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那场比赛以后，我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你的助理，终于有机会为你拍一部差不多一分钟的宣传片了，可以跟你接触更多的时间。
　　可是，我遇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怎么把你从监狱里弄出去？走了很多地方，咨询了很多律师，他们都告诉我，像你这种情况，如果想要假释出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事情运作起来却是异常的顺利，一路的绿灯。从司法部门批文，到你出来，一共加起来才用了4天的时间。
　　你被放出来的那天，我去接你，看着你一步一挨的走出那扇铁门，我的心里百转千回，眼泪不老实地在眼眶里打圈圈。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曾今那个好似神一样的你，怎么会变得如此落寞。你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我好想帮你从新站起来。可是我真的有那个能力吗？
　　来接你的不只我一个，还有一个女人，我并不认识她，在等你出来的那段时间里，我们就一直站在监狱的大门口，她推着一个轮椅，那轮椅上坐着一个小女孩。
　　这个女人的出现让我有些吃惊，情不自禁的想起前几天鸽子姐在戒毒所里，说起的那对被你撞伤的母女，她们是那么的无辜，原本幸福的一家，就因为你的一次率性而为，变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应该责怪你，但是在我看到他们的一刹那，你之前在我心里所有的好，瞬间就灰飞烟灭了。
　　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傻，对于你这样的人，我应该敬而远之的，了解你只不过是我的工作，仅此而已。不是说好了留下来只是要看一个结局的吗。为什么我还要在你这种人身上花那么多的心思呢？
　　你慢慢的走了过来，对我微微的点了点头。然后径直走到那对母女身边，蹲了下来。轻轻的抚摸着小女孩的头发。关切的问道“：小豆芽儿，你最近有没有乖乖的听妈妈的话呀？”
　　那小女孩很可爱，也很漂亮，穿的虽然破旧，但是很整洁，第一眼看上去，就给人一种乖巧懂事的感觉。
　　“当然乖了”！
　　你怜惜的把孩子从轮椅上抱了起来，关切的问道：“你有没有好好学习呀？”
　　孩子天真的笑容忽然戛然而止：“莫叔，我已经不读书了”。
　　“为什么”?你问道。
　　孩子摸着你的胡茬说道：“妈妈说我不乖，所以，老师不要我了”
　　你吃惊的看着孩子，然后把目光移向轮椅后面的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让孩子上学。”
　　女人无奈的说道：“这孩子能上幼儿园是因为有你在，你可以照顾她，可她已经13岁了，怎么可能天天呆在幼儿园呢？我想过送孩子到特殊学校里去上学，但是孩子自己生活都不能自理，人家学校不肯收，我是真的没办法了……”。
　　“他……”
　　我知道你是要爆出，但是发现怀里还抱着小豆芽，硬生生的咽了下去。你把孩子轻轻的放回轮椅上，呆呆的看着孩子天真无邪的眼睛，许久你才缓了过来，向我介绍面前的这对母女。
　　“这位是豆豆，这是她女儿小豆芽。”
　　豆豆姐先是给了我一个美丽的微笑，然后走过来亲切的跟我握手，我有些不知所措急忙伸出手：“您好，我是李小沫。”
　　这是我第一次仔细的去看这个女人，她不是很漂亮，但是全身散发着一股高贵的气质，要不是走过来的时候暴露出他的腿有缺陷，我怎么也不会把他和残疾人这个词连在一起。
　　这时你赞许的说道：“小沫儿是电视台的记者，我之所以这么快被放出来，多亏了小沫帮着跑前跑后的”。
　　我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其实我当时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我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看着豆豆姐和小豆芽，一种无法言语的“痛”，慢慢的占据的我的心头。
　　我千方百计的把你弄出来，这么做对于她们真的好吗？看着眼前的这一双母女，我心里不老实的翻腾着。
　　豆豆姐似乎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她微笑着对我说：“谢谢你，又把他带了回来。如果没有他，我早被送进精神病院了。现在我还可以和女儿在一起，真的要多谢他。”
　　“你不恨他吗”？
　　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既然虎头虎脑的冒出这么一句话。
　　豆豆姐笑道：“这都是命，有什么可恨的。”
　　我当时非常震惊，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我当时的思绪，“乱”，但是非常的清晰，你既然照顾了这对母女这么久，那这是为什么？我脑子里一下子就闪出鸽子姐在戒毒所里对我说过的那段话（我他妈就不明白，老莫已经在监狱里呆了8年了，8年啊，你知道8年时间对老莫这样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吗？他可能是这座城市中最有希望成为大明星的人。够了，难道真的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弥补我们犯下的错吗？）
　　看着你的背影，我突然感觉有些懂你了，心中突然升腾出一种小小的喜悦，不，不对，应该说是甜蜜。我终于发现了那个轻狂的你骨子里最为柔软的一面。
　　可当我看到你推着小豆芽的轮椅一瘸一拐的走在我的前面。而豆豆姐乖巧的跟在你们身后的时候，我的心又隐约的有些疼。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感觉，闺蜜说我这就是吃醋的表现。
　　我吃醋了……我有吗?如果有，那么，我为什么要吃醋呢?
　　难道……
　　我苦笑，那个问题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爱上一个伤残人士而且还是个坐过牢的伤残人士，真的很难想象如果我老爸知道他的宝贝女儿爱上了这样的一个人，会是什么表情，搞不好我也会被变成一个伤残人士。
　　老街转角的一家ZQ火锅店，我跟在你们身后走了进去。这的老板是你的兄弟，我记得是你当年乐队的鼓手。好像叫小可，当年是个长发漂漂的瘦子。现在却变成了一个秃顶的胖子。
　　看着他让我不由得感叹，岁月是把杀猪刀啊！想着，看着手就不由自主的去摸自己的头发，心说将来如果我变成他那样，那我就不活了。
　　不过当你帅气的为我拉过一把椅子请我坐下的时候，我看到你那英俊的面容，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去，看来女人真的要好好保养自己……
　　小可正在店里招呼其他的客人，一见你进来，先是机械化的喊了一句：“欢迎光临，”但随即立刻就停了下来。
　　他呆了足有20秒然后欣喜若狂的冲了过来，紧紧的抱住了你。
　　“老大，什么时候出来的？”
　　你尴尬的笑了笑：“今天。我带了两个朋友过来尝尝你的手艺。”
　　小可很热心，招呼我们坐下来，然后对身后的服务员说，这桌要什么给他们上什么，记在我的账上。
　　然后转身坐在你身旁：“老大，快10年没见，你终于放出来了。”
　　我记得你当时那个极其尴尬的表情：“兄弟对不住了，我一年前就放出来了，一直没来找你，因为我觉得就怎么消失在你们面前对你们来说会好一些，毕竟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这次来找你是因为我实在走投无路了。我刚放出来，又得罪某个大人物，我不能在我以前住的地方住下去了，所以我想看看你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让我暂时落脚。
　　小可看了看我们，面露难色：“老大，你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要是以前没得说，兄弟肯定站出来挺你，但是现在，我刚刚结婚，全部的家当都在这了，我拼不起了。”
　　你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许久才苦笑着摇头说道：“没事，我聊解，之前的话当我没说过。我今天就是来看看你，尝尝你的手艺。”
　　小可还要说些什么，但是刚一张口就被你一摆手打住了，小可只能顿了一下，然后说道：“今儿我请客，老大你们尽管吃，我先去给你备个锅，马上就好，你们等等……”说完转身离开。
　　你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连连苦笑。豆豆姐这时候说道：“没地方住就到家里住吧？”你摇了摇头：“不行，这次有危险。”
　　我满脑子的问号，想问又不敢问，只能强忍着好奇心，坐在那仔细的听着你和豆豆姐的对话。
　　突然，你的声音停了，眼睛死死的瞪着我。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急忙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脏东西吗？”我惊奇的问道。
　　可是你却没有回答我，取而代之的是身后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哟……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我们的莫大公子，哥几个过来，见识见识叛徒长什么叼样……”
　　我记得你当时的表情，那表情让我终身难忘，你在不到半秒钟的时间里用慢镜头向我们呈现了人从高兴到无奈在到愤怒的全过程。
　　“彬仔，你他妈少把屎盆子往老子头上扣。”
　　我回过头，看见身后站着七、八个凶神恶煞打扮的不伦不类的男人，这些人的出现瞬间把原本就不是很好的气氛带到了冰点。
　　那个叫彬仔的男人笑道：“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你了，那好啊，你tm怎么解释你是怎么被放出来的。为什么你会出现在电视上，为什么你小子在电视里一露脸，老板的工厂就被警察给抄了？”
　　你冷笑一下，随手拿起身边的香烟，点燃，狠狠的吸了一口：“事情是不是我做的老大知道，如果是我做的，我早就被干掉了，就不用在这里听你这些屁话了。”
　　彬仔道：“老大说了，你现在是公众人物，动你会有麻烦，不过老大说不能日你，没说不能让兄弟们认识你呀？我现在是给兄弟们上课，让他们记住背后捅刀子的狗长啥狗样。”
　　你站了起来，我已经感觉到你的眼睛在冒火，你狠狠的吸了一口烟，然后冷冷的说道，你是在找茬吗？
　　彬仔一惊，里可向后退了几步，显然他有些怕你，但是还是故作镇定：“打，以后有都是机会，彬爷今天心情好，然后转身对身边的人说道：“你们几个给我记住，这几个小娘们长什么样，下次给兄弟们爽爽”说完他竟然伸手在我的脸上狠狠的摸了一把，然后装作很享受的样子对着你说道：“好光滑呀？”说完还气人的抖了一下，其他的几个人立刻大笑了起来。
　　我面红耳赤，放做从前我肯定立刻就怒了，非打他不成，但是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忽然想起了鸽子姐的遭遇。看着眼前的这些人，我没敢动甚至连大气都没敢出。
　　但是你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去，速度很快，眨眼的功夫你已经抬起了你的那条残腿，狠狠的踹了过去，彬仔错不提防，被踹了个正着，整个人啪地一下摔在了地上，其他人一看彬仔被踹倒，立刻发疯似得向你冲了过来，场面一下子就失控了。
　　吓死宝宝了，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你一把拉住我，另一只手操起身边用来切肉片的大刀，把刀子横在所有人面前，我当时都吓傻了，在你身后痴痴的看着你，我从没想到过一个男人会这么帅气。即便我知道打架是错误的，即便你的腿……
　　但是在你把我拉在身后用身体挡在我前面的那一刹那，你给我的冲击是任何语言和文字都无法形容的。
　　一直到现在你当时的影子还一直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些男孩子专门喜欢在女孩子面前打架逞英雄，那真的好帅，以至于以后我在也没见过比你更帅的，比你更让我动心的男人。
　　“哎呦……这么热闹啊！”
　　不知道从那传来了，一个听上去非常年轻的声音。所有的人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刚才还是暴跳如雷的几个人也规矩的闪开了一条过道。一个穿着校服的矮个子女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彬仔一见这个人，顿时面如死灰，立刻迎了上去：“大小姐你咋来了”。
　　那个穿校服的女生面无表情，连看都没看彬仔一眼，径直走了过来，自己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你的对面，漫不经心的点了一根女士香烟，轻轻的吸了一口，这才对你说道：“什么时候放出来的”？
　　你没有抬头，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今天。”
　　穿校服的女生看了看你冷笑了一下：“看来你是真想把我爸连根拔起了。一出来，就在这跟我爸的人过不去。”
　　“我没有，这里所有的人都看着呢？是斌仔他们先过来找麻烦的。”
　　“见过鸽子姐了吗？她还好吗？”
　　“没见。”
　　穿校服的女生点了点头然后把烟扔进身旁的烟灰缸里，冷冷的说道：“我警告你，竟然已经出来了，就好好的享受你剩下来的日子吧！如果你不想让鸽子姐出事情的话，就请你别去找她，我已经跟我爸说过了，只要你和鸽子姐之间在没有什么瓜葛，那鸽子姐就是安全的。”
　　你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穿校服的女生说道：“我想见你爸，你能帮我安排一下吗？”
　　“事情搞得这么大，我现在都没办法见到我爸，以后有机会我会帮你安排的。”说完她慢慢的站了起来，转过身，对身后的斌仔说道：“人家今天才放出来，有什么过不去的，今天就当是给我面子，但只限今天，以后他出什么事情，与我无关。”然后大步流星的走出了火锅店。
　　这时候我才看到火锅店的门口里里外外的围了很多人，这些人的手里都拿着钢筋、铁棒之类的武器。我从没想过我这辈子也可以像电影里演的那样被一大群人堵在一家火锅店当中，这次真的让我大开眼界了。
　　我掏出手机，拨了110正准备按下那颗绿色的按键时，你却伸手抢过我的手机。对着我摇了摇头，然后把手机又还给了我。
　　斌仔好像很怕那个穿校服的女生，人走了之后，也带着自己的人，灰头土脸的走开了，临走的时候扔下一句话，死瘸子，你的命是我的，早晚我干死你。”
　　那顿饭吃的很沉默，谁也不讲话，各自把头埋在自己眼前的一小片区域。到是小豆芽吃的津津有味，还时不时的给我们夹菜。
　　你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一个人坐在那喝闷酒，小可忙了一阵子就跑了过来坐到你身边，一边给你倒酒，一边跟你闲序家常，但你只是冷漠的坐在那听，没有半点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