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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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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明亮的光线沁满视野,令太太有种脱离现实的感觉,仿佛置身于遥远的天际。
  我还活着吗?
  应该活着吧。如果死了,后背就不会这样疼痛了。
  她用力眨了眨眼睛,眼球逐渐适应了周围的亮度,一个熟悉的身影呈现在眼前。
  蓝色的睡衣,圆润的面庞,脸上布满担忧的神情。
  「小——景?」
  「妈妈,你还好吗?为什么躺在这里?」
  「小景,真的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太太顾不得后背的疼痛,将儿子紧紧拥入怀里。
  没错,这不是昨晚那个怪物,而是她的小景,聪明伶俐的小景,与她相依为命的小景。
  「小景,你怎么样?告诉妈妈,你怎么样?」
  太太泪流满面,一遍又一遍地问。
  「妈妈,我没事,只是额头有一点痛而已。」
  事后,小景什么都不记得。
  他只知道,早上起床的时候,浑身乏力,而且额头火辣辣地疼。他去找母亲,发现卧室里没有人,于是猜想母亲大概在厨房准备早餐,于是走下楼梯,刚好见到母亲躺在楼梯旁边,紧闭双眼,脸色难看得很。
  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跑去想要摇醒妈妈,而就在这时,妈妈醒了过来。
  母子二人再次去了诊所。经过诊断,太太有轻微的脑震荡,小景则是皮外伤而已,并无大碍。当被医生问及受伤原因时,太太不知从何说起,最后用母女一起跌下楼梯搪塞过去。
  回到家后,太太感到坐立不安。似乎在这硕大的别墅中,道出躲藏不为人知的鬼魅,不知何时便会从角落里蹦出来。
  至于那只诡异的兔子玩偶,被发现丢在了小景卧室的门口。太太也不知该如何处理。想过毁掉,却又害怕引发更大的危险,最后,提着一只耳朵,扔进了储藏室,又把门紧紧锁死。但有好几次,她都觉得,那双充满怨恨的黑色眼球,就躲在她的身后的某个地方,偷偷窥视着她和小景的一举一动。
  她觉得,如果相似的事情再发生一次,她一定会崩溃的。
  不,即便不再发生,她也无法继续这样疑神疑鬼地生活下去。
  必须想些办法才行。
  第二天,她趁小景睡午觉的时间离开了别墅。两次怪事都发生在夜里,她想,白天应当不会出事。
  她询问了周围的邻居,是否听说过关于别墅的古怪传闻。
  别墅已经几十年没人住过了,邻居们对于别墅过去的情况都知之甚少。
  最终,她从附近一个开杂货店的老伯伯那里了解到一条惊人的消息——别墅里曾发生过命案!
  老伯伯说,他经营杂货店有将近四十个年头了。而那命案,就发生在杂货店刚刚开业不久的时候。
  那天,别墅门前突然停了许多辆警车,还来了救护车。警笛声吵得整片街道不得安宁。老伯伯同附近许多居民一样,跑到别墅周围想一看究竟。可是,警方拉起了警戒线,根本看不到别墅里面的情况。他觉得无趣,正打算回店里时,两个穿白大褂的医务人员用担架将什么人从别墅里抬了出来,担架上蒙着白布,想必那个人已经过世了。
  他感到反胃,想赶紧离开,就在这时,一只小手从担架的边缘露了出来。那样纤小的手,一定是小孩子的。老伯伯还清楚地看到,一行鲜血沿着惨白的手指,一滴一滴地淌落。
  之后,别墅里再没有人居住。
  至于那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附近的居民间传得沸沸扬扬,但无论是报纸还是新闻,都没有发布任何消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确实有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小男孩,在别墅里被人残忍地杀害了。
  这个消息,令太太心惊胆战。她几乎可以断定,自己的儿子是被鬼魂附体了——那个被杀死在别墅中的男孩的鬼魂。这样的话,想要拯救小景,只能像电影中那样,请强大的驱魔师,驱除附在小景身上的恶鬼。
  可是,哪里才找得到这种人呢?如此特殊职业的人,总不像维修工或粉刷匠那样容易找到吧。太太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四处打听一番。谁知没费多大功夫,就从一对开商店的年轻夫妇口中听闻,镇上的旅馆里,长期住著一个自称除灵师的男人。
  太太大喜过望,带着小景赶去旅馆,找到了那个男人。
  男人虽自称是除灵师,穿着打扮却非常不正经,身子抖来抖去,说话神神叨叨——虽然年龄不小了,但怎么看都像是个没有工作,整天游手好闲的市井混混。
  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太太将家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所谓的「除灵师」。对方的表情凝重起来。他皱着眉头,从裤兜里掏出两只棒棒糖,其中一只递给小景。小景摇头不要。古怪的男人耸了耸肩膀,把糖装回口袋,另一只含在了嘴里。
  「如您所言。」他说吸允着棒棒糖,说,「这个小家伙,想必是被附体了。」
  「果然如此吗?」太太倒吸一口气,随后,急切地说,「那么,请您务必帮小景驱除体内的恶灵!」
  「恶灵?」男人慢条斯理地问,看起来完全不了解事态的紧迫,「是不是恶灵,目前还很难说——想要将之驱除,我并非没有办法,不过……」
  「要钱吗?」太太问,「我……我不缺钱,只要能救小景,多少钱都可以的!」
  「不不不。」男人摇了摇棒棒糖,「现在还谈不到钱的问题,我想说的是,与其让我出手,不如找另外一个人。」
  「也是除灵师吗?」
  「不,但是做的事情差不太多。」
  说着,男子从口中取出一张便签,将某个地址写在上面。
  他将便签递给太太,说:
  「问题或许不在您儿子身上,而是在那个房子上。解决房子的事情,找他最靠谱。」
  说完,男人有滋有味地吃起棒棒糖来。而那张便签上写的地址,正是我的「凶宅不动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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