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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翔是个直肠子，但也有些小聪明。指着满桌子的他爱吃的菜，嚷嚷着将来当上高级军官，每天都要给董父和董母作这么多好吃的。
董父董母没说话，而是看向了赵凡。
“小凡，你也准备去参军吗？”董父先开口了。
“是的，叔叔，好男儿志在四方，保家卫国，总不能让街坊邻居指着咱的鼻子说咱是孬种啊，您说是不是？再说了，就算我没关系，也不能让我父母抬不起头不是？”赵凡说道。
董父夸奖这孩子就是懂事，说完就跟赵凡喝了一杯，又亲自给他倒酒，赵凡推脱不得。
这时董母说话了：“小凡，我们家董翔这孩子太实诚，人也不聪明，出门免不了要受人欺负，你可一定要多帮衬着点。”
赵凡看了一眼董翔，举起酒杯敬了董父董母一杯，拍着胸脯保证道：“叔叔阿姨放心，从今天起，董翔就是我赵凡的亲兄弟，谁要是敢动我兄弟一根汗毛，我赵凡绝不放过他。”
董翔心中大喜，没想到自己父母竟然这么容易就同意了，心里对赵凡一阵感激，直呼他为自己的幸运星。当下也举起酒杯，对父母一顿保证。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顿午饭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董母终于忍不住了，拉着董翔的手小声地哭泣，说着舍不得他的话。
赵凡心情复杂，既替董翔感到开心，也对自己感到担忧。心想着无论结果如何，都要再回家争取一下。安慰了一下董母，告别了董家三口，回家去了。
此时正值晌午，赵父和赵母，也刚刚吃过饭不久，正在喝茶。见赵凡回来了，当即问道吃饭了吗？
赵凡说吃过了，在董家吃的，董翔他们是知道的，也经常来家里玩，又给二老说了一下董家的情况。
赵凡非常不解：“董叔和董姨只是普通的纺织工人，都懂得先有国，后有家的道理，已经同意董翔参军了。爸，妈，你们俩可是杂志社的高级知识分子，为什么不同意我去参军报效国家呢？”
赵父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平静地对他说：“孩子，道理我懂的比你多，我支持你参加军队报效国家，也鼓励你这么做，但是很多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现在时机还不成熟，所以我不同意你参军，而且报效国家的路有很多，没必要拘泥于参军这一条路。我还打算送你到苏联去留学，学习外国的先进思想和技术，将来为国家作出更杰出的贡献。”
赵凡无语，你这些话明明就是敷衍我的，就是换一个小孩子来，也不可能相信。不过他还是尽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平静地跟父亲辩论。直至声嘶力竭，也没有等到父亲的松口。
赵凡崩溃了，大吼道：“你跟我说时机不成熟，那我问你什么时候时机成熟你又不说。不过就是不想让我去参军而已，何必找出这么多的借口？就你们这样的人也好意思说自己是高级分子、爱国人士，你配吗？”说罢，摔门而出。
在上海，赵凡只有三个地方可以去，自己家、董翔家以及学校。自己家是不可能回去了，董翔家又才去过，只能回学校宿舍了。路上看见不顺眼的东西还不忘给上三拳两脚，惹得路人直翻白眼，嘴里不停地咕哝着：“这是谁家的傻蛋儿，脑子坏掉了？”
回到学校宿舍，赵凡的脑子清醒了许多，学校里比上午清净了许多，大概也都是回家征求父母意见去了。
宿舍里室友周存实正准备要走，见赵凡回来了，就对他说道：“小凡，刚才周娟来找过你了，就是以前和你是老乡那个，我问她找你什么事，她又不肯说，我便把她打发走了，你们两个不会......”
赵凡正心情不好，哪有精力理会他，赶紧把这尊瘟神打发走了。赵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总觉得此事还有转机，但是仔细想想转机在哪又想不到，一直到了后半夜也没有结果，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第二天上午，赵凡睡得正香，只听见有人不停地在“咣咣咣”地敲门。
来人是周娟，据说学校的校长找他有事，让他到校长办公室去一趟。赵凡满腹狐疑，校长大人平日里高高在上，怎么可能会关注自己这种小虾米，而且最近也没犯什么大错误啊，准备从周娟那里旁敲侧击探探口风，结果也无功而返，只得一头雾水地往校长办公室走去。
把赵凡带到校长办公室，周娟就走了，也忘了问昨天的事。
办公室里一共有两个中年男子，校长他是见过的，标准的官场做派，但是另一个人就平平无奇了。
赵凡还没有反应过来，校长李伟成就走上前来与他握手，还亲自给他拽了把椅子过来，让他坐下。赵凡有些受宠若惊，想着自己最近有什么特别的表现没有，可是也没有啊！
李伟成是久经官场的老人了，看得出赵凡有些困窘，便告诉他不用紧张，只是有人想问他几个普通的问题，确认了姓名，就自顾自地离开了，临走之前指了指沙发上坐着的穿着普通的人，不忘嘱咐道：“好好聊，别紧张。”
赵凡看着沙发上的中年人，发现对方也正在注视着他，半晌，谁都没有开口。
中年人笑了，问道：“赵凡是吧，你为什么这么半天不说话呢？”
赵凡没好气地说道：“您一大早把我叫来，想必是有求于我，我为什么要先开口失去主动权呢？”
“哈哈，有点意思，还挺沉得住气，年纪不大，人情世故倒是懂得不少。那你说说为什么不去参军报效国家啊？”中年人大笑道。
“不想去呗，当个大头兵有啥意思，不去。”赵凡小嘴一撇，满不在乎。
“吆喝，还挺能装，我看你是家里不同意，自己不敢报名吧！”
赵凡心里无比震惊，这件事他怎么知道的，就连自己最好的兄弟董翔都还不知道。虽然心里已经翻江倒海，但是赵凡脸上依旧不露声色。
中年人假装拉低了声音，“这次招兵我说话好使，我可以破格录用你，所有消费一律全包，条件也比别的部队好，但是必须现在就出发，是个汉子现在就跟我出发，是个怂包就当我没说过，我立刻消失。”
赵凡一听就心动了，原以为没机会了，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被相中，破格录取了。都说眼睛是不会骗人的，他看着对方的眼睛，明知道对方是激将法，仍旧头脑一热答应了，随着中年男子上了车。
上海城的繁华逐渐消失在赵凡的视野里，看着窗外的飞鸟，他觉得自己此时就是刚放飞的笼中鸟。
不经意间又看到了中年男子普通的脸，突然联想到之前演讲时的警卫员，这两张脸逐渐与平日在学校里收废品送水的大叔的脸重合，赵凡暗道不妙，想了想人满为患仍旧还剩下的三把椅子，意识到自己被人算计了。