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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凡从后视镜里看着本田熊二的尸体，早已没了作案之前的紧张，取而代之的是兴奋，甚至还有点得意。“老k，不如我们干脆把他直接扔到黄浦江里吧，这样又省时，又省力，你看怎么样？”
老k瞥了他一眼，确定了这个小子是认真的。“你在想什么呢？信不信你今晚把他扔下水，明天就有日本特务抬着尸体来找茬？能不能用点脑子，我们可是专业的，这种低级错误会害死你自己和你的同伴，懂吗？”
赵凡沉默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一点得意忘形了。是的，这种低级的错误真的会害死人，而且可能是害死很多人，他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深夜，一辆黑色的汽车来到荒郊野岭，下来了三个人，挖了个坑，埋了点什么什么东西，神不知，鬼不觉。等再回到上海，已经快要天亮。
赵凡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脑子里全都是当时杀人的情景。
那把刀很锋利，虽然达不到削铁如泥，但也差不多了。当刀锋没入本田熊二胸膛的瞬间，赵凡的脑子里并没有太多的想法，那种感觉就像是在削苹果，不对，确切地说更像是在切豆腐，只有猩红的血迹证明着这是个人。
赵凡的心情有些复杂，既有杀人的兴奋感，也有杀完人之后的负罪感。他想起了父母，想跟他们说一句：“爸，妈，你们的儿子没有给你们丢人，事实证明你们当初的选择是错误的。”想起了董翔，不知道兄弟你现在在哪个部队，有时间我一定要去找你喝酒。又想起了自己最心爱的姑娘，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与你再次相遇......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赵凡终于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五点，公寓里只剩下赵凡与王美丽，老k不知所踪。“美丽，你知道老k去哪了吗？怎么一觉醒来人没了？”赵凡揉了揉眼睛。
“老k说他临时有任务要出去两天，叫我们两个暂时先不要出去，在这里避避风头。”王美丽回答。
赵凡翻看着这两天的报纸，有些诧异，并没有看到任何有关于本田熊二被暗杀的新闻，也没有看到某个日本公民失踪的消息，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第三天，老k回来了。他在门口徘徊了许久才打开公寓的大门。他有一些犹豫，在他看来，赵凡是一个优秀的人才，但是也有他致命的缺点。接下来这一道坎或许对他来说很难过，如果真的过不去，也没有时间再找一个了，他没有选择。
“老k，你终于回来了，不知道这两天你看报纸没有，没有任何关于本田熊二的消息，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赵凡找出了这两天收到的所有报纸。
“很正常，这么大的上海，每天消失的人多了去了，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日本商人，谁有功夫去理会他？”老k的心里很难过，但是依然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赵凡愣在原地，如遭雷击。“你说什么？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日本商人？那你告诉我那份密杀令是怎么回事？难道还能是假的？”
“哦，那个只是搞错了，这次我出去彻底查清楚了，本田熊二确实只是一个生意人。”老k说道。
赵凡手里的报纸散落一地，他非常清楚普通人生活不易，接受不了自己杀了一个手无寸铁的无辜之人。他愤怒，愧疚，无助，迷茫......他冲上去抓老k的衣领，怒吼着，咆哮着：“你们为什么就不能事先查清楚？杀人的不是你们！你们当然无所谓！杀人的是我！是我！我杀了一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老子不干了！不干了！”他瘫坐在地上，将自己的脸深深地埋入双腿之间。“杀人的是我啊！”
老k看着他这个样子，心里更加难受，他很想告诉眼前的年轻人，你所听到的都是假的，那个死人确实是罪大恶极的日本特务。但是他不能！他不能！“我们每天需要做的事很多，工作量很大，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浪费？不就是杀了个普通人吗，还是个日本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老k走近王美丽，悄悄地对她说：“把门口看好，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出去。”
王美丽无奈地点了点头。想当初，自己被卖到窑子里，当时的自己大概也是这种感觉吧。
那是四年之前，那一年她刚好十六岁。在她十岁那年，父亲就病死了，母亲带着她改嫁到了一户高姓人家。起初日子过得还不错，继父家境还算殷实，对自己也还可以。一年之后，小弟弟出生了，继父又染上了赌瘾，每天都想着赌钱。
她在家里渐渐失去了地位，继父不待见她，弟弟也嫌弃她、欺负她，母亲一天到晚只想着如何讨好那个男人。但是这些对于她来说都可以忍受，她每天任劳任怨，把家里所有的家务活都认真地做完，毕竟还有明天，还有希望。
直到四年之前，一切都结束了。她记得很清楚，那一天他正在家里洗衣服，继父急匆匆地回到家，笑着拉着她的手对她说：“美丽啊，美丽，你爸我给你谋了个好差事，你以后就不用再干这些脏活累活了。”
王美丽当时很傻，很天真。她真的以为一切都好起来了，笑着对继父说：“爸，你放心，等我赚了钱，一定让你和妈过得更好。”
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继父当着她的面点完了钱就离开了，没说一句话，她想跟着一起走，被亲手推了回来。她知道，她完了，这个院子是做什么的她心里一清二楚。
院子的大门已经被锁上了，但是还有一个后门。王美丽决定赌一把，那里是她最后的希望。趁着看守没注意，她冲向了后门。很遗憾，后门是妓院的大堂，毫无疑问，她被抓住了，被抓时很平静，没有怨恨，也没有悲伤，整个世界都毫无意义。
但是她运气还不错，碰巧遇见了老k。老k给了老妈子一笔赎身费，但是却没有给她自由。老k对她承诺，有一天会来把她接走，让她有尊严地活着，但是在这之前，她必须以一个下人的身份继续在这里活着。
王美丽同意了，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尊严更重要，包括生命。
看着眼前的赵凡，只能在心里祈祷，希望他能度过这一关，成为一名真正的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