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进攻八仙桥

　　“咚咚咚！”沉闷的炮声打破了城市的宁静，无数的市民涌向租界，在他们的心中，租界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接到上级命令，赵凡所在的三团负责进攻八仙桥。八仙桥一带最重要的战略位置是桥后一条街，谁能够占据这里，就能够获得这片战场的主动权。
　　三团是从虹桥机场抽调过来的，负责协同进攻，所以进入战场时间相对较晚，日本人已经在街口的另一侧修筑好防御工事，只等中国军队发起进攻。
　　张志强选择了桥这边的一个高点，作为自己的临时指挥部，那是一栋四层小楼，主人已经不知所踪。此时他正站在四楼的窗口，观察着日军的一举一动。在这个位置，刚好可以看见街尾的情况。
　　望远镜的镜头里，日本人的防御工事都是清一色的混凝土，装备精良，两把重机枪守在两端，人数不多，大概只有几十个人，街道两旁的二层小楼全部门窗紧闭。
　　在观察着日军阵地的同时，张志强也在思索着最佳的进攻方案。想了几种方法，但最终都被他否决了。对方拥有两把重机枪，这对我军的威胁实在太大了，上了桥基本上就相当于成了活靶子，即使能够下了桥，也没什么掩体，进攻能力基本为零。听着隔壁西巷响起的枪声，张志强有些慌了，整个指挥部都在苦思良策，但是自己这边一直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办法，原定的进攻时间已到，若是再不发起进攻，恐怕会贻误战机，这个罪名他可顶不住。
　　“喂，这里是旅部，我是张秉山，赶紧让张志强给我滚过来接电话。”果然，旅部来电话了。
　　“张志强，现在进攻时间已经到了，你部为什么还不发起进攻？”可以听的出来，电话那头非常生气。
　　“报告旅长，八仙桥这边的日军配备有重火力，而且地势易守难攻，贸然上去必吃大亏，我现在正在想办法！”张志强对着电话说道。
　　“我不管，怎么打仗还用我来教你吗？你们都是一群酒囊饭袋吗？别忘了你当初是怎么跟我保证的，我现在命令你们，十分钟之内必须开火，帮助友军分担压力，如果你是个废物，就趁早给我滚蛋走人！”张秉山吼道。
　　“是！旅......”没等把话说完，电话已经挂了。
　　张志强一阵头大，但是旅长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也只能奉命发起进攻，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带着众人前往前线阵地。
　　“给我打！”随着一声令下，混乱的枪声在八仙桥一条街响起。日本人仗着自己有重火力和坚固的防御工事，将三团压制在桥上，寸步难行。虽然三团在人数上占有极大地优势，但是没办法，战线太窄，队伍拉不上去。
　　赵凡选了一个比较好的狙击位置，枪口对着敌人的重机枪手，心里默念着王美丽教给他的瞄准方法，十秒，二十秒，他终于开枪了，子弹朝着敌人飞去，非常精准地打在了沙袋上。赵凡又连续瞄了几枪，结果一枪未中，心里不禁有些懊恼，当初在老k的训练场，既有好装备，还有那么多的空闲时间，自己当时应该好好练一练枪法的。
　　赵凡继续躲在工事后面寻找目标，突然一股热流顺着他的脖子急流而下，一个战友直接趴在了他身上。“兄弟！兄弟！”赵凡试图叫醒他，但是他心里很清楚，这个兄弟脖子中弹，显然是已经不行了。
　　摸了摸脖子上的热流，是血，有腥味的血，赵凡的大脑一片空白，这就是死亡吗？死亡第一次离他如此之近。赵凡靠着工事翻了个身，正了正自己的“小钢盔”，脑海里出现无数个画面，最后定格在老k最后分别时跟他说话的场景。
　　“我对你的要求不算太高，你小子在这里只要别太丢让人就行了。”这是老k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老k啊老k，差一点就让你说中了。”赵凡心里默念道，他的手有点抖。不经意间扫过阵亡兄弟的脸，赵凡的血有点沸腾，终于有所清醒。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是惊讶？愤怒？仇恨？无助？还是不甘？他也无法确定，他只知道，中国人的血不能白流，血债必须血来偿。
　　“你放心吧，兄弟，你没完成的任务，兄弟我会替你完成，安心地去吧。”赵凡不敢再看他的眼睛，闭着眼为他抚上了双眼，拿起了属于自己的那杆枪。
　　战争还在继续，没有因为谁的死亡而终止，也不会因为谁的泪水而暂停，一个又一个的人接连倒下，所有人都希望自己能够活下来，但是命运没得选择。
　　“敢死队呢？跟我上！”张志强大喊道，说完一只脚就迈上了工事，端着枪就要往前冲。
　　亏得赵凡就在他旁边，一把把他抱住，从工事上硬拉了回来。“团长，你冷静一点，给我一点时间，我能想到办法！”
　　张志强已经红了眼，“要是真有别的办法，我还用死这么多的弟兄？你给我睁开眼睛看看，地上躺着的那些都是我兄弟，那些负了伤的兄弟必须马上治疗，不然都会死，无论如何我今天都要给他们报仇，你放开我！”张志强指着桥下和街边的兄弟说道。
　　“团长，我真的想到办法了！”张志强是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兵，体格健壮，凭借赵凡一个人的力量，根本制不住他，好在旁边一营长也在，帮忙把他按在地上。
　　张志强动弹不得，渐渐地不再挣扎，一营长说要带队再冲锋一次，被赵凡制止了。他自言自语道：“我有办法，是的，我有办法的。”让一营长看好团长，他带着两个兵消失在了不远处的一条小巷。
　　原地，张志强低着头坐了起来，此时他已经有点清醒了，温热的泪珠在他的眼睛里打转，那是无助的泪水，他绝不能让任何人看见，尤其是自己的兵。
　　赵凡来到了一条小巷，出了张志强的视野，随便找了一个还算空旷的地方坐了下来。他并没有任何的想法，也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刚才所说的不过是为了稳定团长的情绪。
　　一起跟来的是两个老兵，两个老烟民，各自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又给赵凡分了一根。赵凡说不会抽烟，拒绝了，二人也在不远处找个空地坐了下来。
　　“咣当！”一辆手推车翻到在地，原来是二人用力过猛，把它倚翻了。
　　赵凡看着翻倒在地的手推车，空荡的脑子里似乎多了一点什么东西，视线在手推车上久久没有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