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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宁琛走的这一日，天气十分的晴朗，许久不见的太阳也都冒了头，虽然天气还是冷，但照在人的身上，暖烘烘的。
就像是划破了一切黑暗的一抹希望，让姜妧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当然，这并不代表她会乐意顾宁琛离开。
“好好在家等我回来。”顾宁琛拥了拥她，转身上了马，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不敢回头，也不愿意回头，他怕他一回头就再也受不了，再也不想离开了。
这一次不只是顾宁琛一个人去，同行的还有俞明州。
本来他并不在这一次的出行名单里头，但俞明州进宫见了皇上，谁也不知道这一对君臣在里头说了些什么，只知道最后皇上松了口，同意俞明州跟顾宁琛一起去。
所以今日，杜瑛和俞菀也来送行了。
北风呼呼的吹着，刮在人的脸上本就生疼的厉害，再加上马骑得快，更是疼得厉害，但顾宁琛和俞明州依旧闷不吭声的继续前行。
这一次带出门的人，都是能够吃苦的，并不会有人受不了这样的天气。
这一次，顾宁琛把燕回、元宝还有随风都一同带上，同行的还有荣王府的几个暗卫，再加上一些锦衣卫的人。
一连走了好几日，除了日常的吃喝拉撒，这一行人基本上就没有停过。
“主子，开始下雪了，咱们是不是去前头避一避？”燕回驱马来到他的身边，刚一开口，就被这风呛了一嗓子，他忙侧着头跟顾宁琛说。
顾宁琛眉眼阴沉，看了一眼前面，风雪渐大，有些看不清楚了。
他没有说话。
“去避一避吧。顶着风雪赶路，路上怕是会出事。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前头正好有间破庙，咱们去那里避一避。”俞明州赶了上来，他这一次只带了小厮俞山出门。但这条路，他曾经走过。
想起当年自己一个人满怀怨恨的入京，再到如今的舒心日子，俞明州只能感叹一句世事无常。谁能想到，他今时今刻，又走回到这条路上来了？
只是这一次，他心里头再也没有怨恨了。
俞家的人如何，俞老将军对自己如何，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破庙很破，但好在能遮挡风雪，瓦砾也都是完整的。
这些人在野外生存惯了，很是熟练的开始生火，烧水，打野味。
这样的天气，实在是不好打野味，一般的动物都因为太冷躲起来，想要找它们，就得进山里头去。可如今下了雪，再加上天色暗沉下来，视线不好，进山就变得有些困难。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运气好，这附近竟然有一户人家，付了钱买了一些他家养的牲畜，一行人回到破庙里头去。
到了后半夜，风雪越来越大，完全不能行走，顾宁琛双手抱胸站在窗边，看着外头的风雪，眉头深皱。
“怎么了？”俞明州走了过来。
顾宁琛不动，“这雪……我怕我们明天都可能走不了。”
俞明州懒懒的枕着头，“走不了就走不了，你很急？”
“你不急吗？”顾宁琛反问。
俞明州仔细的想了想，认真道：“我还真不急。”
顾宁琛：“……”
顾宁琛强忍着踹他一脚的冲动，“这儿都下雪了，估计北疆那儿够呛的。”
俞明州笑了笑，“北疆每年大概从一个月前就开始下雪了，生活在那儿的人都习惯了。北狄比北疆还要远些，只怕他们也是够呛的。”
“等风雪一停，只怕战事也要起来了。”
“是啊，这么大的风雪，北狄人没粮食，只能挨饿受冻，等风雪一停，他们就开始往周边的村落开始大肆抢夺。”
俞明州说起这些的时候，语气平静的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但顾宁琛知道，他的内心并没有像表面一样的平静。
“行了，时间不早了，赶紧睡吧。等明天天气好了，咱们还要继续赶路呢。得先保存体力才是。”俞明州打了个哈欠，往已经铺好的草堆走去。
顾宁琛犹豫了下，也跟了上去。
俞明州有一句话说的一点都不错，他需要保存体力，而且，他需要一个清醒的头脑。
顾宁琛野地都睡过，就不要说这一次身下还有东西垫着，躺下之后快速睡着，等他醒来的时候，外头天已经亮了。
“醒了？”
顾宁琛抬头，就看到已经醒了的俞明州一手端着热粥，一手拿着干粮走了过来，“先吃点东西。”
顾宁琛也不客气，低头就吃。
虽然饿了，但动作还是慢条斯理，透着几分骨子里的高贵。
俞明州心里嗤了一声，在他身边坐下。
“外头天气怎么样了？”顾宁琛咽下口中的食物，问。
“风雪都小了很多，应该是能出行的。”俞明州并不是专业的，但有足够的判断力。
顾宁琛将最后一点干粮干掉，然后把粥喝完，慢条斯理的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帕子擦嘴，“既然这样，通知他们做好准备，咱们准备出发。”
俞明州嘴角抽了抽，“……好。”
一行人继续赶路，也不知道是老天看他们太过辛苦还是怎么得，后头的日子，风虽然依旧大，但也没有下雪了。
赶到北疆军营的时候，俞老将军带着手下副将、北疆的官员来迎接。
顾宁琛认了认人。
“小王爷这一路怕是累了，不如先到账内歇息梳洗，等晚饭妥了，使人给二位送去，等明日一早，再商议事情？”北疆的同知是个极有眼力的人，忙笑着道。
顾宁琛扫了一眼身后的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有几分疲惫，知道这一路下来够呛的，也就没有拒绝。
北疆的同知立刻将人带下去安顿好。
俞明州看到俞老将军的时候，身子有些僵硬，他不会忘记就是这个老人，为了嫡庶规矩，将自己送回京城。
如今再见面，气氛却是十分尴尬。
“祖……”
刚开口，俞老将军就道：“你也一路劳累了，有什么事，等你休息好了再说。”
俞明州愣在原地，看着俞老将军渐行渐远的身影，自嘲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