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勇敢的决战

　　二十六勇敢的决战
　　徐国的这一次进攻得手，对穆王刺激很大，他认识到加强军备的重要性，为此，与三公、九卿和朝中大臣多次商议，决定立刻整顿东八师和西六师，做到齐装满员，训练有素。他提拔任命邦冢君、徒驭、职人、吴白旅、吕白旅、毛班、逄固、井利、梁故聿等人为领军将军，大力选育宝马良驹，鼓励各地驯养马匹，与西北游牧国家交易，高价选购好马。他把这一重任交给伯囧来执行。
　　周天子爱好宝马的消息传到了各国。但是，人才的选拔更是重中之重。
　　周穆王十一年，拜祭公谋父为卿士，号祭文公。周制，分封诸侯等级为公侯伯子男五等，祭公谋父号为祭文公，地位很高，位列九卿。因为昭王时期的祭公，是周公旦的后代，祖孙数代辅佐周王，立下汗马功劳。祭公的儿子祭公谋父学识渊博，上懂天文，下知地理，穆王就任命他为卿士，尊称为祭文公，协助自己领兵打仗。因为穆王已经认识到，徐国虽然对周是个威胁，但其只不过就是要求减免赋税、加封伯爵，仍然尊周为宗主，而犬戎诸国，包括绵诸、绲戎、翟、义渠、大荔、乌氏、朐衍等，才是周朝的大患，必须严加防守。
　　穆王不愧为周天子，上仙丹朱的后裔，眼光独到，准备充分，避免了西周灭国的一次危险。正当穆王整军备战的几年以后，战争的阴云开始笼罩在周朝的上空。
　　这才是对穆王的真正考验。穆王成为周天子的第十二年，也就是周穆王十二年，居住在西北地区的犬戎白狼部落，联合北方、东北方的其他白犬部落、白鹿部落等，从河套地区开始，沿大同、太原入侵周朝国境，一直打到山西永济市蒲州镇南的雷首山附近的黄河边上，隔河就是西周的京郊重镇华阴（今陕西华阴市）距离周王都镐京仅有三百里，距离南郑更近，站在南郑的王宫里，似乎听到了犬戎战马的嘶鸣。
　　军情紧急，晋武侯抵挡不住犬戎的疯狂进攻，派人送来求援信件。穆王知道，犬戎几个部落联军近万人，强悍无比，犬戎军人从小在马背上长大，善于骑射，马快刀长，个个凶狠残暴，又有犬戎巨人的协助，可抵中原三万精兵，不可轻视，必须亲帅大军征伐。
　　于是，穆王紧急召集三公、九卿和朝中大臣，商议如何征伐犬戎的进攻。三公、九卿等群臣各抒己见，有的主张出兵征伐，解晋侯之围，有的主张与犬戎谈判，满足他们的条件，让他们撤军。坐而论道，相持不下。就在这时，老将毛公遣之子毛班站了起来，他曾经跟随穆王征伐过东夷，还跟随昭王征伐过荆楚，虽然年纪轻轻，但历经战阵，胸有谋略，老将军毛公遣去世后，穆王提拔毛班承袭父职，为宗周六师将军。
　　毛班横眉倒竖，铿锵说道：“犬戎大军已经达到蒲板，跨过黄河就到达华阴，那时京都就危险了，你们还在这里议论纷纷，是何道理？依我看，就应该调动全国军力，拼死一战，把戎狄赶回北边的鬼方。”
　　穆王点点头，高兴地说道：“少年将军，勇气可嘉，我赞成出兵征伐。”
　　这时，祭公谋父站了起来，他手里摇着羽毛扇，慢慢度了几步，说道：
　　“非也非也，毛将军年轻气盛，说话欠妥。你可知道，那犬戎生在雪寒之地，茹毛饮血，餐风露宿，人如野兽，性情残忍，又加之有巨人助阵，战力非凡。与这样的军队作战，胜算难测。这些人生在荒漠之地，没有见过繁华，只要我们多给些金帛美女，自然就会高兴而归，以财货可以退敌，为何要冒险与之厮杀呢？我劝大王不要轻信狂妄之言，不可轻启战端，应该借鉴与徐戎交涉之法，以高尚的道德感化之，以谈判的方法解决问题。”
　　穆王实在听不下去了，他一拍几案站了起来，眼望着墙上的地图，手指着河套、鬼方一带，眼中冒火，说道：
　　“犬戎，豺狼也！当初徐戎进犯，我们与之谈判，答应其要求，因徐国国君赢诞，是我诸侯；而犬戎非我族类，豺狼本性，是我宗周的大患，今日不拼力征伐，灭其爪牙，将来灭我周室者，必犬戎也！今日如与之谈判，答应其要求，只能助长敌人的气焰，使他们更加嚣张，无异于以肉喂狼，周室与狼为邻,就不要以肉喂狼,否则,终有一天我或者我的子孙会为狼所嗜,痛不欲生!为了周室,为了臣民，为了自己,为了亲人,为了后世子孙，我姬满一定要亲帅大军出征！”
　　宫廷上，三公、九卿和诸位大臣，都为周穆王的慷慨陈词所感动，大家山呼万岁。于是，穆王调动成周八师和宗周六师，命令伯囧准备粮草战车马匹军械；派出潼关守军一部驻扎黄河沿岸，准备渡船，严密监视对岸风陵渡口；命令芮伯出兵朝邑，监视对岸雷首山、蒲板一带。经过准备，由君牙占卜，选定冬十月初十日，为黄道吉日，周天子大起三军亲征犬戎。他令将军毛班、逄固统领前军，命将军井利、梁固聿统领后军，自与卿士祭公谋父统领中军。三军将士浩浩荡荡出潼关，渡黄河，与犬戎展开了一场恶战。
　　此战空前，穆王与祭公谋父指挥得当，甚至亲自上阵，从冬天一直战到第二年春，大战三十，小战近百，经过数月的残酷战争，终于打败了犬戎，犬戎残部只得献上四白狼，四白鹿投降。
　　那白狼和白鹿是犬戎部落的图腾，是他们对祖先的膜拜，是犬戎的精神寄托，献出白狼和白鹿，就是降服的表示。
　　穆王乘胜追击，带领部队继续西征，中途命令祭公谋父整顿军队，裁撤羸弱，保留强壮，提高了战斗力，随后直达河套地区，捣毁西戎老巢，经过三个月的行军作战，终于将西戎打败，使之大部投降。随后继续向南征伐，终于击溃了越过陇山，向东侵犯的五戎。这五戎即义渠戎、郁郅戎、乌氏戎、朐衍戎、彭卢戎。这次征伐取得了巨大胜利，不仅扫清了西部之敌，还俘虏了五戎王，也就是抓获了他们的五个部落首领。西征以周穆王的巨大胜利而载入史册。
　　在如何安置犬戎的问题上，穆王很是大费脑筋。他汲取了周文王以来多次用兵征伐羌狄西戎的教训，决定把所有犬戎部落都迁往太原，就近安置，以便监视和管理。
　　这一次，彻底降服了犬戎，使其大部分归顺了周王朝。这一战，穆王为周王朝边疆几十年的安定打下了基础。
　　穆王亲帅大军对犬戎的战争，不但战胜了凶恶的犬戎，还有更多的收获。原来，在征伐犬戎的路上，他遇到了一个奇人，此人叫做造父，嬴姓。其祖先伯益为少昊裔孙，被舜赐姓嬴，造父为伯益的九世孙。他的先祖中衍是商王朝十任帝子太戊的车正，专管给商王驾车，传到造父这一代，更是炉火纯青，不但会驾车，更会相马养马，喜好乘马驰骋，荒山狩猎。造父与周穆王的岁数相近，都爱收养天下名马，擅长狩猎。造父早就得知周天子喜爱骏马，于是，就在穆王出征的路上，给他送上了六匹骏马。周穆王封造父为御马官，专管天子车舆。当时，按照周朝制度，周天子车乘应当是八匹骏马，需品种统一，毛色无杂。造父得六匹名马，献给周穆王，还少两匹。他知潼关东南山中的桃林产天下名马。于是，造父向穆王奏明原委，决定亲自入桃林寻良马，补足八匹，送给穆王。
　　穆王当然高兴，他看见已得的六匹良马，确实是天下之冠，便催促造父尽快寻找良马，以便换乘新车。
　　那桃林广阔三百里，树木参天，遮天蔽日，捕获千里良驹，实为困难。造父在深山老林里餐风露宿，入蛇蟠之川，闯虎穴之沟，终于获良马两匹，合原六匹为两辆马车配齐了骏马，以作奉献。周穆王万分喜悦，立即换了新车，并赐造父亲捕的两匹良马，名为"骅骝"、"騄耳"。造父所献的马,均为千里驹，周穆王对造父更是宠爱。
　　有一天，召造父同乘，出都城南郑，沿着渭河纵马西行，不一会儿，随行卫队，远远地甩在身后，不见踪影。君臣二人，乘兴扬鞭催马，不觉跑出了八百多里，半日就到了西部山区。第一次看到这里地广人稀，山川壮丽，景色古朴，大异于关中。加之,猛兽珍禽遍地，顿生狩猎之心，二人积极追禽赶兽，很快猎获珍兽猛禽满车，这一下又不知跑出了多远。眼见天色已晚，无法辨别归途，便决定在西域找住处，寄宿一夜。
　　夜色中，一处山洞前边的空地上，一堆篝火熊熊燃烧，一只黄羊在火上考得肉香四溢，火堆旁坐着穆王和造父。穆王手里拿着短刀，从烤好的羊肉上割下一块，递给造父，自己也割下来一块肉，拿起放在地上的酒葫芦，仰起脸喝了一口。旁边的造父，看着穆王这一系列娴熟的动作，不觉惊呆：
　　“大王，您对野外的生活这么熟悉呀？”
　　“哈哈哈。。。。”穆王笑着，将手里的黄羊肉放进嘴里，嚼了几口，咽下去，说道：
　　“我成为太子之前，在荆楚荒野的鱼肚峰待过六七年，从十二三岁起，我就在秦岭和江汉山区打猎，野外的生活真是习惯了，自从回到朝廷以后，我时常回味，时常思念这种幕天席地、餐风露宿的经历，这一次能出来再次体验这种生活，还是多亏你呀。”
　　造父：“谢大王夸奖，微臣没有做什么？”
　　穆王：“没有你送的宝马，怎能一日千里呀？”
　　造父一听说起马，就来了精神：“大王说的是，这些马都是上天赐予的，具有龙种天性。”
　　穆王看着造父：“嗯，说说你自己吧。”
　　造父：“微臣的祖上就是商纣时期的信使和御者，最有名的就是蜚廉和恶来，父子俩在殷纣王(帝辛)的朝廷中同朝为官。恶来有力，蜚廉善走。到了我这一辈，从小生长在山区，除了跟泰豆氏学习驾车外，还学习养马、驯马和相马，更喜欢山川狩猎。微臣早就听说大王喜欢宝马，还喜欢出游狩猎，我就决心收养宝马，曾经深入雪山草原，万山沟壑，终于得到六匹宝马，就等着一有机会，献给大王。不想您征伐犬戎，我的愿望终于实现了，这是微臣的万幸啊！”
　　“哈哈哈哈。。。。”穆王大笑着，二人一起举起酒葫芦大口喝酒，穆王说道：
　　“造父，何为宝马？”
　　造父：“宝马即是马中之王，富有龙性。宝马中最良者为神马。盖神马汗血，尾鬣不掉而行流无疆，累名骏数百，岂得望尘焉。”
　　穆王点头，接着问道：“造父，你怎么知道潼关外的桃林有宝马？”
　　造父：“我也是听祖上传说的。传说上古时候，有一种神马，头为龙，其他身体部位为马，被人称为传说中的神物龙驹。黄帝与蚩尤大战，黄帝九战九不胜，最后黄帝不得不祈求九天玄女帮助，才最终战胜蚩尤。而蚩尤这么厉害还多亏了蚩尤的武器和他的龙驹，那么，蚩尤的武器叫什么呢?相传蚩尤的武器是一把宝剑。炎帝与黄帝一起联合来战蚩尤。蚩尤率八十一个兄弟举兵与黄帝争天下，在涿鹿展开激战。战争陷入了激战，这时忽然天昏地黑，浓雾迷漫，狂风大作，雷电交加，天上下起暴雨，黄帝的兵士无法继续追赶。原来蚩尤得到一把法力无边的远古神兵，后人称之为蚩尤剑，施法请来了“风神”和“雨神”助战。
　　黄帝追不到蚩尤，而蚩尤却有神马龙驹，风雨无阻，因而能战无不胜。黄帝乃仰天而叹，天遣玄女下凡授黄帝兵信神符，依靠女神“玄女”的力量方才取胜。借助风后所作之指南车方在大雾中辨明方向，获得胜利。蚩尤兵败被杀，他的龙驹流落到秦岭，后在潼关附近的桃林中繁殖生息，后代都是宝马，上岸为马，下湖为龙，日行千里，踏雪无痕。”
　　穆王听得都入了迷，直到造父讲完了，好久，穆王才笑着说道：
　　“好，造父，你就好好为寡人养马驯马，我要乘着宝马豪车，遍行天下！”
　　造父：“微臣遵旨。”
　　穆王：“来，咱们干！”说着举起酒葫芦。
　　这一次长驱狩猎，让穆王看到了八骏的骏捷，他的确爱上了这些宝马。也喜欢上了造父这个人，二人名为君臣，实为兄弟。因为他们俩岁数相近，爱好相同。
　　穆王回来后，将八匹骏马放在专门新建的马厩里，让跟随的大臣前来欣赏，他自己更是亲自为骏马喂草投料，并依照古代传说，为这八匹神骏起了名字，分别是：赤骥、盗骊、白义、逾轮、山子、渠黄、骅骝、绿耳，都是依据马的毛色来命名的。赤骥:火红色的马;盗骊:纯黑色的马;白义:纯白色的马;逾轮:青紫色的马;山子:灰白色的马;渠黄:鹅黄色的马;骅骝:黑鬃黑尾的红马;绿耳:青黄色的马。
　　群臣听了无不赞颂，穆王听了很是高兴。
　　祭公谋父对穆王说道：“大王，以马的毛色来命名还不能完全展示骏马的神奇，还应该以骏马奔腾的姿态来命名。”
　　穆王听了大喜，说道：“那就请祭公为八骏起名吧。”
　　祭公谋父略一思索，随口说出八骏的名字：“一名绝地，足不践土;二名翔羽，行越飞禽;三名奔宵，夜行千里;四名超影，逐日而行;五名逾辉，快过炳耀;六名超光，一形十影;七名腾雾，乘云而奔;八名扶翼，身有肉翅。”
　　穆王：“何以得此名？”
　　祭公谋父解释说道：“第一匹马能四蹄腾空，名叫‘绝地’；第二匹马奔跑快过飞鸟，名叫‘翔羽’；第三匹马夜行千里，名叫‘奔宵’；第四匹马可与阳光赛跑，名叫‘超影’；第五匹马快过闪光，名叫‘逾辉’；第六匹马奔跑起来能流闪数个影子，名叫‘超光’；第七匹马能腾云驾雾，名叫‘腾雾’；第八匹马背长翅膀，名叫‘扶翼’。”
　　穆王和所有大臣听了，无不拍掌。穆王令伯囧赶快请天下能工巧匠，为八骏赶制宝车。伯囧依令而行，不到一个月，两辆超级豪华的青铜宝车制造完成，穆王让造父套上八骏，为自己驾车，他登上骏马宝车，一路飞奔，绝尘而去，留下一帮大臣，眼见着自己的大王如腾云驾雾一般飞出京城，于是，君牙赶紧招呼卫士，驾车追赶，到了城外，哪里还有穆王的影子。
　　原来，穆王乘坐着造父所驾的八骏宝车，一路狂奔，只听到马蹄的得得声和车轮滚动的沙沙声，两旁的树木急速朝后飞逝，前方是一望无际的黄土高原，穆王感受了一次腾云驾雾，乘风飞驰的感觉，所谓乘奔御风就是这个样子吧。不知过了多久，兴奋异常的穆王眼前出现了茫茫草原，尽头是高高的雪山，平静清澈的河水在山脚下流过。造父赶紧拉住了马的缰绳，穆王的车刚刚停下，造父和高奔戎早就跳了下来，一个站在车旁护卫穆王安全，一个跑到前面去查看有无野兽出没。那造父既是护卫，也是御者，也就是驾车的驭手，而高奔戎却是大有来头的。
　　想当初，穆王冬游，来到荥阳泗水镇、平泽一带狩猎，正走在一片芦苇荡的时候，突然在芦苇丛中窜出一只猛虎，众人惊慌，四处躲藏，穆王也抽出了宝剑，后退几步，靠在一颗大柳树上，猛虎已经来到近前，飞跃而起，张开血盆大口朝穆王扑来，正在这时，只见一个勇士猛扑上去，挥拳打向老虎，随后与猛虎滚在一起，那猛虎一翻身又朝勇士扑来。
　　那勇士一边与老虎搏斗，一边笑着说道：“老虎，你小心着点，别让我抓住尾巴。”
　　面不改色，一直谈笑自如，与老虎纠缠了半个时辰，老虎累得气喘吁吁，，无力反扑，勇士笑着说道：“别闹了，跟我回家吧。”
　　结果活捉了这只猛虎。穆王对这位勇士十分欣赏，重赏之后，把他留在身边，做了卫士，这个勇士就是高奔戎。
　　造父见八骏出了汗，就松开它们，让八骏在草原上吃草饮水，穆王也开始四处观赏美景。君臣几个累了就坐下来饮酒吃烤肉，不觉天色渐暗，不一会儿，黑夜笼罩了山川，繁星挂满了夜空。
　　穆王躺在草地上，望着夜空，眼看着西北天空幽绿的光芒闪过夜空，脑海里浮现出了西凰的身影，他思念着西凰，不知道她过得如何。几年来，朝政繁杂，征战不休，很难有机会思念西凰。从西凰的身影，他又想到了盛姬，还有五彩斑斓的神鸟凤凰。现在，犬戎被征服了，徐戎赢诞也不再生事，天下太平，百姓乐业，他对西凰的思念越发难以抑制，他要乘着八骏宝车，日行万里，赶到昆仑山，去看望日思夜想的西凰。
　　这个念头在穆王的心里越来越强烈。一个神人的出现，促成了他一生的壮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