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我被送进了精神病院，被绑在床上，每天只能靠注射镇定剂来压抑我心中的怒火。因为没人照顾，小豆芽也被送进了孤儿院。
　　后来，不知道老莫是在哪听说了我的事情，也不知道他是怎样从戒备森严的监狱里逃出来的，他原本被判了6年，之所以在里面一呆就是8年多，就是因为那次逃狱，又被加了2年多。
　　知道他千方百计的逃出来是为了什么吗？有时候男人傻起来还是挺可爱的，他去了孤儿院直接把小豆芽给偷了出来，然后又找到了我。
　　可能是因为女人天生的母性吧！见到小豆芽，我的脑子立刻就清醒了。但是，随即我又见到了他。警察包围了整个病房。他求我原谅他，我不肯，他就给了我一把刀子，对我说如果他死掉我才能原谅他的话，那么请我杀掉他，我当时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我拿着他给我的刀子，冲了上去。当着警察的面捅了他一十七刀。他浑身是血跪在血泊中恳求我的原谅。
　　当我见到他的血流的满地都是时候，我的心里就已经原谅他了，错，并不是他一个人的，我之所以沦落成今天这个样子有一半是我自己的错。我恨他，因为他点燃了送我去深渊的导火索。
　　因为他，爱我的老公离我而去，因为他，我失去了一条腿，因为他我女儿现在还躺在病床上，所以我恨，我绝对有全力去恨他。
　　但是，家人的背叛和姥姥的死去其实是我一手造成的，如果我在出事的那天不吵着老公带我和小豆芽出去，如果我当时多留个心眼稍微的留意老公父母的一举一动，说不定我就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老莫真是命大，挨了17刀，肠子都被割断了，他竟然挺了过来。后来他的医生给了我一份授权书，那既然是一份遗体捐赠的授权书，医生告诉我，这是他们在抢救老莫的时候，老莫要求签的，如果他死掉了，他愿意卖掉自己所有的器官，所得的钱全部留给我们母女。
　　我当时就傻了，说真的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老莫在医院里躺了5个月，他出院的那天，我带着小豆芽去医院看他。小豆芽很开心，那天既然破天荒的开口叫了他一声“爸”。出事的时候孩子刚刚学讲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出蹦，出事以后，孩子就不在讲话了，当时医生都以为孩子是被撞伤了脑子影响了孩子开口说话的功能，但是没想到那天小豆芽竟然又开口说话了。
　　说到这儿，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抽了口烟继续对我说道……
　　接下来的日子是我最难熬的一段时间，之前的车祸花了三十几万，我先生的父母带走了所有的钱，一分钱都没有给我留下，我自己到是有十几万。付了人家医院十万，还欠人家二十几万。医院看我们孤儿寡母的可怜，就让我的打了个欠条，每个月还一点，这样一来我的压力就没有那么大，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因为失去了一条腿，又得了狂躁症，我以前的公司已经把我解雇了。其他的公司也因为我的形象问题，不肯录用我。
　　我就不明白，我的工作能力跟我的形象有什么关系，可以为公司赚到钱什么形象不可以呀？但是，现实就是现实，这座城市什么都缺，唯一不缺的就是人，没人愿意在一个残疾人的身上花时间更不用说是金钱了。
　　我只能退而求其次，有一家公司，肯请我去做他们的前台，这个工作只是坐在那接待来往的客人，但是，一工作，问题就来了，小豆芽刚满3岁，我在这座城市里举目无亲，没人当我照顾孩子，我想把小豆芽送到幼儿园，可孩子双腿瘫痪，根本就没有幼儿园敢收我们的小豆芽，没办法我只能放弃那份工作。
　　可是这样一来，更大的问题也跟着找上了门。
　　小豆芽的脊椎并没有断，医生说造成他下半身瘫痪的主要原因是脊椎神经受损，可以通过手术矫正受损的神经，但是那个时候国内的医生没人敢做这个手术，这种手术成功的机率微乎其微，连百分之三十都达不到，可风险却大得要命，如果在手术中出了什么意外，一不小心碰到完好的神经，那么小豆芽很有可能会全身瘫痪。这个风险是我冒不起的。
　　最好的方法就是维持现状，但是考虑到孩子还小，长的又快，他的神经细胞就随时有坏死的可能，所以就要一直用药物来维持他的神经细胞坏死的时间，一个月光是小豆芽的药就要三千多，我留下的那几万块钱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这个时候我收到了一笔从监狱寄过来的钱，有五千块，整整10年，这笔钱一直没有停过，每个月都会按时的寄过来，有的时候会多一些，但是从来没少过五千块。
　　“是他”……
　　他连包烟都买不起，他在哪弄来的那么多钱，？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豆豆姐看着我苦笑道：“你的问题，我已经问了他十年了，如果你有办法你可以去问问。我也很像知道。”
　　我连忙摇头，她问了10年都没问出来，我怎么问。
　　豆豆姐无奈的对着我笑了笑，接着说到。
　　八年以后，小豆芽十岁，老莫因为在狱中表现良好，被提前释放。那个时候小豆芽还没有上学，在这之前，我想尽了办法，也没能把小豆芽送进学校。他回来以后立刻就帮孩子联系学校，可结果跟我一样，小豆芽生活不能自理，所以就连专门为残疾人开设的特种学校，也不肯收小豆芽，眼瞅着孩子一天天的长大，看这别人家的孩子可以背上书包开开心心的上学去，一向懂事的小豆芽，也变得沉默了。
　　老莫最后想到了一个办法，他在北区的新街口找到一家私人的幼儿园，在那里做音乐老师，这样一来小豆芽上学的梦想总算是实现了，虽然孩子已经10岁了，上幼儿园太大了，但是总算了圆是孩子的一个梦想。
　　这个社会上，很多人叫着、嚷着说自己怎么怎么有爱心，其实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主。你可能不会相信，你会反驳我说，这世界上还有很多好人，但是我们的圈子就这么大，我们去那认识哪么多的好人，这里面的艰辛是你们这些正常人无法想象的。
　　你可以开开心心的走在街上一边吃着雪糕一边蹦蹦跳跳的玩耍，但是我们却要在你们异样的目光中，艰难的前行。我从一个公司的高管，沦落成今天的这般田地，就是最好的例子。
　　如果光明和黑暗是并存的，我们需要在其中任选其一，那么我会选择黑暗，那里面即便黑，即便恐怖至极，但没有鄙视的眼神，不会有小孩突然间跳出来，追着你大喊你是个瘸子之类的。
　　老莫和我一样都是会选择黑暗的人，他在我最幸福的时候，给了我当头一棒。又在我最潦倒的时候伸手拉了我一把，怎么多年，他早就不欠我们母女什么了。如果说真的要还，当年的17刀，什么都还了，这些年他对我们母女不离不弃，说实话我真的打心眼里感激他。
　　听她这么说，我脑子里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于是遍不家思索的夺口而出。
　　“豆豆姐，你是不是已经爱上他了”。
　　豆豆姐抿着嘴，一脸幸福的对我说道：“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每当提到你，我的心都会突然的沉一下，这次沉的更厉害，隐约的我感觉到我的心在痛，我在心里暗暗的责怪自己，怎么想的，怎么会问这么没水准的问题，可是心里随这么想，但是自己却心口不一，紧跟着就问道：“多久了。”
　　“一年多了，但是他在监狱，我们也是聚少离多。我们之间不算有感情吧？起码我是这么认为的，我喜欢他，但是在他心里只有鸽子一个人，我们之间只能算得上是**与嫖客吧？我是嫖客不断的索求，他是**不断的给予。
　　我心里很清楚，他和我在一起只是为了我可以有人排解寂寞，仅此而已。
　　我残了，又疯过一段时间，没有一个男人愿意接近我，甚至不敢正眼看我。在他们心里我只是一个又瘸又疯的疯婆子，还带了个拖油瓶。根本就算不上是一个女人。
　　但是，我是女人，在寂寞的时候我也想有个肩膀可以依靠，哪怕只是让我靠一靠。”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脑子却不停的在闪现豆豆姐靠在你怀里的画面。我觉得有些难堪随即就开始摇头。
　　我当时肯定很搞笑，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把豆豆姐弄的非常尴尬，他慢慢的站了起来，给我倒了杯水，那是一杯冰水，非常的冰，以至于我只喝了一口整个人就从混沌的状态中转了回来。
　　豆豆姐微笑着对我说；‘忙了一大天累了吧？我低着头不吭声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豆豆姐接着说道：“太晚了，让你一个人回去我也不放心。我这里很少有客人，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在这里住上一晚吧？”
　　我看里看窗外的天，已经很黑了，晚上10点多对这座城市而言，并不算晚，有句话叫夜生活刚刚开始，但是，在豆豆姐家所在的这个地方，真的已经很晚了，四周围安静得有些吓人，没有路灯、也没有人影，更不用说出租车了，我有些犹豫，但还是本能的点了点头。
　　豆豆姐家不大，但是有卧室有客厅，看来我今天晚上要在这里做厅长了，豆豆姐抱来一套行李，很干净，我简单的冲了个凉，换上豆豆姐的睡衣，躺在沙发上，但是确怎么也睡不着。
　　等我洗完澡豆豆姐也去冲凉，这时大门响了起来，豆豆姐就叫我去开门，我跑了出去打开门，你在门外看着我傻笑：“你怎么会在这？”
　　我笑道：“太晚了，豆豆姐不放心我一个人回去，所以就留我在这里睡一晚。”
　　你对我温柔的一笑，然后推门走了进去：“我来看看孩子，豆豆呢？”
　　没想到你会这么晚出现在这里，豆豆姐只围了一条浴巾就从浴室里走了出来，一见来人是你就笑着问：“你怎么过来了。”
　　“我来看看小豆芽，有半年没见到她了，有点想她了”。说完直接躺到床上，温柔的看着熟睡中的小豆芽。
　　“哎呀……你赶快给我洗澡去，这么脏还往孩子身边凑活什么呀？赶快去洗澡。”
　　说话间豆豆姐像拎小鸡一样把你从床上拉了下来。看着你们如此亲密的举动，我突然间面红耳赤，感觉得非常尴尬，我开始后悔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但是现在说后悔已经晚了，我发现我已经把自己推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我只能找借口说我累了，一个人跑到客厅，转进被窝里。用被子蒙着头一动也不敢动，豆豆姐还跟我开玩笑说：“你这样不怕热吗”？
　　我反驳说这是我睡觉时的习惯。豆豆姐又和我寒暄了几句，就回到房间，可能是太累了，又或者是想要逃避些什么，我既然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一阵急促而清晰的喘息声吵醒了。我睁开眼睛，四周一片黑暗，我慢慢的坐了起来，发现豆豆姐的房门有一个两厘米来宽的缝隙，一道灯光伴随着那急促的喘息迎面传了出来。
　　我有些好奇，光着脚丫，虐手虐脚的凑了过来，趴在门缝上往里面看。只看了一眼，我就惊呆了。
　　对于男女之间的事，我只是一个白痴，只是在书上了解一些，也许你会问我，现在的大学生都已经很开通了，怎么会有人白的像一张纸。我无法辩解，也不想解释什么，不懂就是不懂，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是一个很传统的人，我认为一个女孩就应该把他的第一次交给那个可以让她托付终身的男人。
　　眼前的一幕让我目瞪口呆，足足花了差不多30秒的时间才缓过神来。你当时一丝不挂的压在豆豆姐的身上，身体不停的来回运动着，手还在豆豆姐的胸部不停的揉搓着，豆豆姐被你压在身下，急促的喘息着，还不时的发出轻轻的呻吟声。
　　我吓坏了，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两个人在一起爱爱的画面，我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唾沫，然后本能的退回到沙发上，躲进被子里，我以为一切就会过去，可是越不想去想起来的事情就越是在你心里头不断的闪现出来，你们两个光着身子在床上的那一幕像着了魔一样被印在了我的眼前，不管是怎么用被子朦住自己，不管怎么用力的闭眼睛，都没用，那一幕已经深深的印在了我的脑子。
　　耳边依然不时的传来豆豆姐的呻吟声，这让我再也忍不住，又从新趴在门缝上。看着你那绷紧的肌肉，看着你的汗水滴落在豆豆姐的身上，看着你……
　　那一晚，我**了，那是我有生以来的第一次。自打你出现以后，短短的几天时间里，我经历了人生中的一次又一次的第一次。那时的我只期盼着天快一点亮起来，只要天亮了，我就可以逃离这一切了。
　　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豆豆姐精神焕发，正在忙着收拾屋子。我在起床的时候才发现豆豆姐的睡裙被我弄湿了一大片，我的脸当下就红了恨不得挖个洞转进去，我拿起自己的衣服，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进卫生间，把豆豆姐的睡裙洗了两遍这才放心的走了出来。
　　出来的时候你已经不在了，豆豆姐说你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就回去了，一想到你出门的时候会经过我睡觉的客厅时，我的脸又红了，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我睡觉时的丑样，不知道我睡着以后被子有没有盖好。如果没有，你会不会留意到我裙子下面那湿湿的一片。
　　豆豆姐真的很厉害，她又一次看穿了我的心思，看我的脸红了，她就微笑着走了过来，对我说；“他走之前，我先过来给你盖好了被子，放心吧！他什么都没看到。”
　　听豆豆姐这么一说，我的心才稍微的放松了一些，但立刻又想到了什么，脸更红了，我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我的脸正在被一团火焰燃烧着。
　　我吞吞吐吐的对豆豆姐说道：“你……都知道了。”
　　豆豆姐微笑着说道：“大家都是女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十几年我都是靠**来解决那方面的事情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听豆豆姐这么一说，我一颗悬着的心这才算稍稍的放下了一点。我离开的时候豆豆姐送了我好远。我突然有种亲切感，就好像是姐姐送我上学时的样子，很惬意。
　　不过感情归感情，工作还是要做的，昨天太晚了，有关很重要的问题还没来得及问你就来了。我思量再三，最后还是向豆豆姐提了出来。
　　“豆豆姐，你和老莫已经在一起了，那应该幸福的生活啊？为什么，老莫又被警察抓了回去，为什么老莫会跑去参加这次的比赛呢？”
　　这一下我似乎是戳到了她的痛楚，她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戛然而止：“是为了小豆芽。”
　　“小豆芽”？
　　我有些吃惊，立刻追问道：“小豆芽怎么了？”
　　豆豆姐牵强的挤出一个笑容，然后坐在路旁的小椅子上慢慢的说道；‘我之前跟你讲过，小豆芽的脊梁并没有断，导致她下半身瘫痪的原因是她的后脊椎神经受损，在国内是没有办法治好的，原本我已经死心了。孩子如果要这样一辈子，那我就照顾他一辈子。
　　如果我的公公婆婆没有把我先生的财产全部卷走，我就是倾家荡产，也会想办法被小豆芽治病的，但是，现在的我即便是倾家荡产，把我自己卖了，都没人会伸手拉我们一把。
　　老莫，他不死心，他告诉我，他下半辈子，只有两个事情要做，第一个是照顾好我们母女，第二个就是让小豆芽从新站起来。让他想正常孩子一样，上学、毕业、找工作、交男朋友、嫁人、生育自己的子女。
　　可这太遥远了……
　　半年前，小豆芽的主治医生找到了我们，他告诉我们，美国已经研究出了神经细胞在生术，我们小豆芽的情况完全附和神经细胞在生术的标准，可以试一试，有9成的把握可以让小豆芽像正常人一样走路。
　　但初步的预算就100多万人民币。后续的治疗费用大概还要50万。说句心里话，如果是从前我先生活着的时候，莫说150万，就是200万、300万，他只要张张口就会有人送到家里来。但是现在，我一无所有，就连银行也不愿意贷款给一个住过精神病院的人，我没有办法只能放弃。
　　可我当时并不知道，老莫已经开始筹划这件事情了。他辞了幼儿园的工作，开始早出晚归，慢慢的好几天才回来一次，我以为他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所以就会默无声，我不敢管，我怕失去。他有全力去追求他的幸福，没必要在我身上钓死。
　　当警察来到我家，告诉我老莫因为贩毒再次被抓的时候，我才知道，他为了给小豆芽筹集去美国的费用，又从操就业。
　　这次他更加的变本加厉，以前他只是运，现在，他既然自产自销，把毒品从外地运进来，然后自己卖，这样就可以赚到很多的钱。他进去以后在就没有见我，他说他没脸见我。
　　负责他案子的张警官了解了我们的情况，挺同情他的就申请让他去参加这次的比赛。接下来的事情，我想你知道的肯定要比我详细。我就帮不上你了。
　　我哑口无言，看着豆豆姐离开的背影，我傻在那，想不到，你既然是这样的一个人。为了弥补一个错，你不惜放弃全世界。对豆豆姐是这样……对小豆芽更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