燕明王二十万步兵在国战中便所向霹雳,西南两道虽然无名军,但南方富庶,是皇朝的粮仓,西方零零散散也有二十多万兵马,还有女子菩萨坐镇的观音宗,光头佛主向禅寺作为邻居,两寺虽然比不上青城山道观的滔天气运,但却比依然处于江河日下的道教祖庭当武山要风光得多,在西凉一带,信徒百万。
  
  京城外还有十万兵马,城中三万禁军,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官商老爷家中都豢养着一定数量的私兵,分散来不多,但加起来也是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
  
  试问,如此强大的国力之下,朝廷何须忌惮本就是瓮中之鳖的复国遗民?
  
  话虽如此说,但这些年来朝廷其实一直视国战后得以存活下来的北宛国为心腹大患,北宛女王拓跋玉儿雄才伟略不书男子,朝中将军多次觐见要铁血扫平北宛,但也不乏又文官叫板,说北宛国如今正在渐渐被皇朝民风通化,那些个四肢发达的蛮子也都开始吟诗作画了,不足为虑。
  
  天子每每看到这些奏折都头疼不已,但每次下笔,都是拂了这些武将的心意,有死命上谏者,或是被臭骂一顿,或是被打了一顿板子,不免萌生出辞官的想法,然后又被一道抚恤圣旨给安抚下来。
  
  陆相言四人纵马直奔六壁岭山中,古有剑魁李谪仙在青山仗剑只身杀入秀丽城,破甲三千八,全身而退,据小道消息说,第二天李谪仙便在一家小酒馆里喝了两壶酒,就呼呼大睡三日,看起来疲惫不堪,身上却无一处伤痕。
  
  对于江湖武夫而言,只要不是大规模的成型军队,都不足为据,尤其是沧州三侠并不知道这伙遗民的真实身份,仗着一身不俗武艺,肆无忌惮闯进山中。
  
  山路崎岖,导致驾马速度一直在放慢,他们不知道的是,山间另有一条羊肠小道,有约莫二三十人直奔山下客栈。
  
  沧州三侠江湖经验丰富,上山途中,可谓小心翼翼,尤其是老大朱南照,一直在观察着四周,但一直没有发现有关埋伏的蛛丝马迹。
  
  朱南照纳闷道:“奇怪,怎么一点埋伏都没有!”
  
  孔西时嗤笑道:“不过是一伙名不见经传的流寇罢了,能有什么本事,说不准昨儿喝了酒,这会还在呼呼大睡,一点也没察觉到待会就要人头落地。”
  
  他狠笑了几声。
  
  朱南照摇了摇头,皱眉道:“据说这伙流寇四处奔走多年,多次躲过了官兵和江湖人士的围剿,怎么可能这么粗心大意。”
  
  陆相言一副懵懂无知公子哥儿的样子,无畏笑道:“久走夜路也要撞一回鬼,说不准咱们就是他们要撞的鬼呢!”
  曹满远笑了笑,平淡道:“兴许是他们已经知道,只不过故意装作不知,等咱们上了山,就要瓮中捉鳖。”
  
  陆相言哈哈大笑道:“那不正好给咱们个一网打尽的机会?”
  
  “正是。”曹满远哼哼笑了一声,显然是对自家三兄弟的本事很有信心,艺高人胆大,说的就是这些江湖人,山上流寇若真有此举,到正好顺了他们的心意,到时候冷眼旁观流寇围杀了陆半斤,他们再大打出手,不但山上流寇的积蓄和官府赏金到手,更有山下“赵美人”一度春宵,事后心情好,再帮这位悬挂剑穗显贵的陆公子收个尸,放到烟阳城里,说不准还有额外收获,心情不好,就暴尸荒野,至于那个赵美人,恐怕就要秘密成为他们豢养的一只比柳玉薇惨了几千倍几万倍的金丝雀了。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趟烟阳之行,可真是走了狗屎运。
  
  只不过,另他们出乎意料的事还不少。
  
  山上流寇确实已经从那只信鸽身上的提早得知了有人要上山之事,并且也确实有瓮中捉鳖的打算,不但如此,甚至连客栈里有可能走漏风声成为的后患年轻男女,都要一并清理干净。
  
  可是,山上寨子里出了有南唐残留下来的兵士以外,也有老弱妇孺几十人,李朝风怎么可能让这伙江湖人竖着上山。
  
  在他们一行人行至半山腰时,果真遇到了埋伏,而且埋伏很深,比之以往那些地地道道的江湖流寇而言,更像是训练有素的军士,陷马坑隐秘到连一直小心为上的朱南照都不曾发现。
  
  四匹马深深陷入坑中,坑中却不曾埋有绞断马腿的兵刃,而是以黏黏的泥土为主,只让马腿无法拔出。
  
  四人落马后纷纷拔剑,环顾四周。
  
  一伙儿衣着极为朴素,脸上身上却极为干净爽朗,眼神凶狠之人从四周围拢,这就是李虞统御下的南唐军中风气,战场之下,绝不能让身上沾染一丝尘土,一滴鲜血。
  
  沧州三侠和陆相言虽然身陷重围,但却一点也不担心,略微打量了一下他们的微薄气机后,甚至有些洋洋得意,显然丝毫不将这些连九流武夫都算不上的流寇放在眼中。
  
  只听一阵整齐有致的抽刀声在耳边响起,这些流寇们,围而不动。
  
  沧州三侠冷笑一声,对陆相言说从四路杀出去,给他们来个各个击破,动手之际,他们三人却聚拢一处,砍伤几人后,以为快要杀出一条生路,没曾想这些流寇们不知是贪生怕死还是另有打算,竟然仗着事先准备好的滚石飞箭陷阱,几度后退,将包围圈从半山腰一直往上托走。
  
  沧州三侠疲于应对,恼火至极,索性便一路往山上杀去。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传来了同样应该是身陷重围的陆半斤的声音。
  
  “几位大侠,此处埋伏众多,在下实在筋疲力竭,先行告辞。”
  
  沧州三侠转身一看,只瞥见这位陆公子突然拔地而起,足足飞起三丈多高,轻飘飘踩过新芽嫩叶,又掠过树梢,飘摇若仙,只不过是不尽人意的溜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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