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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善人周全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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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武夷山的清晨显得格外的幽静清新,薄雾朦胧,不时的虫鸟轻鸣,空气与外界截然不同,与这里的芬芳清新相比,城市的空气质量显得是那么的浑浊不堪。
  一缕缕晨光穿透薄雾,照射在这片大地上,给这里的所有生物都上了色彩,仿若赋予了它们勃勃生气,令这个世界一下子灵动了起来。
  只是,在这美好的晨光之中,一片断崖边上,破旧无字碑前,一道精神萎靡的身影却呆呆的盘坐着,那无精打采的样子与这片清新灵动的世界显得异常格格不入。
  此人,正是在原地熬了一夜的白无迹。
  只是他此刻半挣着的眼睛通红,眼神中露出深深的疲倦之色,头发和衣裳因为雾水的原因变得湿漉漉的,整个人显得有些邋遢。
  一夜未眠的感受无疑是难熬的,不过白无迹硬是凭着自身的毅力,咬牙硬撑了下来。
  但,这不过才是第一夜,就连他都不知道,自己能否撑下去。
  三天三夜的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坐在原地,对于一个常人来说,无疑是致命的,那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只是,如果说这样就能让白无迹打退堂鼓的话,也未免言之过早,他既然敢接受这样的考验,就不会轻言放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转眼烈日当空,已经是午时了。
  和清晨的温和不同,这个季节的午阳显得是那么的暴躁,烈日当空,炙烤着大地。
  即便这里植被茂盛,只有少数的光线照射在白无迹身上,也让他酷热难当,刚干不久的衣服又被自身的汗水浸透了。
  期间他还是一动不动的盘坐,就像一块磐石一般,只是当中的难过,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的腰杆和双腿,就像不是自己的一般,早就麻木,在这里下去,恐怕他会因为血液供应不畅而造成抽搐等状况。
  不过他依然咬牙坚持,只要他还有意识,只要身体的控制权还是他的,他就会继续保持着这姿势。
  实在不行了,他也保持坐姿活动一下,他并不是不懂变通之人,如果真的长时间一动不动,除非他能像传说中那修道之人一般,辟谷运气,神游天外,不然他终究还是逃不过物理和生物的基本定律。
  “卧槽,我说朋友,你不会就这么的在这里坐了一晚上吧?”
  突然,一道语气中带着不敢置信的惊呼声传来,只见一道中等身材,面貌普通的男子瞪大着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的盯着盘坐在原地的白无迹。
  白无迹抬头看了一眼来人,通红的眼中微微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不过最终他还是咬咬牙,别过脸去。
  来人正是昨天的领路人周全通,只是他的手中,除了相机之外,还有一个装着不锈钢制圆形饭盒的塑料袋。
  感受到白无迹那异样的目光,周全通先是一愣,旋即有点会意,指了指他手中的饭盒,脸带恶作剧式笑意,道:“这是我自制的午餐,你也知道,我们这种靠写实为生的艺术家,不时都会在荒郊野地度过午饭的光阴,如果不想空着肚子工作,就只能自带口粮。”
  “这不,还要感谢你昨天的大方,我今天才能吃到如此丰盛的午餐。”周全通哈哈笑道:“这里的风景挺不错的,不如就在此地享受午餐吧。”
  说着他也在白无迹对面有模学样的盘坐下来,放下手中的家当,随后打开了手中的大食盒。
  饭盒之中的菜式的确丰富,除了尚冒着热气的大米饭之外,海鲜大虾鲍鱼,精致的小菜,还有一对肥美的鸡腿,看的人食指大动。
  周全通此次再遇白无迹,并非前者有意而为之,他来到这里,不过是奇怪为什么后者会对此地有兴趣,好奇心作怪不由地便来到了这里。
  只是看这样子,好像白无迹在这里盘坐了一晚上?想起白无迹的大方,还有方才他那异样的目光,周全通不由将他当成了冤大头,看这状况,貌似今天的加菜派上了大用场了?
  要是在这上面再捞上一笔,那他这个月的生活费用貌似就有着落了,想着他都想偷笑,恨不得马上将白无迹绑在原地,亲口帮他喂饭,然后……嘿嘿!
  不过,一旁的白无迹却有点不为所动,连看都不看周全通一眼,这让周全通略感意外,刚才他分明感受到对方的目光,盯着自己手中饭盒的目光中透露着异样的渴望。
  这让原本感觉一切尽在自己掌握之中的周全通有点懊恼,当下对着白无迹,拿起饭盒中的美食就是大快朵颐了起来。
  期间,他还故意的吧唧嘴,一边吃一边嘟哝着好吃,吃得满嘴流油。而反观对面的白无迹则是不为所动,索性眼不见心不烦,继续紧闭着眼睛。
  只是……
  眼睛:切,就这东西能诱惑到我吗?
  脑子:我不想吃东西,我一点都不饿,就当眼前是一只猪在吃着猪食,在这里恶心着我……
  肚子:你们两个给我滚……
  白无迹的肚皮不合时宜的响起,这让闭着眼睛的他有点尴尬,只是他脸红归脸红,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暗自的摸了摸肚子,仿佛在叫它争气点。
  白无迹的一系列动作,周全通皆尽收眼底,当下变本加厉,狼吞虎咽起来,当然,他也特意留着一只鸡腿和一只鲍鱼和两条大虾,这些都是战术成功后谈判的资本。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白无迹再无睁开过眼睛,也没有其他的动作,这让周全通有种全力一拳击出,却打在空气上的感觉,白费力气的憋屈感让他恼羞成怒,当下气呼呼的起身。
  “我就不信你真能忍住不吃不喝。”周全通心里嘀咕着:一定是我在这里他拉不下脸面,我就将剩下的食物都留在这里,我看你吃不吃。
  想着他就把剩下的食物留下,特意摆在白无迹的跟前,有点气呼呼的离开了。
  良久,白无迹那禁闭多时的眼睛终于睁开了,只是他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食物之后,艰难的咽了下唾沫,便又再度闭上了眼睛。
  时间就这样慢慢的流逝,天空上的太阳随线性落下,入夜,一天也就这样过去了,虽然对某些人来说,这是无比煎熬的一天。
  今夜也就是如同昨夜一般,蚊虫的叮咬之苦是避免不了的,只是在重复着相同的情况。
  直至第二天中午,这片断崖的沉寂才被一道夸张的惊呼声打破:“你……你竟然真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吃?”
  周全通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盘坐的身影,这道身影已经有些摇摇欲坠,当听到惊呼声之后,他有些艰难的睁开了已经布满血丝的双目。
  一天两夜的不眠不休,已经让他的精神接近了奔溃,他是一个平凡人,无法像僧人道士那般盘坐调息来养足精力,加上长时间没有进食,他的身体每况愈下,他已经无精打采如同入暮一般。
  “就算我之前狮子大开口收了你三千的带路费,你也不用这样和自己过不去吧?”周全通看着眼前原封不动,已经发臭的食物,有点无奈的说道:“就算你真的拉不下面子,也不应该这样糟蹋食物,糟践自己的身体吧?”
  顿了一下,周全通又道:“究竟你在这里想干什么?自杀你大可上吊跳崖,再不济也可以咬舌自尽,非得要在这里坐化吗?你以为你是谁?入道神仙吗?将要羽化登仙?”
  “神经病,我看你就是一个神经病。”
  见白无迹没有丝毫要搭理自己的意思,周全通骂骂咧咧的丢下了一份食物,心虚莫名的离开了。
  和昨天一样的情景不断在重演,期间白无迹是一动不动,如同坐化一般。
  第三天,一样的地点,一样的情景,周全通这天一大早上便带着一大份食物来到了断崖边,看着一样原封不动的食物和保持着盘坐姿势的白无迹,他感觉自己有些奔溃。
  恐怕他真的摊上了一个神经病?
  就没见过有人这样糟践自己的,这算是报复自己吗?还是要报复社会?
  而偏偏,让他周全通摊上了这么一件事。
  而又偏偏,他周全通并不是一个冷血之人,别看他总想占别人便宜,但这种见死不救的事情他是真的做不出来。
  虽然他自问不是什么古道热肠的人,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关键是这个人还心肠不坏,这不,之前白无迹不是还被他狠狠的宰了一刀,成了冤大头嘛!
  难道他真的是因为被自己宰一刀才会这么想不开?那闹出人命的话,自己不就需要承担责任了?
  就算不用承担责任,那他也不会心安,毕竟对方这都跟他扯上了不浅的关系了。
  就在周全通胡思乱想之际,白无迹慢悠悠的再度睁开了双眼。
  任谁都能看出,他那布满血丝的眼中所带的疲倦。此时的他,就如同垂死之人一般,已经有一种寂灭的气息。
  白无迹同样不知道这段时间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肉体和精神的双重疲惫已经让他意识恍惚,对时间的概念都模糊了起来。
  只是支撑着他的那个信念,从未在他心头熄灭。
  “当我求你了,你行行好吃点东西,然后躺下休息一下吧!”看见白无迹睁眼,周全通带着哭腔的哀求起来。
  “这样,我把你的钱还给你,我一分都不要,你好歹吃点东西,别闹出人命了好不好?”
  周全通拿起通讯器直接就给白无迹转了钱,将那天的钱一分不少的如数奉还,就差跪下哀求了,看着白无迹愈发萎靡的气息,他是彻底吓坏了。
  这让白无迹感到有点好笑,但他也知道,眼前这个男子虽然有点奸诈,但心灵确实异常的善良,不然对方大可丢下自己不管,扬长而去的。
  周全通的所作所为无疑让白无迹有了些许好感,毕竟这种傻乎乎的好心人在当今社会上几乎是断绝不可见了的。
  现在的周全通,让他想起了一个老段子:就你这样爱吃不吃吧,还怕我狮子大开口宰你一刀?你信不信我有办法,让你乖乖的坐着,看着我跪下求你吃点东西?
  “你再不起来,我就要报警了?”
  最后周全通实在没辙了,只能使出了最后一招,他认为,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利用第三方介入来解决问题了。
  “别……别报警。”白无迹有气无力的说道。。
  虽然他的音量低如蚊声,但周全通显然是听到了,当下暗松了一口气,果然,报警才是问题的解决之道啊!
  只是,没等周全通的这口气松完,下一瞬间再次让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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