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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工作关系，名叫小红的女孩，不久前才搬到小镇上。
初来乍到的她，手头并不宽裕，只好在镇上较为偏僻的地段，租了一间老旧的公寓房。
公寓的房东是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妇女，烫了一头俗气的卷发，体态丰满得叫人咋舌。犹如巨型番茄一般的硕大臀部，俨然比小红的三围加起来还要粗上一圈。
房东太太扭动着腰肢——如果有腰的话——带小红在公寓里大致转了一圈。听她说，公寓是祖上留下的产业，她已经是这儿的第三代房东了。
「别看房子旧，但时常翻新，坚固程度可比那些新盖的豆腐渣强多了。」
房东太太抽着香烟如是说道。她把小红领到仅剩的一间空房——门牌号为302。
那是间三十平米左右的开间，配有独立的厨房和卫生间，家具电器一应俱全，缺点是装修有些老旧，天花板裂了缝，墙壁也脏兮兮的，像日久经年的素描画一样，深一块浅一块的。另外，房间的供暖设备似乎不太好使，一进屋就感到寒气扑面，好像比房子外面还要低上几度。房东太太的解释，是由于房间一直空着，就把供暖量调到了最低。重新调高后，用不了多久就会暖和起来。在此之前，可以暂时先用空调取暖。
房东太太还说——女孩子独自租房不容易，租金就打些折扣好了。她用圆滚滚的手指比划出一个金额，比小红的预算低了将近一半，但条件却有一个——必须一次付清一年的房租。
虽然手头并不宽裕，但折后的租金委实诱人，至于房间的那些缺陷，小红并未放在心上。能以这样的价格租到公寓，她已心满意足了——况且这房间的条件，和她童年时期生活的地方相比，不知好多少倍。
最终商议的结果，是小红一次性支付半年的房租，但房租一经交纳，恕不退还。
小红很快同房东太太签署了契约，支付了房租。
当她拿到钥匙时，托着行李箱走进新家时，天已经黑了。
她打开空调的暖气，一边等待房间温暖起来，一边打扫浴室——经过一天的舟车劳顿，她恨不得立刻跳进浴缸，舒舒服服地泡个热水澡。
浴室是干湿分离式的，内间是浴缸，外间为盥洗间，中间由磨砂的玻璃门相隔。浴缸并不脏，擦去尘土就可以使用。她打开浴缸的水龙头，调好水温，水流划过手掌的细腻触感，令她神清气爽。
等浴缸注满热水的时间里，她在外间脱去衣物，坐在浴缸旁边洗头发。
就在这时，浴室外隐约传来「呼」的一声——好像风灌入窗户的声音。
声音被水流声遮蔽，听得并不清楚。但她觉得，还是去查看一下为好，于是冲掉头发上的泡沫，围上一条浴巾走出了浴室。
果然，房间的窗户被吹开了，寒风一拥而入，将白色的纱质窗帘吹得纷飞，还险些把她裹在胸前的浴巾吹落。
真是古怪的风！
她捂着浴巾走到窗前，费了好大力气，才把源源不断灌进来的风挡到窗外。
她并不记得今天的风有这么大——相较于风力，似乎更像是这间房间内外的气压存在某种微妙的差异。锁住窗子后，她没有多想，整了整浴巾，打算返回浴室继续洗澡，可刚一转身，眼前的一幕，令她整个人都惊呆了，差点就叫出声来。
原本空空荡荡的床上，竟坐着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
小女孩蜷缩着双腿，两手抱住膝盖，微微扬头，向小红投来困惑的目光——仿佛小红的出现，才是令人费解的事情。
小红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浴巾碰到窗台，滑落下来。她急忙蹲下身，拾起浴巾重新围在身上。可当她抬起头时，床上却已空空如也，铺好的床单上，没有一丝褶皱。
她环顾四周，简单的家具，昏暗的灯光，一切如故，根本没有穿连衣裙的女孩。
难不成是太累了，产生了幻觉？
想不出结果，她怀着半分不安，回到浴室门口，愕然发现，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正站在盥洗台前，透过镜子直愣愣地望着她。
这回，小红真的叫出了声。她脚下一软，跪坐在地上，浴巾再次散落到地上，可她却已无心围好。
「你……你是谁？」小红注视着女孩，颤抖地问。
连衣裙女孩没有回答。她转过身，面对着小红，用稚气未脱的嗓音问道：
「我的哥哥，回来了吗？」
「你的哥哥？」
「嗯，我的哥哥叫夏紫橙。」说着，连衣裙女孩抬起一只手，在头顶上方三十厘米左右的地方比划着，说道：「他身高一米八零，头发是褐色的，长得很帅，喜欢穿皮夹克，总叼着七星牌的香烟。你见到她了吗？」
女孩侧着头，眨巴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发着淡淡褐色的长发松软地搭在肩头，完全看不出有令人恐惧的地方。
或许，她只是走错了房门而已。
如此想着，小红稍稍安定下来，但心脏依然剧烈地跳动着。
她喘了一口长气，一边围起浴巾，一边朝门口的方向张望。
门关得好好地。她记得自己曾上过锁——当然，也可能是记错了。
「小妹妹，很抱歉，这里没有你要找的哥哥。你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走错房间？」女孩撅了撅嘴，仿佛用半个世纪才搞明白这四个字的涵义，旋即摇摇头，说：「没有走错。这里，是我的房间。」
「诶？」小红一愣，「你一定搞错了，我今天才租下这间公寓。」
「不对，这就是我的房间，是我和哥哥一起租的，房间号是302。」女孩的口吻异常坚定。
小红彻底糊涂了。这确实是302房间没有错，合同书和门牌上都是这样写着的。
该不会——是那个房东太太，把同一间公寓租给了两家人？
她曾看到过类似的报道，有些恶劣的房东利用这种手段骗取双份的租金，或是由于前一租户长期拖欠房租，就擅自把房子租给了新的房客。
怪不得租金那么便宜，原来别有隐情。
小红气不打一处来，颇为不快地对连衣裙女孩说：
「如果你确定这是你的房间，那就是房东那里出现了问题。她就住在一楼。你到门外等我一下，我换好衣服，咱们一起去找房东问个究竟。」
听了她的话，连衣裙女孩乖乖地点点头，走出浴室。
小红在浴室里穿好衣服，关掉浴缸的水龙头，心想期待已久的泡澡时间只怕又要推迟了。她叹息一声，回到起居室，可连衣裙女孩又不见了踪影。她打开房门，楼道里只有呼呼作响的风声，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也许那女孩发现是自己搞错了房间号，觉得不好意思，就悄悄地离开了吧——小红如此猜测。可尽管如此，她还是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大协调，可有想不出个究竟。
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下楼询问了房东太太，而对方一口咬定，302房间绝对没有租给其他人，否则，她愿意把全部租金外加违约金无条件赔偿给小红。当小红提起连衣裙女孩的时候，房东太太更是拍着她那丰腴的胸脯，笃定无疑地说，整座公寓楼里都没有那样子的女孩。
另外，房东太太提出的一个疑问，令小红分外在意。
她这才明白，那不协调的地方是什么——这种地冻天寒的日子，有谁会穿那种轻飘飘的夏装连衣裙呢？
事情有些蹊跷。
小红仔细回想了连衣裙女孩的模样——除了不合时宜的服装外，脸似乎也白得过了头，好像用手一碰，就能蹭下一层霜来。
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对了，阿姨。您知不知道一个叫夏紫橙的男人？」
「夏紫橙？」
听了这名，房东太太皱起眉头。
「怎样，有印象？」
「这名字，好像在哪听到过，让我想一想。」
房东太太托着她那饱满的双下巴，思索了片刻，最终说道：
「抱歉，记不起来了。不过，就算记起来，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应当和眼下的问题没什么关联。」
小红道了谢，忧心忡忡地返回302房间。她把整间屋子查看一遍，确定门窗都已锁好，屋里没有任何不对头的地方，这才放心下来。
总之，先去泡个热水澡吧。那整整一浴缸热水，凉掉就太可惜了。
再次来到浴室，她用手试了试水的温度——多少有些偏凉，但快些洗还是没有问题的。回到外间，她一边哼唱着近期某位歌手翻唱的经典民谣，一边脱掉衣服。正当她解开内衣搭扣的时候，一阵相同的歌声透过浴室的玻璃门飘荡而来。
那是一个空灵而优美的女孩嗓音，纤细的声线中甚至还流露出几分尚未蜕去的童音。
这孩子气的歌声，令小红全身的汗毛都耸立起来。
没错，那不正是——连衣裙女孩的声音吗。
小红的双手停留在后背，身上的肌肉仿佛被冰块冻住，一动也动不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