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庐陵一剑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江湖就是个大染缸，既染红了人心，也抹黑了双手，有的人在江湖中声名鹊起，又有的人在江湖中慢慢隐去了身名，没人知道江湖到底是什么，是打打杀杀、还是生意？还是人情世故？没有答案，有的只是千年传承下来的那种看不清和摸不着的东西，他似乎种在人们的心中，又似乎离他很远，人人渴望，人人皆向往，可一入江湖，又对他失望透顶，因为真实的江湖，充满了仇恨、背叛、阴毒、狡诈。古人云：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利往，可这江湖中人，不只图利，更图其名。
　　李笑来此刻深刻理解了这句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含义，堂堂的庐陵一剑居然与这小小的土匪在众人面前称兄道弟，心中甚是不快，这力哥嘴里的尉迟大人到底是在唱什么戏？
　　夜晚的狮子寨灯火通明，两个时辰的时间，力哥带着几个土匪带着几路人马熟门熟路的将周边村里搜罗了一圈，这次土匪们遵照了李笑来的吩咐，没有抢，而是买，食材、物料全部准备妥当，一场临时备好的像模像样的宴席就此开场。
　　土匪们在周边村里大肆买食材的反常举动，引起了方圆几里村民的不安，大家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大家你传我，我传你，皆议论纷纷，虎头村鸣金召集男丁立刻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全村布防，如何应对这土匪，村正的意思是这土匪突然不抢了，来买肯定是不正常的，至于哪里不正常，不太清楚，但提醒每一个村里的男丁，要提高警惕，莫要中了土匪的计，恐这土匪明日便借口便来索要这些银两，大家一听，觉得都很有道理，于是家家户户都多了份心眼，村里又安排了村民轮岗守夜。
　　狮子寨中，众多江湖英雄好汉集聚一堂，李笑来端起一碗水酒说道：“承蒙各位英雄看得起，我李某先敬各位一杯”，说罢一饮而尽，众英雄也一一干了碗中酒，李笑来又接着说道：“众位英雄，今日这狮子寨中，有我多年的好友羊须公、还有塞外刀客陆天狐，江左梅氏大掌柜梅锦荣、江右徐氏大掌柜徐江河、珞珈普慧和尚、背刀客范一城、草上飞牛千千、山西断剑客韦得荣、彭蠡短刀小苏，笑面虎雷真、北腿王方之焕，这么多江湖中赫赫有名之人集聚在此，李某三生有幸，得以结交这么多英雄”，说罢又干了碗中酒。
　　“这第三杯酒，李某有个不情之请”，李笑来说道。
　　正所谓吃人家最短、拿人家手短，这众人都知道今天吃的这顿可没少花这李笑来的银子。
　　“庐陵大侠就别客气了，有什么请不请的，尽管说”，我梅锦荣第一个支持。
　　要说这江左梅氏这么多年干的无非是长江上游水路生意，平时与官家打交道甚多，梅锦荣自是知道李笑来的身份，此时如能巴结上这位，日后这生意指不定还能指望上这李笑来。
　　徐江河听得梅锦荣发声，随即端起酒碗走向李笑来，转身说道：“各位，今日这英雄聚会，在我看来，英雄就只有一位，就是庐陵大侠，我徐某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三年前才有幸见过庐陵大侠一面，庐陵大侠扶危救困，令在下佩服，今日是第二次目睹庐陵大侠的风采，但凡有所差遣，我江右徐氏必竭尽全力”，说罢一饮而尽。
　　这江右徐氏做的亦是长江水路生意，此刻见江左梅氏有意巴结李笑来，岂能落了这机会。
　　一时间众英雄皆上前一一回敬李笑来。
　　李笑来一一回礼，待客套完毕，再次说道：“众位英雄，刚刚李某说的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众位一听”。
　　“但说无妨”，众英雄齐声说道。
　　“我李某心中有一个想法，想请三位江湖德高望重的长者作为明日比武的见证人，我提一人，也是我多年的好友，羊须公段公，余下二人由众位推荐，今晚就把这人选给定了，公平公正，这样也就免了江湖中的很多不愉快的事情，按照约定，谁比武胜出，李密和顺天剑便由此人带走，任何人不准再生事端，大家意下如何？”羊须公段智杰起身示意。
　　“阿弥陀佛，庐陵大侠果然侠者仁心，如此甚好”，珞珈普慧和尚说道。
　　“我看普慧大师做这见证人就非常合适”，一人喊道。
　　“是阿，是啊”，亦有人附和道。
　　“普慧大师，您看，这人选非你莫属了”，李笑来说道。
　　“老衲就依了各位英雄”，珞珈普慧和尚双手合十说道。
　　“好，第三位见证人，还望众英雄推荐”。
　　正当众英雄环顾四周之时，“哈哈哈”，笑面虎雷真大笑。
　　“我说你这个雷老虎，大家都在想人选，你却在那里傻笑什么”，牛千千说道。
　　“我笑各位愚蠢之极，你们要选的人还需要找吗”，雷真一边笑一边走向了李笑来。
　　“庐陵大侠，来，我雷某再敬你一杯”。
　　“难道选你这个雷老虎不成”，牛千千说道，引起哄堂大笑。
　　梅锦荣已明白了雷真的意思，干了一碗酒大声说道：“这第三位见证人还用推荐吗，论德高望重这里还有哪位比的上庐陵大侠”。
　　“是啊，是啊”，下面的人也跟着附和道，一时间才明白雷真的意思。
　　“不可不可，我李某何德何能，年纪尚浅，岂能当这见证人。”
　　“除了年纪不及几位长者，但庐陵大侠的声誉早已盖过所有人，这第三位人选，我徐江河谁都不服，只服庐陵大侠”，徐江河说道。
　　众人亦是一一附和。
　　见推辞不过，李笑来只好说道：“也罢，那李某就不再推辞了，明日比武之事，各位英雄点到为止，切不可伤了和气”。
　　李笑来心中宽慰，如此看来，这场武林之事，有三位见证人，局面应该是能够控制的住，也算对官家有了交待。
　　众江湖人士皆是各怀鬼胎，各有各的算盘，那梅锦荣自认不是庐陵大侠的对手，将李笑来推做见证人，那李笑来自然不会来争这顺天剑，环顾左右，唯有江右徐江河能与自己一较高下，如此想来，此次顺天剑自己是势在必得。
　　一众人士吃饱喝足各自散了，只待明日便可见分晓，因山寨房宿有限，也就几位几位有头有脸的人、年长的和女人分得房宿，其余人等皆在寨内空余场地暂歇，吵吵闹闹一天了，皆是人困马乏。
　　寂静的狮子寨中鼾声此起彼伏，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空气中交杂着人畜的体味。
　　一个鬼魅般的黑影飘进了狮子寨。
　　刚准备睡下的李笑来被异声惊觉，刚要发声质问，只听窗户上轻轻敲声，一压低沙哑的声音传来：“是我”。
　　闪指瞬间，黑影闪进了李笑来的房间。
　　“是你？”
　　“没错，是我”。
　　二人窃窃私语良久，那人又掏出一把剑，剑身即使在黑夜中亦泛耀眼的光芒，剑身上“顺天”二字依稀可见。
　　“顺天剑？”，李笑来嘴唇微颤轻声说道。
　　“对，这把剑现交于你，记住，上头的意思是顺着昌，逆者亡，该留的留，不该留的杀无赦，还有，野人出没的那个村的所有村民一个不留，此事我会交给向阳来办”。
　　不等李笑来多说，黑影已飞出去了窗外，李笑来耳膜中又传来一句话：“记住，不惜一切代价”。
　　耽搁不得时间，李笑来自知事关重大，抹黑出了房门，凭着记忆摸到了江右徐江河的房间。
　　徐江河此时正和衣躺在床铺，听得有人轻声敲门，打开房门借着夜光，一看是李笑来，略感惊讶，刚要张口。
　　“嘘”，李笑来示意徐江河不要发声，闪进了房门。
　　“庐陵大侠深夜造访必有要事相商”，徐江河轻声说道，一边说，一边掌灯。
　　“掌柜，不可掌灯，在下正是为了明日顺天比武之事”，李笑来说道。
　　此话正中徐江河下怀，自散席之后，徐江河亦在思索明日顺天比武之事，论武功、论势力，除了江左梅锦荣，徐江河恐怕再无敌手，江左、江右两系帮派恰逢乱世而发展起来，十几年前，瓦岗寨李密、王世充、宇文化及乱战之时，江左梅氏、江右徐氏借此时机，为各势力买办粮草、军火、物资，一时发展壮大，不过数年时间，已经发展成为天下第一、第二的买办帮派，也正因如此，江左、江右系这么多年来，为了生意没少产生摩擦，如今，多年的恩恩怨怨，两派早已是势同水火，江湖人所尽知，如何能让这江左梅氏臣服于自己，唯有取得顺天剑，可那梅锦荣又何尝不是如此想法。徐江河依从李笑来放下了灯具，没有掌灯，屋内依旧是漆黑一片。
　　“徐掌柜的，明日这顺天比武，依我看，你的胜算最高”，李笑来轻声说道。
　　“庐陵大侠切莫笑我徐某，那梅锦荣岂能轻易罢手”，徐江河说道。
　　“我有一计，可助掌柜成事”，李笑微笑道，示意徐江河将耳朵靠近自己。
　　徐江河将脑袋移向了李笑来。
　　“掌柜的，明日只需.....”，李笑来附耳说道。
　　漆黑一片的屋子。
　　一只鬼魅的黑手瞬间拔出了匕首刺向徐江河。
　　庐陵一剑，名不虚传。。
　　凑近李笑来的脑袋被李笑来捂住了耳鼻，悄无声息地，靠在李笑来身上的身体慢慢软了下去。
　　徐江河瞪大的眼睛望着李笑来，黑夜中散发着恐惧的光，那恐惧的光环一圈比一圈小，慢慢失去了焦距，模糊了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